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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北京的警察

2024-3-11 12:36| 发布者: weiwei |原作者: 陈鸿年|来自: 燕舍谭

摘要: 都说北平的警察办的好,素质高。如果遇见市民有点儿口角纷争,警察一到场,问明双方情由后,您听他的两片儿嘴,当当当,口若悬河,连个奔儿都不带打,一直说的双方哑口无言,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这是北平警察的本事 ...
都说北平的警察办的好,素质高。如果遇见市民有点儿口角纷争,警察一到场,问明双方情由后,您听他的两片儿嘴,当当当,口若悬河,连个奔儿都不带打,一直说的双方哑口无言,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这是北平警察的本事。

我想大家都记得,当青岛自德国人手里收回的时候,青岛的警察,中下级的干部,都是从北平市的警察挑选去的,这不能说不是北平警察的“长坂坡”!

彼时北平的警察好,我只知道一个原因,民国初头几年的警察,旗人最多。因为这个时候,连老爷都骑马了,再想“骑人”,可就办不到了!

眼看钱粮没有地方去领了,一般年轻的小伙子,平素养尊处优,肩不能担担,手不能提篮。再没有比“挑”一名警察,干着再合适了。

这些生于城市的小伙儿,都念过几年书,眼皮儿宽,常识丰富,稍微一加训练,一加管教,真是要哪儿有哪儿,要比张勋的大辫子兵,可优秀多了。

记得彼时警察厅之下,有警察署,署以下有分所,其他冲要的胡同口儿,偏僻的背静地方,另设“巡警阁子”。巡警阁子的大小,照今天的说法,至多有六个榻榻米一间,有两间大的地方。

它是用木板钉的一个小木头房儿。外面刷成紫红的颜色,上面也是起脊,四四方方的,所以称为巡警阁子。

巡警阁子里,嗬!别看地方不大,弄得可挺干净,用银花纸也是糊的四白落地,新的时候,真像雪洞儿似的。

里面地方不是不大吗?还分里外屋呢!里屋只有供一人睡的一个铺。外间一张八仙桌儿。有个马蹄表,不管准不准,“上岗”和“下岗”,都凭它了。

木板墙壁上,钉着一排十来个小钉子,十行纸的本子,一本本的,拴个绳套儿,挂在钉儿上,真是排队似的一般儿齐。

巡警阁子从外表看,紫红颜色一年刷一次,内面糊得雪白雪白的,玻璃窗子,擦得照人影儿,不是挺好嘛!

实际上,可是片儿汤得很,一拳头能打一个大窟窿,一丫子也能踹掉一块墙。假若放在此间,我想不用“南施”这一类的台风,就是上月人不知,鬼不晓,抽不冷子翩然光临的“波密那”,早就把它不知刮到哪儿去了!

不管分所,巡警阁子,一到夏境天儿,到了五月节,吃过了粽子,便搭上天棚了。阁子之前,一块六席见方的土地,垫得高高的,扫得很干净。正午的时候,四周的“遮檐”,一律拉下,洒上一盆儿清水,潮乎乎儿的,透着非常凉快!

巡警阁子没有站岗的,分所和“署”的门口儿,才有门岗。彼时的警察,一身黄布制服,散腿儿裤子,大皮鞋,腰间系着大皮带,肚子上,一左一右,有两个大皮的子弹盒子。

大天棚底下站岗,美中不足,就是不准坐,在夏日炎炎正好眠的中午,天棚底下的小风儿,吹得站岗的警察,眼睛睁不开,脑袋滴里当啷,东倒西歪的!

提起“天棚”,到现在说,真得说是夏境天儿住北平的一种享受。院儿里搭起一座天棚,阴凉凉儿的,暑气全消,比电扇吹久了,冷气房子坐久了,叫人多少感到不舒服,可强多了。

巡警阁子,分所,都有一部电话,钉在木板墙壁上,有的电话盒子上,还有“西门子”的字样。提起北平的电话,直到1949年离开时,仍是拿起电话:

“喂!请接南局一百零六号!”

“喂!请接西局二百五十号!”

