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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苑坛庙,古树故事多

2024-5-29 18:10| 发布者: weiwei |原作者: 王鹤潼|来自: 北京纪事

摘要: 优良的地理位置,悠久的区域历史,各番条件将北京成就为名副其实的古树之都。四万余株来自各朝各代的古树,见证这座城市沧桑变换的同时,也为后人留下诸多故事传说。天下第一源自几百年的冤屈景山,北京城的中心点, ...
优良的地理位置,悠久的区域历史,各番条件将北京成就为名副其实的古树之都。四万余株来自各朝各代的古树,见证这座城市沧桑变换的同时,也为后人留下诸多故事传说。

天下第一源自几百年的冤屈

景山,北京城的中心点,金世宗大定年间形成,历史上还叫过青山、煤山、镇山、万岁山,经元、明、清三朝更迭,身份由皇家禁苑最终演变成为今天的市属公园。进公园南门沿山下步道向东不远,路边长着一株古槐。不算高大,看上去甚至有些不太起眼。可若是谈及这株槐树的身份,全中国的所有槐树里,它恐怕是最出名的那棵。

明崇祯十七年三月十九日拂晓,李自成的农民军攻陷京城,崇祯帝朱由检在司礼监秉笔太监王承恩的陪同下,自缢于煤山的一棵歪脖子树上,大明江山瞬间倾塌,王承恩随帝殉国。发现崇祯尸首的时候,人们在他的衣襟上看到一段话,是这位明朝最后一任皇帝的遗言:朕凉德藐躬,上干天咎,然皆诸臣误朕。朕死无面目见祖宗,自去冠冕,以发覆面。任贼分裂,无伤百姓一人。这段遗言不长,大概其的意思就是:这辈子肯定是打不过你李自成了,作为一朝天子,我认栽。怪我没能耐,也怪满朝大臣实在误人,不然我还能最后挣扎一下。无颜去见列祖列宗了,只求你李闯王一件事情,我的尸身随你糟践,但是你别祸害我的百姓,一个都别祸害。

万岁山脚下,李自成在那株槐树下见到崇祯皇帝的时候,不仅没有像人们想象中那样对这个皇帝的尸首毁坏鞭笞,反而命手下兵将仔细装殓加以厚葬。当年四月,多尔衮在吴三桂的配合下率八旗军越山海关击败李自成,清军入主中原。满族人入关后的第一位皇帝顺治,以皇帝的丧葬礼节重新安葬了崇祯帝,并将那株崇祯自缢的槐树定名罪槐。更离谱的是,还在好好的槐树上拴了一根挺老粗的铁链子。这无非就是在做给世人看,凸显清朝人对明朝皇帝的敬重,标榜自己是替大明报仇击杀逆贼才得了天下,并非要存心推翻明朝统治。

可是那株槐树又招谁惹谁了呢?莫说史学界到今天对崇祯的死处尚存争论,就算确定了他真是缢死在这树上,给人家一株槐树定一个罪槐的恶名,还缠上条锁链子过了几百年,凭什么呢?五十多年前,罪槐的树杈被撅折,树皮被扒光,好好儿一株古树活生生被祸害死。没奈何之下,只能在1971年的时候,把死树移除作罢。

但是崇祯皇帝上吊归西的歪脖子树名声太大了,人们到了景山却遍寻不到那株老槐树,一时间质疑的声音飘满京城。1981年,公园从景山南坡移植了一株没有碗口粗的小槐树,放在了先前的位置上。可是大伙儿看了之后更质疑了,那么小的一棵树能禁得住一个大活人吊在上面?记得我小时候每听人谈及景山歪脖子树,大人们便要告诉孩子,那段历史绝对是虚构而来的,因为没有人能相信,连自杀工具都能搞错或做假的传说,怎么可能是真的。

估计也是被质疑得多了,公园确实也是觉着不合适,最终在1996年从建国门附近的一座居民院里移来一株胸径半米多、树龄在百岁以上的古槐,戳在了今天这个地方。这树虽然已经是传说里歪脖子树的第二替代,但好歹算是看得过去了。槐树已经不是原先的槐树,石碑也不再是最初的石碑,但是当我们站在那块同样经历过拆除、替换,只有二十年历史的明思宗殉国处石碑前,面对那株百年苍老的槐树,还是不免兴叹,时间堆积成历史,造化弄人,国朝兴替,所有小我根本就不值一提。

成贤街里的古树故事,透着一股子学问劲儿

雍和宫对过儿的成贤街牌楼后,不多远就是祭奠至圣先师的孔庙,按照左庙右学的规矩,西边隔壁就是元明清三代的全国最高学府国子监。两处地方都是在元朝大德十年建成投入使用,到今天都已经七百多年历史。两个院子里都有不少好几百岁的古树,孔庙里面以柏树为主,因《论语》中记载孔子曾说“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所以各地孔庙广植松柏,经年累月郁郁葱葱。国子监里则相对槐树多一些。据说这些古树里面,有很多都是国子监第一任校长——祭酒许衡亲手栽下的。其中有三株最出名的,很可以拿来说说故事。

