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尔斯泰在俄国不是一个最大地主,论资产只在中下级,但他已有五万华亩徒弟,三万奴隶(努力也是帝俄时代的一种资产),这样是需要清算一下的。反观我们中国,有几百亩地的,也可称为小财主,通常一家以有十亩一下,至四五十亩的,为大多数,不用说清算,遇见大锯匠式的征求民主家,两面一拉锯,便连木屑也剩不下了,这也不在话下。时值夏至过后(因乡间不尽过端节,有以四月十五或五月初三为节的,所以用夏至表示时光)小麦已然登场,大蒜已将起净,种大庄稼正在纷忙,种麦碴的也将着手,眼看新麦面即可入口,忽然被迫离乡背井,四散纷逃,这些地道“纳税人”,应如何痛心?我们以农事眼光,来写一点农时,不谈礼论也罢! 今春久旱,麦秋自然欠佳,但据笔者调查,平均算起来,每亩能收六斗小麦,如只按本格纳粮,尚可勉强维持半年生活。夏至前一日连降豪雨,利用麦地种麦碴庄稼的,如白薯,萝葡,以及荞麦等,尚可有望。中国农民脑中,各有一本农历,和一架没有机件的天文仪,都是积几千年之经验而来的,所以准确非常,今略述一二。当距今前七八十添,那时农民正想望的是“麦收三月雨”,大庄稼也需雨,天不将于,只好强挨,挨到前二十日,节气是“芒种”了,但仍不将于,农民哭了,因“芒种不可强种”,到了芒种,大庄稼如种不尚,是没法再种了,有那真个强种上的,万幸此次经了豪雨,眼看秋收有望,天时已渐好转,只看人事了。“六月六,看毂秀”,这便是雨量合适,在端节后一个月,毂子便秀出穗子来,如天旱毂子也会按着牠生长期,诚属期,秀出穗子,但因期前无雨,只好秀出五痨七伤,缺乏营养的瘦穗,以至旱的枯焦了。如果正敢秀穗之时,天降霉雨,永不见日光,诗人虽会吟出“云锁烟林郁对开”的诗来,但毂穗会因地气蒸郁而霉烂的,所以农民遇到夜内降雨,日间晴天,庄稼成长最佳时,不由的呼出“夜里下雨白日晴,打了粮食没地方盛”,其实何必焦急没地方盛,自会有人给你代存的。夏至过后的两个月,是“处暑节”了,大庄稼命运已渐到了决定的时期,“处暑找黍”,新黍米可以登场了。农民不懂的什么叫北回归线,夜不知道太阳的挪动,只看屋门内地面上的日影,多添了一个簸箕大小的面积,便晓得这是新粮登场的时候,大家准备起收凉食,“庄稼忙”的一幅年华,充分表现出中国农民很勤苦和乐趣来,如在太平盛世,除依法纳粮外,只有预备庆祝中秋节了。李自成先生深知人民的希望是什么,所以一面袖中藏着屠刀,一面创出一个迎合民众心理的口号来,是“迎闯王,不纳粮”。农民对于天是否旱,是否涝?大体上都有阁先机暗示,高地产地,应种什么,可以事先有让避。一日的占验,更为灵应,如“早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燕儿钻天要下雨”,“早雾晴,晚雾阴”,都是经验的来。笔者幼时,夏夜院中露坐,一个老女仆看着星星说“江猪拱河,明日准有大雨”,当日只觉满天密星,怎能有雨,结果次日真个大雨倾盆,虽经她仔细指给我看星星,可惜星辰太多,至今夜不知道怎叫江猪拱河。中国农民不需要机器播种,二亩地还不夠机器伸腰地方,他们有劳力,有经验,土里刨食,真有由土刨食的口中夺食的,吾宗圣叹知之必曰:“不亦浑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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