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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桥得名七百年

2024-3-6 09:28| 发布者: weiwei |原作者: 北京的骑士|来自: 古城历史地理

摘要: 在现在的民间传说中,天桥始建年代的说法五花八门,但是都没有明确的历史档案文献作证据。也没有可以引用的旁证。 天桥桥梁建筑本身的建造、维修以及重修的时间记录和工程数据在官方史籍档案中记载的不多。只有北 ...
      在现在的民间传说中,天桥始建年代的说法五花八门,但是都没有明确的历史档案文献作证据。也没有可以引用的旁证。

      天桥桥梁建筑本身的建造、维修以及重修的时间记录和工程数据在官方史籍档案中记载的不多。只有北京市市政工程局退休副总工程师孔庆普先生,在建国初期的1951年,就通过召集原任北平市工程局的部分官员开咨询会,查阅历史档案资料,到遗址现场考察等等方式做了大量调查研究工作,写下了《天桥遗址考察纪实》,孔庆普先生根据他调查研究的结论确定:“天桥始建于元代,明嘉靖年间重建,清乾隆十五年(1750年)重修。”我们收集到的大量历史地图和书画资料也都印证了这一论断。

      北京天桥的形成追根溯源,是因为元大都建成后,新建的丽正门外大街要跨越辽代时开挖的萧太后运粮河(明代称郊坛后河,清代称龙须沟)。

      在元代初期,建好元大都的至元年间(1264年-1294年),元代的皇家贵族和官宦文人去南海子狩猎游玩必须经过这里。这座桥梁是一座木桥,还是一座石桥?在所有的官方典籍和民间野史中都没有记录。因为在金元时代,修建了像卢沟桥和万宁桥等等数量非常多的大桥,所以当时的史官觉得没有必要记录小小天桥的建造。

插图:《北平市城郊地图》

      南海子是北京城南最大的湿地,是辽、金、元、明、清五朝皇家猎场。在元代,南海子称“下马飞放泊”。《元史》记载:“冬春之交,天子或亲幸近郊,纵鹰隼搏击,以为游豫之度,谓之飞放。”当时的南苑地区水草丰沛,植被茂密,飞禽走兽,数量极多。元帝在侍卫们的簇拥下到湖沼纵放名雕“海东青”擒杀天鹅、大雁,下马飞放泊成为元朝大都城南的皇家园林。

      为了方便元帝去南海子狩猎,不再淌水渡过元大都城南的这一条河流,官员指挥工匠们遇水架桥,天桥就这样诞生了。

插图:《元大都及南郊图》

      天桥这座桥梁的上游是大片的水面,在元代以前是辽金都城的东郊,留下了东湖和东沟的名称。从天桥开始向西北方向走,沿赵锥子斜街和板章胡同可以斜插到金中都施仁门(现在的虎坊桥西)。

      天桥东北方向一带,在元代时也都是水面,当时湖面极大,东边到金鱼池,西边可到山涧口、后沟沿和草市街。河滨湖滨道路也都是斜街。

插图:《北京城区全新世埋藏河湖沟坑分布图》

       元大都从至元四年(1267年)开始动工,到至元二十二年(1285年)元世祖忽必烈下诏,“诏旧城居民之迁京城者,以资高及居职者为先,仍定制以地八亩为一分,其或地过八亩及力不能作室者,皆不得冒据,听民作室”。学术界认为此诏为元大都建成之标志。历时19年,终于完成宫城、宫殿、皇城、都城、王府等工程的建造,形成新一代帝都。

      但是,元代统治者“只识弯弓射大雕”,他们执行着愚昧的种族歧视,按人种区别对待蒙古人、色目人、汉人以及“南人”。更加过分的是,他们大肆屠杀汉族的老幼妇孺,抓捕汉族青壮年当奴隶,长期执行残酷的“驱口”奴隶制度。