有南局,西局,东局,就是没有北局。

彼时住家儿户,有“房捐”的负担,是“警饷”的一部分,由警察来收。家顶家儿,时而在家的好好的“啪!啪!”门环子响了:“找谁的?”“收房捐!”两个警察进来了,已是家家儿的不速之客,都熟了:“陈大妈!今儿个您把上月的房捐,给我们吧,大热的天儿,您瞧浑身都湿了。”

“今儿个没有,后儿个给你拿去好啦!”收房捐的穿着两只挂掌的大皮鞋,踢里秃噜地走了!

干官面儿的差事,一张手向老百姓要钱,仿佛就矮一辈儿似的,遇见好开玩笑的,向他们说:“咱们爷儿们,管的是看庄护院,怎么还管催讨渔税银子啊?”收房捐的巡警,也只好向他们笑笑。

再有一种是“地摊儿钱”,哪条大街上,没有摆摊儿做小生意的啊!只要不妨碍交通,是没有人取缔的。警察要收地摊儿钱,也是警饷收入之一。

收钱时,一个警察,手里提溜一个帆布口袋,一个警察写两联单的收据。占地方小的一大枚,大的三五枚不等,天天儿收。若遇过年过节,逢集逢会,拿着钱口袋的警察,得回“阁子”好几趟,放下钱再回来继续收。

北平市一共有多少警察,不晓得,凡是大街小巷的冲要路口儿,都有个岗。站岗的警察,没有枪,左腰里有把长东洋刀,右腰里挂着白“捕绳儿”。

有些年,办得好,夏境天儿站岗,每一班儿里,单有个半大孩子,挑着一头儿是一个大茶壶,一头儿是洗脸盆儿,下面带水。站岗的,可以擦把脸,喝碗水。

从前的警察,腰里带的捕绳儿,可不是装饰品,到时候,可真捆人!住过北平的,大概都记得,比如警察抓一场赌,也不管是四个,六个,八个,用捕绳儿拴着赌犯的左胳臂,一拴一大串,后面跟着送案的,手里捧着公文,拿着赌具。在大街上一走,真够赌徒们一受!叫人抬不起头儿来!

从前的警察,好像很管事,谁家的小男妇女,要往街上倒洗衣裳水,都先跑到大门口儿,探头望望,看看有巡警没有!假若一不留神碰上了,麻烦了:“怎么脏水倒街上啊?我要是把你带走,拘留半天儿不算,还得罚钱,知道不!”

得麻烦半天,所以这样麻烦,他们说这也是他们的方法之一,叫人当心下次!

遇见不懂事的小孩儿,在街上大便,被巡逻的看见,“啪!啪!”一打门环,“谁家的小孩?在街上便溺啊!

他们家大人出来!”说一篇话,还得给扫干净。

比如天到夜间,十点多钟啊,警察在各黑胡同儿里巡逻,遇到有还没有关街门的,他一打门环子:“天不早啦!赶紧关街门啊!我是巡逻的!”住家儿的赶紧出去:

“劳您驾!您进来坐会儿!”彼时的警察,真是吃海水长大的,管的宽啦!

       都说北平的警察办得好,不过要看是什么时候。在早些年,确实不错,因为他的素质和来源,有个不同。

  所谓早些年,是指民国十来年往前说,这时才鼎革不久,清朝的皇上,既然玩儿完了,所有藤萝绕树生的八旗子弟,再也没有人,按月头儿,给发银子,发粮米了,一概都没有辙了!

  这些人,你说他没念过书,线装的书,都啃过几年,喝点儿墨水儿,每个人家都标榜着“书香门第”。你说他真念过书,可是真正三更灯火五更鸡,下过苦功的实在不多。可是既然没有关钱粮了,而一日三餐,差一顿肚子里就不答应,好像水到渠成,都想“挑”个巡警来干。

