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子,又名南苑,位于北京南郊永定河冲积扇前缘地带,历史上是北京地区最大的湿地。曾是辽金元明清五朝皇家猎场、元明清三朝皇家苑囿。清代,成为皇帝处理政务、举行大阅的重要场所。 跨越五朝 皇家苑囿 契丹族建立辽朝,燕京(今北京)升为陪都。燕京南郊大片湿地,因水草丰美、土壤肥沃、树木葱郁、飞禽走兽众多,遂成为皇帝躲寒避暑、纵鹰捕猎的场所。金灭辽后,迁都燕京,建中都城。中都南郊同样是皇家游幸狩猎的地方。海陵王完颜亮常常率近侍来此行猎,并在此修造行宫,成为中都最早的皇家苑囿雏形。 元朝建立后,改燕京为大都。大都南郊依然是皇室晾鹰捕猎的首选之地。这里因北邻京城、骑马即至,得名“下马飞放泊”。“飞放”是元代的一种狩猎制度,每至“冬春之交,天子或亲幸近郊,纵鹰隼搏击,谓之飞放”。为满足皇家射猎需求,在这里饲养了数量众多的飞禽走兽,鹤鸭雁雉朝飞夕落、獐鹿狐兔成群栖息。同时,还建有幄殿、晾鹰台。 其中,晾鹰台是一座专门纵放海东青捕捉天鹅、大雁的建筑。元代皇帝来此围猎,必有海东青辅助,每每携带“一万捕鹰匠和五百只大鹰”。至元十三年(1276),南宋宫廷琴师汪元量这样写道:“快鹰已落蓟水畔,猎马更在燕山前”,“海青渺然从此去,天鹅正坠阴崖巅”,生动描述了当时的春猎情景。 明成祖朱棣迁都北京后,于永乐十二年(1414)下旨扩建“下马飞放泊”,筑起约120里的围墙,开辟东西南北四红门,铺设园内外道路,修筑大小桥梁,新建行宫。为与紫禁城北的“海子”(今积水潭)相区别,故称该地为南海子。此时的南海子包括5个海子,且众泉竞涌、苇塘相连,总面积约210平方公里。朝廷在这里专门设置看守民户,称为“海户”。每到围猎时,海户驱赶动物,将包围圈缩小,供皇室驰骋射猎。 清军入关后,清代统治者尤其重视骑射传统,通过行围打猎训练武备,南海子因其优越的地理位置和湿地环境,成为行围活动的首选地。清代皇帝在南海子基础上,先后修建团河行宫、新衙门行宫、旧衙门行宫、南红门行宫4处行宫,并把南海子更名为南苑,二名并用。 康熙帝多次赞誉“南苑乃人君练武之地”。他在这里的活动多与行围、校阅有关,还曾射杀过一只老虎。他在《南苑十首》第五首写道:“三驱一面网,雉兔正堪肥。弦响无虚落,日暮即收围。”狩猎行围时须合围三面、放开一面,以彰显皇家的好生之德。在平定三藩叛乱期间,康熙帝一有时间就会来此。他在《南苑行围》中这样写道:“苑中闲教阵,无事静论边。不废时苗典,思周天下先。”身在南苑,他心中仍然时刻挂念时局。康熙帝在位期间先后41次到南苑行围,可见他对这里的喜爱。 到乾隆年间,南苑行围狩猎已成为一种典制,名曰“春蒐之典”。南苑是清代建起的第一座大型皇家苑囿,不仅是皇家行围练兵的处所,也是清代第一个园林理政的场所。 怀柔西南 建寺礼佛 顺治元年(1644)十月,顺治帝在北京正式即位。此时全国尚未统一,为安定西南边疆地区,顺治帝多次派遣使臣进藏,敦促达赖喇嘛来京。顺治九年(1652)三月,五世达赖及随员三千人从西藏哲蚌寺启程,朝觐顺治帝。起初,会面地点并未确定在北京。八月初一,五世达赖奏请顺治帝,“因内地疾疫甚多”,希望在归化(今呼和浩特)或代噶(今呼和浩特南部凉城县境内)觐见。于是,顺治帝打算前往代噶会见达赖。 出发前,大学士洪承畴等人借钦天监“太白星与日争光,流星入紫微宫”为由,谏言皇帝以国家安危为重,不要远行。十月十三日,顺治帝敕谕五世达赖:近来南方多地局势不稳,天灾不断,政务繁重,不能亲自前往边外,特派和硕承泽亲王迎请达赖入京。 十二月十六日,顺治帝于南苑的旧衙门提督官署迎接五世达赖。五世达赖曾这样回忆:进城后渐次行进,至隐约可见皇帝临幸地时,众人下马。从这里又前往至相距四箭之地后,我下马步行,皇帝由御座起身相迎十步,握住我的手通过通事问安。之后,皇帝在齐腰高的御座上落座,令我在距他仅一尺远、稍低于御座的座位上落座。赐茶时,谕令我先饮,我奏称不敢造次,遂同饮,礼遇甚厚。