      忽必烈的继承人继续执行严苛死板阶级固化的“户籍制度”。根据韩儒林等著《元史》96页指出:“元代户籍制度非常特殊,非常复杂,将全国居民按照不同职业以及其他某些条件(如民族)划分成若干种户计,统称诸色户计。”主要分为以下几类:军户,站户,匠户,盐户,儒户,捕户,医户,船户,民户等等。军户和站户大部分由蒙古人和色目人占据,这些贵族可以佔地四顷,免除税负劳役。其他的户籍的汉人和南人则要负担各种名目繁多的苛捐杂税和建城坊修运河的苦累劳役。

      至元二十二年(1285年)诏令规定,迁入元大都新城必须以富有者和任官职者为先,结果大量平民百姓没有资格也没有钱财建房迁居,只得依旧留在金中都旧城。

      “元大都”在1316年(延祐二年)那时候,是在“金中都”旧城东北郊新建的城市,相当于现在的城市新区。在当时人们的心目中,旧城仍是重要的,通常把新、旧城并称为"南北二城"。二城分别设有居民坊七十五处及六十二处。

      根据1285年忽必烈颁发的诏令:贵族和官僚先入住元大都城。在胡同里每户划定8亩地,8亩地相当于约5300平方米。元大都东西走向胡同与胡同之间距离在110米左右,也就是说8亩地宅院的宽度在50米左右,就形成南北长东西窄的格局,这也正是以后明清时代三进四合院所需要的面积。

      元大都城墙周长60里,总面积16000平方米,其中三分之一面积是皇帝的宫殿和办公衙门,20%是街道胡同集市和庙宇等公共建筑,也就是说,只有不到一半的面积是元大都居民住宅区。

      在剩余的约800万平方米住宅区里,按照每户8亩地来安排,只能居住15000户。约三分之一面积是贵族和官吏居住区,他们每户占地面积约5300平方米,也就是说大约有6000户贵族和高级官吏居住在大都城内。

     元大都人口平均值是80万多人,按照每户5人计算,约有16万户。普通居民有15万多户,平民的户均面积占地面积只有30多平方米,这30多平方米面积给普通的居民,能盖出什么样的新房子呢?

而且大多数原金中都沦陷战争被掠夺后的平民,也没有钱去元大都盖新房子。所以那时大部分的普通居民都还继续居住在南城(原金中都),直到60多年以后元朝灭亡,元大都积水潭坝河一线以北的半个都城还是居民寥寥,被徐达直接下令排除在了新建的北京城之外。

      所以在元代初年,元大都新城内的湖泊风景区,一般的汉族百姓士子、普通官员,去游玩并不方便。天桥旁边的金鱼池和野凫潭这些郊区的民间风景区一是距离元大都城最近,二是地处“南城”(原金中都)与元大都之间,道路纵横斜交连通,交通便利快捷。元大都城和南城的人往来很多。相应的旅游配套设施,像歌姬游艇、餐饮酒楼等等非常完善。

      根据明朝刘侗的《帝都风物略》记载,在元代初期时,天桥北侧就有日昃市、蒸饼市。“日昃市,古贩夫贩妇之夕市是也”。是经营零售商业的晚市,旁边还有经营食品酒楼的蒸饼市(厨子营一带)。经营旧货估衣的穷汉市,就排列到了更北边,现在的铺陈市胡同。穷汉市北边就是猪市(现在的珠市口)和菜市(现在的前门大街。见元熊梦祥著《析津志辑佚》北京古籍出版社,第五页)。

      当年天桥东西两边的河道湖泊的风光甚是美丽宜人。在辽金元各朝,天桥东西一带是一个港汊密布、沟河纵横的水乡。沿河两岸及水面周围栽花种柳,植荷种稻,大有江南水乡的风韵。每至初春,一些文人墨客,官僚富人,喜欢携眷载酒,至天桥一带踏青游春,并赋诗作歌,抒发雅趣情怀。

