北平的蒙古人

碛北祗今非我有

漠南休使再伤心

三十五年一月一日，醖酿了三十四年，和我们有血统关系的外蒙古，终于独立（？）了，那时笔者正在临大教书，愤慨的作了一首词，有“杭爱山南，乌梁海北，再见何年月？”几句话。读本年四月八日报，内蒙古又在遊人图谋独立，这真是一个可怕的消息，我们知道从民古远年，外蒙以哲布尊丹巴为国主，诱致内蒙脱离中国，当时西蒙乌兰察布盟伊克昭盟王公，据理驳复外蒙，一心倾向祖国，三十六年如一日，此次胜利到来，执政的官，应当怎样征取蒙胞民心？以图我国防线，那只有责在政府大员了。笔者素对边疆问题有兴趣，又和蒙人有些瓜葛，惟以小北平范围所限，只能谈谈北平的蒙古人，供热心蒙事的人参考。北平的市民中，从唐代以后，便不断有蒙古血统的渗入，元代入主中国，各行省全有了蒙古人，在明代还有色目人的名字，这都是已然混入汉族的蒙人，只能说是“蒙古根”的汉人而已，例如西城有一家木厂经理姓脱，是元丞相脱脱之后，现在只可称之为汉人。本文所写北平的蒙古人，约可分为几类，第一是八旗中的蒙古人，这是清代没入关以前，加入清军阵营的，也有入关后编入的，有外蒙喀尔喀四大汗部和内蒙五十一旗，青海宁夏甘肃新疆各地蒙民，上自元裔世家，下至徧氓，全有编入八旗的，有的驻防平市，有的驻防各省。三百年来语言习俗文字，虽然已竟汉化，但仍也有些特殊点来保存着。清代理藩部即多用八旗蒙人，考试（不限北平一地）也有蒙古额，国子监有蒙古助教，奏事处有蒙古奏事官，极力保持八旗蒙人的学习蒙语，大学士宰相也用蒙人，所以北平蒙古旗人，大半能知道他的本源，只是走起路来，文质彬彬的，没有挺胸昂首的雄姿罢了。北平蒙旗囗祀祖情形，已见小北平，那只是新年祀祖情形，平日也是祭祖不几天的，在蒙地现在正是刚过大祭成吉斯汗（在伊盟速律定沼），其盛过于拜佛，这种不忘本和崇拜英雄的精神，是值得效仿的。满人遇有许愿，必须杀猪祭天，平市蒙人则杀羊祭祖，并召喇嘛三人唪经，这是笔者亲见事实。普通娶妻，在新娘下轿时，皆递宝瓶，新娘抱宝瓶下轿，蒙旗人则递柴一束，抱柴下轿，以示不忘原来遊牧风俗。又如喇嘛庙及蒙人聚处，剃头匠不许打唤头，而改打梆子，这在蒙地和北平情形，完全相同。又北平蒙人家不许使槟榔瓢的饭杓，也不许说马杓二字，是因为蒙人祖像的头部为槟榔瓢做成。北平的蒙人，虽然已离故土三百年，但仍有和原来家族来往的，至少也知道他的宗人始末。如纪事报编辑陶仲儒弟，是内蒙陶克钦人，八十诗人吉谦皆翁，是奇莫特人，皆以地为姓。莫德惠先生姓莫特氏，也是蒙人，但非京旗。总之蒙古人是中华民族中一个有血统关系的宗族，不要使他们伤透心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