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境内的长城，最早是哪个朝代修筑的？2005年，北京大学考察组在门头沟发现的指捏纹瓦，揭开了距今1400多年北齐长城的神秘面纱。这一时期修筑的长城，不仅成为北京长城的源头，而且奠定了后世北京长城的基本走向。 江山北望起烽烟 长城作为世界上最伟大的军事防御体系，生动诠释了农耕文明和游牧文明相互交织交融的悠久历史。 战国后期，北方匈奴逐渐强大起来，占据了阴山及黄河以南大片土地，进而不断南下抢夺物资、掳掠人口。秦朝统一6国后，为防止匈奴卷土重来，花费大量人力、物力、财力，在大将蒙恬主持下，充分利用高山河谷，修筑了从临洮到辽东的长城。 西汉时期，匈奴依然是北方主要边患。公元前200年，汉高祖刘邦亲率大军迎击匈奴，结果被围困于白登山（今山西大同东北马铺山）达7天7夜，刘邦采用陈平之计才得脱险。“白登之围”后，西汉被迫实行和亲政策，以缓和与匈奴的关系。经过70 多年休养生息，国力日渐强盛。雄才大略的汉武帝派卫青、霍去病等名将率军远击匈奴，最终实现了“匈奴远遁，而幕南无王庭”的局面。为了大汉王朝长治久安，西汉在秦长城基础上，修筑了东起辽宁，西至新疆，中国历史上最长的长城。《史记》记载，长“万一千五百余里”。 东汉后期，内乱迭起，国力衰微，匈奴趁机连连犯边。面对严峻局势，东汉再次对长城进行较大规模的修筑，特别是增加了壕堑设施，扩大了城堡面积，突出了守卫和监视功能。 从秦到东汉的400多年时间里，中原王朝以长城为屏障，与匈奴展开了旷日持久的对抗，最终迫使其大部不得不迁往中亚、西亚地区。秦汉长城虽然不在北京境内，却始终是保障北方重镇幽州蓟城（今北京地区）安全的重要屏障。 魏晋南北朝时期，北方草原上兴起了突厥，成为中原王朝新的威胁。 这样，修筑一道新的长城刻不容缓。 高洋筑边卫蓟门 南北朝时期，东魏武定八年（550），丞相、齐王高洋接受孝静帝的禅位，改国号为齐，史称北齐，他成为北齐第一位皇帝，是为文宣帝。由此，拉开了修筑北齐长城的序幕。 北齐建立后，北有突厥、契丹南下侵扰之患，西有北周觊觎东进之忧。为巩固北部边防，天保四年（553）十月，文宣帝亲征契丹，一直打到渤海边，方鸣金收兵，俘虏契丹士卒10多万人，牲畜10万余头。之后，又连续作战，北攻突厥，大败其军，直追至朔州（今山西省朔州市）以北。 为防止突厥死灰复燃，再次威胁边境安全，天保五年（554），文宣帝巡视战略要地达速岭（今山西朔州市平鲁区西北），随后征发民夫 180 万人修筑长城，起点在今北京境内昌平南口，一直延伸到今山西大同，但具体走向，并没有明确记载。《北齐书》中仅有“自幽州北夏口至恒州，九百余里”的简述。这是有关北京境内修筑长城的最早记载。 到天保七年（556），仅用两年时间，北齐就完成长城修筑工程，为保证幽州北部稳定奠定了基础。经专家考证，这段长城经过今山西代县、广灵等县，进入河北省蔚县、涿鹿，最后进入北京门头沟、昌平地区。本文开头所说的指捏纹瓦就发现于门头沟。 几年之后，北方突厥再次崛起，木杆可汗联合北周一同攻打北齐。河清三年（564），北齐武成帝任命名将斛律羡为幽州刺史。这年秋天，10万突厥兵进犯幽州。斛律羡随即率军抵抗，突厥见北齐军威严整，不 战而退，并遣使求和。斛律羡为防止突厥卷土重来，组织修筑了西起库堆戍东至大海的长城，并在主要关口修筑城堡。有学者考证，“库堆戍”就是今天的密云古北口。 由于那时修筑长城只是简单的石头垒砌，墙体低矮。随着时代变迁，那些绵延于崇山峻岭中的长城，今天人们已经难以找到它的遗迹，只在古籍中留下只言片语。 明万历年间，曾任过布政使的王嘉谟到今昌平区高崖口一带游历，看到一段雉堞可见、瓦砾堆积的长城遗址，遂将其认定为秦长城。他在《北山游记》一文中这样写道：“西行五里有岭焉，是曰长城。苍黯高竦，下视前坂，其巅瓦砾纵横，微有雉堞，剥蚀亢奔，是曰始皇之址。” 对于王嘉谟在《北山游记》中认定的这段秦长城，数百年来一直没有定论。直到北京大学唐晓峰、岳升阳等学者组成考察组对北京古长城进行考察时，这段所谓的“秦长城”才露出了它的真面目。那是2005年的一天，他们来到门头沟区雁翅镇大村附近古长城的城堡遗址进行考察，突然在乱石堆中发现了一块指捏纹瓦。这种瓦的形制与邺城（今河北省 临漳县西南）朱明门遗址出土板瓦相似。邺城是北齐都城，出土板瓦滴水花纹系用手指按压而成，被称为“指捏纹瓦”。又因高崖口与大村一带距离相近、遗址相连，考察组据此推断，王嘉谟认定的秦长城实际上是北齐长城。
昌平古长城城堡遗址出土的指捏纹瓦（图片来源：《北京北部山区古长城遗址地理踏查报告》） 平原夯土筑长城 北齐长城多为依山而建的石长城，但在平原地区还建有一段特殊的土长城。2003年10月，《北京日报》等各大报纸一条新闻引起广泛关注：通州城里藏着北齐长城。这一消息，迅速吸引了很多人好奇的目光。 其实，对这段土长城，历史上早有记载。北宋时期，沈括在《熙宁使契丹图抄》中这样记述：“幽州东北行三十里有望京馆，自馆东行少北 十里，出古长城。”《辽史》中也有北齐土长城的记载。 20世纪80年代，还在通州土桥砖瓦厂内出土两块唐代墓志铭。铭文中有“东有潞河通海，西有长城蓦山”“左潞水兮右长城”的记载。由于唐代没有修过长城，学者们根据墓志铭内容，推断铭文所指长城当是北齐长城。 据专家推测，北齐都城邺城地处无险可守的平原，一旦敌人突破居于燕山之上的长城防线后，便可长驱直入，威胁国都安全。因此，北齐又在通州平原上修筑了第二道长城防线。后来，这段北齐土长城在岁月的剥蚀下，如今只剩下通州城内这段长约150米、高约 8米的遗址，见证着 1400 多年的历史沧桑。 北齐立国仅28年，但修筑长城却贯穿始终，护卫了幽州边境安全。2011年，在持续考古发现基础上，经国家文物局认定，北京境内北齐长城遗址，东起平谷区，经密云、怀柔、昌平、延庆区，西至门头沟区。 由此，北齐古长城全貌得以呈现在人们面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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