      1316年(延祐二年),进士及第后来官至中书省左丞相的元代诗人许有壬在《饮海子舟中答人招饮斜街》一诗写到:我傍着天桥旁边,在湖上的舟中饮酒看风景……。这首词是最早出现“天桥”名称的历史文献。原词全文如下:

江城子《饮海子舟中答人招饮斜街》

柳梢烟重滴春娇,

傍天桥,住兰桡。

吹暖香云,何处一声箫。

天上广寒宫阙近,

金晃朗,翠岧峣。

谁家花外酒旗高,

故相招,尽飘摇。

我正悠然,云水永今朝。

休道斜街风物好,

才去此,便尘嚣。

注释一:【海子】方言,指湖泊。元代时天桥周边都是大片的湖泊,东边有金鱼池,当时湖面极大,西可到山涧口、后沟沿和草市街。西边有野凫潭(到清代时称为下洼子,民国年间称为香厂苇坑),湖面最大时,东边可至厨子营斜街和赵锥子斜街。《天咫偶闻》记载;“宿雨初霁,踏青至天桥。登酒楼小饮,樨柳清波,漪空皱绿。渺渺余怀,如在江南村店矣。”。

注释二:【斜街】天桥当时地处元大都南郊,周边地区因为没有人为规划过道路,所以周边道路多为人们在自然中行走,抄近路形成的斜街。例如厨子营斜街(现在的储子营胡同东段),赵锥子斜街(现在的赵锥子胡同),天桥东斜街(现在的天坛路西段),施仁门外斜街(现在的珠市口西街),棕树斜街,铁树斜街,樱桃斜街,杨梅竹斜街等等。

注释三:【兰桡】一种手划船的雅称。

注释四:【天上广寒宫】指月亮。

注释五:【金晃郎翠岧峣】明朗的月亮泛出晃眼的金色,还可以看到月面上翠色的连绵山丘。

注释六:【云水永今朝】希望永远流连在这云环水绕的美好环境中。

注释七:尘嚣,凡世间的烟尘喧嚣。

      元代诗人许有壬到天桥一带郊游泛舟,在《饮海子舟中答人招饮斜街》一诗中写到天桥,是非常自然的事。

      诗人许有壬把通往“祭天郊坛”的丽正门外大道看作是“天街”,把天街上的桥称为天桥,真正是一个创造,天桥从此得名啦!

      当然,一个诗人的游戏之作,只是在民间口口相传,在漫长的岁月中约定俗成。在明代的276年岁月中,官方史籍中没有记载天桥的名字。但是在民间就一直叫它天桥,没有人再给它取其它名字。

      在官方史籍中,确认天桥名称的时间是在1729年(雍正七年),《清会典事例》记载:“雍正七年谕:正阳门外天桥至永定门一路,甚是低洼,⋯⋯若不修理,一遇大雨必难行走,⋯⋯遵旨,天桥至永定门外吊桥一带道路,应改为石路”。这是皇上的旨意第一次确认了一直在民间流传的天桥名字。

      清代诗人黄景仁著作《兩當軒集》,有元夜獨登酒樓醉歌一篇。黄景仁生於乾隆十四年,卒於四十八年。則是詩之作,當是此三十四年間。酒樓之盛,必在此時。其歌曰:

天公謂我近日作詩少,

滿放今宵月輪好。

天公憐我近日飲不狂,

焉造酒樓官道旁。

我時薄厨臥仰屋,

忽聞清歌起相逐。

心如止水遭微飙,

複似葭灰動寒穀。

千門萬戶燈炬然,

三條五劇車聲喧。

忽看有月在空際,

腥瞬粣壅要殤z;

回鞭卻指城南路,

一線天街人雲去。

攬衣擲杖登天橋,

酒家一燈紅見招。

      乾隆五十五年(1790年),是乾隆皇帝即位55年和80大寿之年。清廷大兴土木,修整正阳门外大街御道,同时还疏浚了河道沟渠,维修天桥南大街道路及平整两旁地面,并在天桥南大街两侧分别开挖了三个方形水池,而且有渠道联通。水池岸边栽花种柳,景色宜人。

      乾隆皇帝对这一改造非常满意,亲自题写了《正阳桥疏渠记》:“正阳门外之石衢抵正阳桥,桥之左右,市鄽栉比,允帝王都会万方幅辏之基也。桥之南为天桥,其南石衢直达永定门。”乾隆皇帝也在天桥旁边立碑证名啦!

