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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天坛祈年殿翻修亲历记

2024-2-27 16:41| 发布者: weiwei |原作者: 刘绍敏|来自: 民间影像

摘要: 1970 年春,国家准备翻修天坛祈年殿,把任务下达给了北京市建筑设计院。某一天,张浩(当时好像在院勤务组任职)召集周彬、潘文丽、我还有孙培尧等同志开会,内容是继天安门城楼翻建完成后,有关部门决定翻建天坛公园 ...
1970 年春,国家准备翻修天坛祈年殿,把任务下达给了北京市建筑设计院。某一天,张浩(当时好像在院勤务组任职)召集周彬、潘文丽、我还有孙培尧等同志开会,内容是继天安门城楼翻建完成后,有关部门决定翻建天坛公园的祈年殿。

任务下达后,第一步是去勘察现场。一个初夏的上午,我们一行几人到了天坛公园。

当时由于正处在“文革”中,天坛公园没有开放,整个公园里杂草丛生,有的地方还种上了麦子,偶尔跑过一两只野生小动物,用“荒凉”二字形容这座当年的皇家园林一点儿也不过分,只有祈年殿还散发着昔日的余辉。

我们先围着祈年殿绕了一圈儿,随后,又进入祈年殿古老的大殿内查看情况。总体情况看,祈年殿以及相关建筑外观保存基本完好,但是,内部结构,特别是古建筑的大屋顶情况不清楚。于是,我们决定重点检查一下屋顶的情况。我们请公园留守工作人员找来一个很高的大竹梯子,大殿地面距上空的吊顶约十米,梯子还够不着屋顶入口,于是就又找了一张桌子垫在梯子下面,才能勉强够到吊顶的口。梯子晃晃悠悠很不稳当,但是,别无他法,于是张浩同志带头,周彬和我硬着头皮,费了很大力气爬了上去。

工地合影,前排左二起刘绍敏、邹亚兰,后排左起胡必超、张浩、赵玉璋

我们一进入祈年殿的屋顶,打破了这座沉寂百年建筑的宁静。迎面扑来的,除了沉积多年的灰尘,还有成群结队的蝙蝠,冲着我们的脸上横冲直撞扑过来。这些蝙蝠好像没有眼睛,往往直扑到距离我们脸前距离很近才戛然而止,改变方向飞向别处。这是我有史以来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到蝙蝠,它们面部极为丑陋、恐怖。我们爬梯子时,已经有些心跳加快了,此时真是很害怕,但为了完成工作任务,只能咬咬牙,硬着头皮充大胆。

慢慢地大家适应了这个让人难忘的环境。

检查中,祈年殿屋顶吊顶和顶部各种支撑的木结构之间,有的空隙也不是很大。我和周彬是女同志,个子小一点,在里面通行还稍微方便些,但张浩同志体形大一些,通行费了很大力气,有时还得靠一些技巧才能顺利通过。屋顶里的尘土和蝙蝠粪便积了厚厚一层,蝙蝠粪便比粗沙子略大些,俗称“夜明砂”,略呈红色,据说是个中医药偏方,治疗眼部疾病有奇效,不知是否属实。

当时不知道是谁提议去沙滩红楼查资料,我们三四个人,张浩、周彬、我,还有谁记不得了,骑自行车去了两三次。到了那里把我们领进一间很大的房间,里面有一张很大的桌子。我们在那里居然找到了当年张镈老总带领学生绘制的祈年殿测绘图纸,这对我们进一步了解其原来结构有很大帮助。经过一段时间的“摸、爬、滚、查”,我们大体上搞清了该工程的一些基本状况。

刘绍敏在工地现场留影

但到了五月,中国政府发表“520 声明”,还有其他不知道的种种原因,祈年殿翻修工程暂停,直到1971 年初才又开始复工。

此时人员情况有了变化,周彬因为刚刚生完小宝宝不久,不便到现场工作。潘文丽等同志也另有任务,祈年殿设计组只好又重新组织班子。工程仍由张浩同志负责,结构专业增加了杨扶西、邹亚兰,建筑增加了胡必超和赵玉章。其中小赵的主要任务是拍照留资料,胡必超则具体了解建筑的各方面情况,我和杨扶西、邹亚兰在张浩指导下,一方面具体检查建筑主要承重构件的质量情况,另一方面结合抗震要求,补充设计一些加固措施。

