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谭烈飞先生的“修志故事”，看颐和园佛香阁的前后演变

2025-1-8 07:37| 发布者: weiwei |原作者: 申哥带你走天下|来自: 北京号

摘要: 读史志，涨学问。如大半生从事北京修志工作的著名文史学者、曾经担任北京市地方志编纂委员会副主任、北京史研究会副会长的谭烈飞先生著述的《北京：我的修志故事》一书，就是一本智慧之书。谭烈飞先生，是位在学术方 ...

读史志，涨学问。如大半生从事北京修志工作的著名文史学者、曾经担任北京市地方志编纂委员会副主任、北京史研究会副会长的谭烈飞先生著述的《北京：我的修志故事》一书，就是一本智慧之书。

谭烈飞先生，是位在学术方面较真儿、在学术以外则低调谦和的前辈学者。记得笔者曾经写过一篇关于“天桥双碑”并峙时间的文章。谭先生看罢文章后，专门打来电话，跟我细细分析了半个多小时。他一边讲，我一边记，愣是把双碑问题的来龙去脉探通透了。那时候的谭先生，早已是北京史研究会的副会长，而笔者只是普通的文史爱好者。多年过去，谭先生提携后辈的长者之风，一直让笔者感念。

前不久，在北京广播电视台录制节目时，与谭先生邂逅。谭先生开口一句：“高申，你又胖了。得减减肥了！”说罢，我们都笑了，身旁的李欣先生也笑了。

在《北京：我的修志故事》一书中，谭烈飞先生的一篇名曰《佛香阁是依原样重建吗》的文章，对“颐和园佛香阁的前后演变”进行了十分详尽且有趣地探讨。

文章中讲道：

佛香阁是颐和园的标志性建筑，坐落在万寿山上，是整个颐和园的中心。长期以来，关于佛香阁的历史沿革曾有过不同的说法:在清漪园时期，今佛香阁处曾拟建一座九层的佛塔，名延寿塔。经过史志工作者的潜心研究，大家的结论趋于一致:延寿塔建到第八层后，出现坍塌，不得不拆去了延寿塔“塔身”，在原来“塔台”的地方建造了佛香阁。

清咸丰十年(1860)，英法联军将清漪园的建筑大面积焚毁，佛香阁等主要建筑都成了灰烬。清光绪年间重修时，未能将全部原有建筑恢复，只是进行了部分的改建与新建。专家皆认为，所复建和改建的建筑仍保持了始建时的布局和风格特点。其中，《北京志·世界遗产卷·颐和园志》评价复建的佛香阁：“园内最大的木结构建筑佛香阁高41米，造型瑰丽敦厚”。

2016年9月谭先生在爱丁堡大学考察时，参观了大学图书馆所存的珍贵图书资料。其中“RECA”档案，标有“中国”字样，是一本早期英国摄影者的照片集，存有几张拍摄于北京的图照。其中，既有随英法联军的摄影师费利斯·比托拍摄的黑白照片，还有些是对照片进行后期上色处理的彩照，还有一些写实的水彩画，共计50余幅。在这些图照中包括了1860年尚未被英法联军焚毁的清漪园图片。

1860年佛香阁毁前

佛香阁毁后

图片中的佛香阁与现今的佛香阁从外形上看，差距非常之大，几乎无共同之处，而周边的背景及建筑是我们熟悉的。就从图片来看，佛香阁并不是通常所说的八面，而是四面，可以清楚地看到是三重檐，不是现在佛香阁的四重檐。大致是三层，第一层有宽阔的单檐，起四脊，之上凸显的是第二层，而且明显的是挑高高出第三层，这层四周的廊柱清晰可见，还有明显的廊台。顶端是四脊的攒尖顶，顶尖与现在的佛香阁相比显得细长。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这应该从佛香阁的始建说起。

最初，在这个位置上的建筑不是佛香阁，而是一座佛塔，属于当时大报恩延寿寺的组成部分，修建为一座九层的佛塔名为延寿塔。始建于乾隆十五年(1750)，建筑设计系仿江南著名的古塔杭州开化寺的六和塔。

杭州的六和塔为八面十三层砖木结构，乾隆皇帝南巡时亲自登临观赏，喜爱有加，命工匠按其形制在大报恩延寿寺内仿建。

施工期间，乾隆时常来此察看并赋诗。当延寿塔建到第五层时，乾隆御制诗中有“塔影渐高出岭上”之句。建至第八层时，又有“阅时塔影渐横云”之句。

乾隆二十三年(1758年)延寿塔行将建成时，突然出现坍圮的现象，不得不停建，并采取了全部拆除的措施。在此处的建筑选择上进行了改弦更张，由建塔改为建阁。

在原址上重新建造一座与原来六和塔形状不一样的佛香阁，其式样就应是图片所示，其形状与六和塔的式样没有丝毫的相似之处。

就废建之事，乾隆帝有《志过》一诗是为明证，写道：“延寿仿六和，将成自颓堕。……此非九仞亏，天意明示我。……罢塔永弗为，遂非益增过。志兹能改心，讵云君子可。”

从乾隆帝的这首诗可以更清楚地体会到，不仿“六和(塔)”“罢塔永弗为”，是“天意”的“明示”，也可以理解为，按照天意，既不要建塔，更不会仿六和塔的形式。

那么，后来新建的佛香阁是什么式样，相关部门在志书的编修中，没有查阅到任何当时的资料，更没有相关的图档。故没有相应的记载。

直到清光绪年间复建时，才有明确的史料记载，光绪十七年(1891)，慈禧太后在佛香阁的废址上，“按原样重新建造”，这式样就是现在我们看到的样子，呈现的是八面玲珑的形态，这居然是杭州六和塔的变体，它们的外观造型与内涵意境都有着十分相似的地方和千丝万缕的联系。这种形状明显与乾隆帝所言大相径庭。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大胆地推测，一是没有被英法联军焚毁前的佛香阁建筑图档，而只有延寿塔的相关资料，只好由当时的工程设计者依据可以查到的相应资料来设计。恰恰延寿寺塔的资料是完整的，就以此为依据复制了近似于六和塔的佛香阁，这从当时主持复建佛香阁的样式雷建筑图档佛香阁大木立样及地盘样可以得到佐证。

慈禧太后对杭州六和塔的形状情有独钟，而建造了酷似六和塔的佛香阁。《颐和园工程清单》记录是清楚的:“重建佛香阁四层檐八方楼亭一座，上下檐十二檩八脊攒尖。四层檐二庑座，下中上层单翘单昂斗科，庑座重翘斗科，上层上檐单翘重昂斗科，下层雀替，中层上层擎檐帘笼折柱花板，下层周围廊内隔井天花，内里软天花......”与现存的佛香阁无异。

至于大胆提出的这两点结论，现有的文献都没有相应的有力支撑。但是，存于1860年以前佛香阁的图片清晰可辨，即便是画作，在外形来看无法与现在看到的佛香阁有任何相似之处，究其原因，只能带来无尽的遐想，也对相应的研究工作者提出了新的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