      嘉慶五年,诗人張問陶著有天橋春望詩曰:

種柳開渠已十年,

舊聞應補帝京篇,

天橋南望風埃小,

春水溶溶到酒邊。

      光绪十一年,翰林院编修朱一新刻印出版《京师坊巷志稿》中写到:“永定门大街,有桥曰天桥。桥西南井二,街东井五。东南则天坛在焉,西则先农坛在焉。”

      北京民俗学家张次溪先生在他的著作《人民首都的天桥》中写到:“天桥在元、明代, 东西净是河套,遍种荷花。河边建亭,常泊画舫,备游人乘坐。每届夏令,青衫红袖,容与中流,颇饶画船箫鼓风味。”他还引用了当时著名诗人方济川的《天桥纳凉诗》:

天桥在北京南门内,为元代妓舫游河必经之地。 诗曰: 

五百年前一石桥,

今来此处也魂销。

酒茶楼畔笙歌醉,

车马丛中粉黛娇,

李下莫嫌君子履,

柳堤斜舞女儿腰,

何如一棹清溪上,

明月金樽我独邀。

      综上所述,元代诗人许有壬吟诵“天桥”的江城子词作《饮海子舟中答人招饮斜街》,是第一次命名了元大都南郊的天桥!七百多年来,天桥就只有这唯一的一个名字。这一点是清朝雍正皇帝、清代诗人黄景仁和张问陶、清朝乾隆皇帝、翰林院编修朱一新、民国史地民俗学家张次溪先生和诗人方济川等人都认同的结论。

      但是近几年,有些人说什么“此天桥非彼天桥”,从而引起了争议。因为他们望文生义,认为这首词的标题中有“海子”和“斜街”两个词,那就应该写的是后门桥,因为后门桥旁边有海子和斜街呀。其实这是个简单的语法问题,他们没有搞清楚“特指”和“泛指”的意思:

      一个问题就是“海子”指的是哪儿的问题,从微观的角度来讲,元大都的“海子”并不一定是特指现在的“什刹海”,在辽金元时代,人们随着统治者们,把所有的湖泊都叫“海子”。当时人们顺口称呼的,还有东海子,西海子,北海子,还有名称保留到现在的南海子。

      从宏观的角度来讲,我们可以查阅商务印书馆出版的《新华汉语辞典》“海子”的词条的注释:“【海子】方言,湖”。只有这一个意思。

诗词的标题其实就是说《我在湖上的船中喝酒,回答有人叫我去斜街喝》(原文为:饮海子舟中答有人招饮斜街)。这里“海子”这两个字是“舟中”两字的定语,而不是地名词。

      第二个问题:“斜街”的问题,不光是万宁桥附近有条烟袋斜街,天桥附近当时所有的街道大部分都是斜街。例如:厨子营斜街(现在的储子营胡同东段)、赵锥子斜街(现在的赵锥子胡同)、天桥东斜街(现在的天坛路西段)、施仁门外斜街(现在的珠市口西街)、棕树斜街、铁树斜街、杨梅竹斜街以及天桥附近河道湖泊的滨河滨湖街道等等,当时都是斜街。

      元代诗人许有壬还有一首蝶恋花,他写的是天桥吗?这首词没有明明白白写上天桥的名字,但是也有可能写得是天桥,或者是其它什么桥桥:

九陌千门新雨后。细染浓薰,满目春如绣。恰信东君神妙手。一宵绿遍官桥柳。

楼下兰舟楼上酒。沙暖苹香,浑似来时候。说与可人知信否。伤春更比悲秋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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