第一株,在孔庙大成殿的台座前,是一棵桧柏,被老百姓传言叫成了触奸柏。

据说当年严嵩作为嘉靖皇帝的代表到孔庙进行祭祀,按照身份,他只能在大成殿外边摆个条案跪着拜几下。可是人家严阁老就不信那个邪,非要效仿皇帝进到大殿里面去拜孔子。随行的人也没办法,毕竟谁也不敢逆着他。于是,就搀扶着阁老准备进殿。忽然间,旋风骤起,老柏树的一枝粗杈子被吹得忽悠乱窜,一下就打到了严阁老的脑袋,代表权力和身份的官帽应声落地。狼狈啊,谁承想一个平日里人们连大气儿都不敢对他呼一下、除了皇帝谁也不吝的权臣严嵩严大人,竟然被一株柏树弄得险些五体投地。旁边的人们是想笑又不敢笑,只能强忍着目送严阁老草草离开了事发现场。

没人能扳倒的权倾朝野的著名奸臣,被一株耿直的柏树抽打戏弄了一番,老百姓听说后就觉得,这树不得了,连严嵩都敢打?简直就是太值得称颂了,赶紧给人家起个好名字赞美一下吧,就叫触奸柏得了。

触奸柏的树干上结出了一个形状怪异的树瘿,怎么看都像是一张惨叫的人脸。人民发挥无边的想象力,把那张小脸儿和严阁老结合到了一起,说是触奸柏在打过严嵩之后才长出的这张脸。人们很愿意相信这样的说法,让自己郁积的怨恨有个发泄的渠道。

第二株,国子监彝伦堂西,博士厅也就是校长办公室的门前,有一棵国槐,名字叫复苏槐。名字后的故事里,联系起了乾隆和他的亲娘崇庆皇太后钮祜禄氏。

许衡种下的这株槐树,经过四百多年到了乾隆年间,已近乎空心枯萎待亡。可世间神奇的事情多得是,尤其是发生在古树身上的神奇事,更是多之又多。就在钮祜禄太后六十圣寿前不久的春天,这株枯萎多年已经被划入砍伐之列的古槐,竟然像是喝了仙水一样,发芽了。最先是国子监的监生们发现了这件奇事,大家伙儿争相围观打卡,因为人们都认为这是祥瑞之兆千载难逢。然后这消息就慢慢在各个圈子里扩散开来。

这一年被皇帝派到孔庙祭孔的官员是大学士蒋溥,这是一个聪明人,知道皇帝喜欢什么,应该通过什么途径来讨好皇帝。当他得知孔庙隔壁的国子监里有一棵死树发芽的时候,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咱家皇上不是就喜欢这种所谓祥瑞的面子文章吗?那就趁机给他做点儿文章呗。蒋溥当天家都没回,夜里就住在了国子监,仗着自己的书画才能,挑灯夜战赶制了一幅古槐图,第二天回宫复命的时候一并呈给皇帝御览。还真让蒋溥猜对了,乾隆这个高兴啊,立刻就发挥其特长,在画纸上题了一首诗,其中有几句是这么写的:“初植元至远,重荣辛未年。奇同曲阜桧,灵纪易林乾。徽瑞作人纪,符祥介寿筵。”

眼见皇帝这般态度,大臣们当然是跟着附和,争先恐后一个个地全都写了诗,呈给皇帝以表忠心和苟同祥瑞的恶趣味。然后朝廷又下了令,让在这株槐树外围砌了一圈石台子,台子顶端还用黄琉璃瓦覆了边儿。本来普通的槐树,因为在太后的圣寿节前还了魂,被皇帝看成了仙树,对着它大加许愿,还给人家起了个复苏槐的好名字。

第三株,在辟雍西北,有一株古槐歪着膀子把枝叶探向圆形的环池水面。结合那造型,本应该叫个青龙戏水或是夜叉探海,可偏偏树身前的介绍牌子上写得明明白白,这株古槐的名字叫作罗锅槐。罗锅这名字听起来确实不雅,国家最高学府最神圣的建筑辟雍旁边有一棵树用罗锅命名,怎么也让人觉着有些玩闹。但是根据传说,人家这株罗锅槐虽然少了几分风雅,可是却真真地有点儿来历,具体情节得从乾隆在国子监盖辟雍说起。

清高宗乾隆登极的第二年,皇帝到国子监亲自讲学,地点设在彝伦堂,当时还没有辟雍这座建筑。皇帝事后对这种待遇表示了强烈不满,认为不合古制不成体统,当时在心里就埋下了效仿古人建立一处辟雍的种子。乾隆三十三年,有御史上书,建议皇帝在太学当中建辟雍一处,结果遭到礼部强烈反对。虽然皇帝心里碎碎念,但是终究也不好和礼制拗着干,事情只能暂时作罢。一直到了乾隆四十八年,皇帝忍无可忍,越过了所有人,直接下旨在国子监内建辟雍一处,设计和预算由时任户部尚书和珅进行审查核对。因刘墉等人呈奏,又增添了牌楼和钟鼓亭等建筑。