顺治十年(1653)二月十八日,五世达赖辞行离京。在他归藏途中,清廷赐予金册金印,正式册封他为西藏地区最高宗教领袖。此后,历代达赖喇嘛继位都需要中央政府的册封,进一步加强了中央对西藏的统治。 顺治十五年(1658),顺治帝将旧衙门提督官署改建为行宫,并下旨在他与达赖会面的地方建一座寺庙,以示纪念。两年后,皇家寺院德寿寺在旧衙门行宫东侧建成。顺治帝、康熙帝南苑行围时,常到德寿寺观礼。乾隆帝更是对德寿寺情有独钟,每次巡幸南苑,必到德寿寺礼佛。 乾隆二十年(1755),由于寺内僧人不慎,德寿寺失火被毁。次年,得到重建。出于安全考虑,乾隆帝下旨将僧人撤出寺庙,只留驻扎南苑的官兵看守。重建后的德寿寺宏伟庄严,有山门三间,大殿五间,东西配殿各三间,殿后随墙门内为御座房。主殿顶以锡为原料覆盖,别具一格。寺内殿宇多有乾隆帝题匾及对联。乾隆四十三年(1778),六世班禅主动请求进京朝觐,祝贺皇帝七十寿辰。乾隆帝非常重视这次会面,不但命人整修了五世达赖来京时居住的西黄寺,扩建了香山静宜园的昭庙,还将德寿寺油饰一新,并加盖御座房三间。 乾隆四十五年(1780)九月初十,乾隆帝拜谒东陵后,来到德寿寺会见六世班禅,这是双方在京城会面的第一站。想到120多年前顺治帝与五世达赖在此会见的场景,他不禁感慨:“后先辉映,实为国家盛事。” 十一月初二,六世班禅因身染天花,不幸圆寂于北京。之后数年,乾隆帝多次来到德寿寺,作诗怀念班禅。民国时期,德寿寺毁于军阀混战,现仅存两座乾隆年间镌刻的汉白玉石碑。 南苑大阅 皇威赫赫 清代阅兵次数众多,但以南苑大阅规模最盛、次数最多。顺治十三年(1656),顺治帝在南苑举行了即位后的第一次大阅。康熙十二年(1673)正月,为表明坚决撤藩的态度,康熙帝在南苑晾鹰台举行了他登基后的第一次大阅。康熙帝对这次大阅甚为中意,并将此次大阅陈列、仪式和列阵作为典范,形成书面大阅规制。后经雍正、乾隆两朝补充完善,形成一套较为完整的制度。 乾隆四年(1739)十一月,乾隆帝在南苑举行即位后首次大阅,近两万名八旗精锐受阅。乾隆帝从阵列左翼开始,依次巡阅前锋营、护军营、骁骑营、火器营等。阅阵后,随着三声炮响,各阵擂鼓而进,鸣金而止,前进距离以十丈为一节。每进一节,伫立挥舞红旗,依次鸣放枪炮,如此反复九次。第十次枪炮连环齐发,直至鸣金三次方停。随后,各军收阵回营,皇帝赐酒,大阅结束。整个大阅严整有序、气势磅礴,彰显康乾盛世景象。七年后,乾隆帝对这次大阅仍念念不忘,遂命宫廷画师绘制《大阅图》,有《幸营》《列阵》《阅阵》《行阵》四卷,重现当年大阅的壮观场面。其中,《列阵》现存于北京故宫博物院,《阅阵》《行阵》在私人收藏家手中,《幸营》一直下落不明。 乾隆二十三年(1758),经过近四年的征讨,终于平定了新疆准噶尔部叛乱。乾隆帝闻听捷报,十分欣喜,当年秋天便邀请准噶尔部布鲁特诺起等使臣来京觐见,同时安排在南苑举行即位后的第二次大阅。十月初五,乾隆帝戎装裹身、跨马佩箭,亲自下场试射,连发五箭皆中。随后,八旗劲旅军容严整、列阵受阅。布鲁特诺起等使臣观礼后,个个“面带惊异,为之骇然”。宫廷画师郎世宁参加了这次大阅,绘制出《乾隆大阅戎装骑马像》。乾隆帝非常满意此画,命人将其挂在新衙门行宫后殿。 [清]郎世宁《乾隆大阅戎装骑马像》(图片来源:《北京志·美术志》) 乾隆后期,国势渐衰,南苑大阅次数明显减少。嘉庆十七年(1812)三月,嘉庆帝在南苑举行他在位期间的唯一一次大阅,这也是清朝最后一次大阅。 光绪二十六年(1900),八国联军入侵北京,南苑惨遭破坏,围墙大半倾塌,建筑多被焚毁。由于当时国力衰微,无力修缮,南苑开始全面放垦,涌现出大批村落。宣统二年(1910),清政府在南苑修建简易机场,成为中国第一座机场。1949年北平和平解放,南苑机场回到人民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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