  因为彼时的警察,说他不是官,他什么事都问,什么人都管。说他是官,他见官,就得请安,这些人干着比较合适。经过官方“挑”以后,再稍加以训练,真是再好没有。

      因为这些人,长成的环境不同,可以说吃过,花过,见过,多大的场面,经历过,所以处理起事情来,有条不紊。

      北平的警察,曾经一度什么都管。在将近30年的时间里,北京地区警察机构的名称几经变更,先后改名为京师警察厅、北平特别市公安局;工作职能和管辖内容也随之几经变动。1914年京都市政公所成立,分担了一部分北京城的市政管理工作,但街市清洁、医药防疫、行业卫生、厕所粪场、娼妓体检等卫生事务,以及涉及食品、饮用水等“舌尖上的安全”事务,一直仍由警察机构“跨界”监督管理。1925年,京师警察厅还应中央防疫处的商请,“以地方办理公共卫生为防疫之根本”为由,成立了北京第一所“公共卫生事务所”,设卫生科、保健科、防疫科和统计科,更明确集中地负责起北京城的各种公共卫生事务。

      1928年南京国民政府接管北京后,曾专设卫生局负责公共卫生事宜,但仅仅一年多,卫生局又并入公安局。直至1933年北平市新任市长袁良上任,才逐渐将管辖公共卫生的部门从公安局中划分出来,归口于北平市卫生局。

      1928年夏天,一则新奇的消息在北平城里传开了,京师警察厅公共卫生事务所发出告示,要用现金论个儿收买民众打死的苍蝇。这是怎么回事呢?

      原来,上世纪20年代,北京城的饮食卫生管理较差,人们的卫生观念也不强。不管是饭馆、茶楼、酒肆,还是当街设摊的小商贩,出售食品多是没有任何遮盖的敞放。一到夏季,食品上常爬满苍蝇,多次发生因饮食问题引发疾病的公共事件。为了改善这一状况,京师警察厅所属的“公共卫生事务所”制定了防蝇、灭蝇措施,要求全市的酒馆饭店及食品摊贩,一律用纱罩、纱橱或玻璃柜防蝇,并积极开展防蝇灭蝇宣传,倡导大家一起动手消灭苍蝇。为了加大宣传效果,公共卫生所推出了这次别出心裁的宣传活动。

      “千金买蝇”的告示发出后,许多市民踊跃参加,积极灭蝇。据当时资料记载,在很短的时间内,卫生所就“买”了苍蝇12134010个,用款洋2018元,平均一万只苍蝇值近两块大洋。这次活动提高了广大市民对苍蝇滋生病菌的认识,调动了大家防蝇灭蝇的积极性,起到了很好的宣传效果。

      北平的警察,嘴皮子绝对是“溜”的,他们解决问题,往往说的你无地自容,恨不得赶紧逃离解决问题的现场。

  小时候,每遇到口角纷争的,斗殴打破头的,闹到派出所,常去看热闹。北平的派出所,叫巡警阁子。它只用木板钉成四壁,至多有十二个榻榻米的大小,分里外间,里间一张床,可供一人休息。外间办公桌儿,墙上挂着应用表册,也是糊的四白落地,相当的整洁,四周都临街。

  一旦排难解纷开始,他们这嘴张,真是死人也得叫他说活了。先问原被告一遍,他闭气不出,单听他们说,说到没得说了,才问“还有话没有”?没有了,我听你们说得都对,常言道,一个巴掌拍不响,真要都像你们说的,怎么闹到这儿来啦?

  吃点儿亏,不算什么!少说一句,也不算谁怕谁!

      二位都是街面上的人,拉拉扯扯,进了阁子,已然够瞧的啦!要是有一位是对的,事情也到不了这份儿上!

      听我劝,把话也都说开啦,各自回家,各办各事最好,我这儿并不怕打官司的。真要是一定不依不饶,一张纸,写不了多少字,就把你们送走啦!没旁的,今儿晚上,先在拘留所蹲一夜,想想!有在家里舒坦吗?

      遇到这种事,北平警察的嘴,是真能聊!