负责施工的单位是北京房修二公司古建队,人员基本上还是参加天安门工程翻建施工的师傅们。工地主任的名字记不住了,就知道大家都叫他“海主任”(张海泉?),是姓“海”还是名字中间有一个“海”字就不得而知了。“海主任”人很爽快,精明能干,技术上也很棒,我们和他以及工地的师傅们一起商讨施工的有关步骤,解决工作中遇到的难题。

我们讨论了很多问题,主要是构件怎么拆下来,然后如何运出来。因为天坛祈年殿上面作业面很小,要把偌大的屋顶构件拆解后搬出来,场地不够。好在祈年殿下面、东西配殿中间有一个很大的院子。施工单位刚完成天安门的修建施工任务,他们有经验,觉得靠人抬肩扛不行,还是要让卡车上去。

因为祈年殿高出前面场地三层台阶,既要把台阶石材保护好,又要能让车上去,架子工就想办法采取加固措施。先用草垫包裹,然后他们用结实的木板和杉槁,把汉白玉栏杆、平台、台阶保护好,保证卡车能开上去。当时的工人真了不起。

与施工单位的师傅们合影

我们在天坛公园里工作,围墙里几乎像在世外桃源,完全没有大墙外轰轰烈烈的“文化大革命”的氛围。他们的工地施工办公室和我们的设计办公室,分别设在祈年殿外东西两个配殿内,距离很近,便于交流。我们办公室常驻人员有张浩、邹亚兰、赵玉璋、胡必超、杨扶西和我,但也常去现场,画图在办公室内。

我们和施工队关系极为融洽。我院参加的设计人员全部在现场办公,办公室和施工单位分别在东、西两个配殿内。中午饭好像是施工单位做的,我们入伙。天气逐渐热起来了,记得张浩还有一次吃坏了肚子,休息了一两天,由我盯着施工。

既然是翻建工程,首先就是“拆”,如何拆?破损如何修补?如何存放?最后如何复原?都是不容忽视的问题。祈年殿位于三层台阶之上,数百个构件拆下来运输、堆放是个很重要的问题。要不是曾经在天安门工程中的师傅们有丰富的经验,这个工程还真不好办。

工作中,只见他们就用杉镐、脚手架、木板等工具和材料,把祈年殿主要进出口处珍贵的汉白玉三层石头护栏、台阶统统包裹好,保护起来,并且做得非常牢靠,便于运送施工材料的大卡车沿着搭建的脚手架坡道直达祈年殿门口,甚至还在平台上临近祈年殿的地方安装了塔式起重机,为日后祈年殿的施工创造了很好的条件。

施工开始后,一切都在有条不紊进行,拆除古建构配件工作比较顺利,为了能原汁原味翻建祈年殿,我们对拆下来的每一块构件分头做标记、检查、拍照、加固、编号等各方面的工作。有的木柱糟朽了,就用新的(据说从非洲运来,名叫桐木) 替换上。我们几个人对古建筑,特别是祈年殿这种大空间的殿堂,从来没仔细看过,很多部件都叫不出名字来,这次是一个非常好的学习机会,可以向工人师傅请教。他们也非常耐心、热情地一一告诉我们,我从中学习到了不少知识。几十年过去了,那个时候的情景还常常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邹亚兰、刘绍敏(右)在主体结构基本结束准备吊宝鼎前留影

祈年殿翻修工程的重头戏之一是鎏金宝顶的拆下、修整、重新鎏金、安装。此时,主体结构已经基本完工,我们的工作相对轻松一些,有时间就参观工人师傅的各种操作。有关祈年殿鎏金宝顶的鎏金工艺,我从来没见过,觉得十分神秘。有一次,我和邹亚兰在工地各处参观,走进了为鎏金宝顶的鎏金加工的工棚。只见鎏金师傅在极其封闭的工棚内操作,据说这个宝顶用了很多黄金。看师傅们把黄金打压成薄如蝉翼的一片片金箔,再用一种叫做玛瑙刀的工具,用力将金箔挤压到铜质宝顶表面,使其连接非常密实,工作非常细致认真,一丝不苟,成品远远看去,就像一个纯粹的黄金质地的金顶,真是巧夺天工。由于这道工序是用黄金制作,黄金材料很贵重,技术工艺保密,管理非常严格,我们也就是看看新鲜,然后赶紧离开。

过了国庆节,祈年殿翻修工程陆续结束了。我们就回设计院开始其他设计工作了,我把在手头的祈年殿工程各种图纸、资料、照片整理归档后,就开始参加别的工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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