乾隆五十年,已经七十四岁高龄的清高宗乾隆终于如愿以偿,坐在了辟雍的中心,以九州居中的威仪给几千学生讲了一节模仿古时圣贤辟雍授学的公开课。在辟雍工程刚竣工的时候,皇帝曾带着众臣前来视察,看见了咱们刚刚提到的那棵歪膀子树。本来兴高采烈的一国之君,在看到那棵树的时候,多少有点儿不痛快。因为在开工前,乾隆曾经特意嘱咐过,把施工场地里元明两朝遗留的古木移植到太学门外和雍和宫里,实在不能移动的成材树木,就砍伐下来利用到辟雍工程中去。可是现下怎么就能斜刺里探出这么一棵歪膀子树呢?于是就下令要让人砍了去。

工程初期,据说是大学士刘墉力排众议,才保住这株歪膀子树。毕竟是国子监第一任校长亲手种的古树,具有不凡的纪念意义,真砍伐了未免过于可惜。谁想到皇帝今天一见这树,不问青红皂白就要立刻砍而后快,刘墉只能再次挺身而出和乾隆一通讲究掰扯。

树留了下来,可是皇帝心里有些不爽,心想:你刘墉好难对付,没有一次说得过你,全因为你那罗锅里藏了无数坏点子。那就给这棵歪膀子树起名叫罗锅槐,罗锅槐,罗锅坏,看你罗锅坏了,坏主意还能藏在哪儿?又转身对随行人说:“此树罗锅失雅,砍去修直。”就是为了警告刘墉一下:你别再嚣张,气急了朕连你一起砍。多少也给自己找回一些颜面。罗锅槐到底是不是这么保留下来的不好说,很可能是人们看这槐树驼着背像个罗锅造型,就想起了宰相刘罗锅,硬生生联系到了一起。其实人家刘墉根本不是罗锅,也没做过宰相,而且罗锅槐背后的疤瘌,也不是人为砍出来的,而是因为本有一枝粗大的树杈折断,才留下了那么一片痕迹。

你认为的“天作之合”其实来自“人工操作”

民间有句老话,叫“松柏桑梨槐,不进府王宅”。松柏多用于墓地陵园,阴气过重,不能种进阳宅。而桑梨槐和丧离坏几个字读音相近,让人觉得不够吉利,所以也不能种进住家院子里。这样的解释当然纯属瞎掰,无非是爱嚼舌根子人的饭后谈资。宅子布局规制的顶配典范非故宫莫属,御花园里松柏古树众多,断虹桥北还有知名的十八槐,东西六宫的院子里也种植了不少梨树。莫非皇帝家不信邪,非要和风水忌讳对着干?帝王家一定要亲身引领“作死”的风尚?

说起故宫御花园里的古柏,就想起那几株所谓的连理柏。为什么要所谓呢?很多人一直相信,这些连理柏都是天然生长所成,毕竟皇帝家的花园里,不平凡的植物多一些也不稀奇。可是真若看过记载,就明白这几株连理柏,全是靠着人力多番砍剁拧拽后才得来的作品,根本不是天生。

费了很大力气平白做出连理树,是为了图个长相厮守的吉利彩头吗?“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的愿望对于皇家来说根本啥也不是,人家在意的是“王者德化洽,八方合为一家,则木连理”“王者不失民心则木连理”以及“木,同木异枝,其君有庆”的吉祥瑞兆,小小的儿女情长不入天下人王之眼。

于是,身边一群有心人在皇帝的熏陶与授意下,把分植的两株柏树从上面拧在一起,或者把一株从中间劈开分植两处,让上面依然相连的做法,培育出了六株所谓的连理柏。如今流传着一种说法,到了故宫,千万不要在天一门外的连理柏前合影拍照,尤其是情侣,很快就会分道扬镳,亲人朋友会闹得不欢而散。其主要理论依据就是清末时期,溥仪和婉容在树前合影后,不久二人便阴阳两分没个善终。但明白人都明白,末代皇帝皇后二人,即使没在连理柏前合影,最后也一定不会有个好的结局。溥仪在那棵树前与其他亲人也合过影,怎么没见人家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只是每次都很可怜那几株连理柏,为了帝王家的吉祥征兆,好端端一棵树被反复劈来砍去。看着树身上的疤痕与树瘿,不免要联想到那些扭曲的人,造就出扭曲生长的树,在岁月里静默苍老。有人评价这几株连理树说得好:被扭曲的生命因见证了无数被扭曲的生命而更加凹凸不平,太苍老的生命因见证了太多的苍老而更加苍老。

北京城的古树,尤其集中于皇苑坛庙当中。人们每次抬头仰望它们坚毅的枝杈指向白云后的蓝天,大都会感念树木穿越时空的殊胜与伟岸。苍老中夹带诸多沉淀,褶皱的纹路里写满传说与故事,向每一个经过这里的人,娓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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