      彼时不但各大小街道的路口,都有警察站岗,而无论刮黄风,下黑雨,十冬腊月,滴水成冰的天气,夜间您在热被窝儿里,睡醒一觉一翻身,有时就能听见,巡警腰中所挂的东洋刀,和刀链子相碰的“呱啦!呱啦!”的响声。

      无论谁家,一时大意,忘记关好街门,巡警立刻拍拍门环子:“天不早啦!怎么还不把门上好啊?”住家儿户,每每忙不选地:“哦!忘了!劳您驾啊!”出来赶紧把门关好。

     彼时的警察,真管事,谁家的小孩子,在大街上大便,他便找到家长,既不吵,也不罚:“这回算了!以后别叫孩子在街上便溺,现在您把这儿扫干净了!”家长们只有笑呵呵来办。

      北平的下水道不普遍,刷锅洗碗、洗衣服的脏水,有时原有的潜水桶,装不下,便往大门外头倒,若赶不走运,正碰上警察,可就麻烦啦,起码得听他说半天。还不胜带到局子罚钱痛快哪!

      北平警察坏的时候,是在北伐前的一个阶段,正是北平朝秦暮楚,像走马灯似的局势,谁到北平,都是用火车,往外载洋钱,谁也不管巡警的饥饱劳碌,脚上的皮鞋,两年不发一双,个个的皮鞋都张着嘴,弄得挑“挑儿”的皮匠,绕着街口儿的岗走,一碰上,不是打前掌,就是缝几针,做完了:“改天给钱!”他确实拿不出啊!

     再有个笑话:有一次巡警发了四成薪,几个人在派出所包饺子吃!开开斋。到吃的时候,还没有醋。一个巡警拿一个大碗和一个小枚,到油盐店:“掌柜的,来一枚的香油!”人家给他最小的一勺儿。

     他赶紧说:“我说错了,我买的是醋,把油倒回去吧!”您想一小勺儿麻油,倒在一个大饭碗里,再倒也倒不干净了。然后再打上醋,正好醋上冒着一层麻油,一小枚连醋带麻油全买了!  

北平警察在不同的历史时期有不同的职责和形象。在解放前,北平警察负责维护城市的治安,包括调解邻里纠纷、打击犯罪等。他们通常配备有长东洋刀和白捕绳等装备。然而,由于历史背景和社会环境的影响,北平警察在民众心目中的形象并不总是积极的。

北平警察在不同历史时期有不同的职责和形象。老舍笔下的北平警察,特别是在他的小说《四世同堂》中,呈现出了复杂而多维的形象。这些警察,如白巡长,既是治安的维护者,也是社会矛盾的调解者。他们深知自己的责任重大,尤其是在动荡的社会环境中,如北平被日本人占领的时期。

白巡长,一个四十多岁的巡警,他的形象描绘出了北平警察的一种典型。他擅长处理住户间的纠纷,用巧妙的话语和恫吓将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他对北平有着深厚的感情,认为整个北平都与他息息相关,这使得他在处理事务时更加谨慎和公正。

然而,当北平被日本人占领后,白巡长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他深知治安的重要性,但在这个特殊的时期,他却感到自己的无能为力。他担心日本人会滥用权力,乱杀人,但他又不敢公开表达这种担忧。这种矛盾的心理状态,反映了当时北平警察在特殊历史背景下的无奈和困境。

老舍先生笔下的另一位警察形象,就是《我这一辈子》里的“臭脚巡”。这是一个巡警的形象,这位巡警是一个聪明、勤奋但命运多舛的人。他原本是一名裱糊匠,但由于社会的变迁和生活的困境,最终选择了成为巡警。

“臭脚巡”这个名字揭示了他在社会底层的地位和被人轻视的身份。尽管他勤奋工作,但由于地位低下,他常常被人们嘲笑和轻视。然而,他并没有被这些打倒,而是默默地承受着生活的压力,尽力维持着自己的尊严。

这个角色的形象塑造,展示了老舍对社会现实的深刻洞察。他通过“臭脚巡”的遭遇,揭示了社会的不公和底层人民的困境。同时,他也通过这个角色展示了人性的复杂性和多样性,即使在最艰难的环境下,人们仍然可以保持坚韧和善良。“臭脚巡”是老舍笔下一个生动而深刻的角色,他通过这个角色向读者展示了社会的残酷和人性的伟大。

老舍笔下的北平警察不仅是治安的维护者,也是社会矛盾的调解者,更是历史的见证者。他们的形象和心态,随着社会的变迁而发生变化,反映了当时社会的复杂性和多变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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