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牌楼“冷知识”

2025-2-5 21:42| 发布者: weiwei |原作者: 高申 |来自: 北京纪事

摘要: 北京牌楼那些鲜为人知的历史际遇，每一段都写满故事牌楼是古代中国特有的建筑形式，也是古老的北京城中一道独特的人文景观。您要是想多了解些老北京的旧日风物，除了那成片的胡同与四合院，街头巷尾无处不在的牌楼也 ...

北京牌楼那些鲜为人知的历史际遇，每一段都写满故事

牌楼是古代中国特有的建筑形式，也是古老的北京城中一道独特的人文景观。您要是想多了解些老北京的旧日风物，除了那成片的胡同与四合院，街头巷尾无处不在的牌楼也是个重头戏。

出身不俗，与“星星”的约会

根据建筑史研究者的说法，牌坊是由棂星门演变而来的，最初用于祭天和祭祀孔子。棂星，又称“灵星”，即天田星。汉代为了祈求丰年，汉高祖规定祭天先祭灵星。到了宋代，皇帝为了表示尊重孔子，特意改用祭天的礼仪来祭祀他，并且改“灵星”为“棂星”。牌坊始于汉代，成熟于唐宋，至明清登峰造极，在现实应用中逐渐演化为一种纪念碑式的建筑。

按建造意图不同，牌坊大致可以分为4类:一是功德牌坊;二是贞节道德牌坊;三是标志科举成就的，多为家族牌坊，为光宗耀祖之用;四是标志牌坊，多立于村镇入口与街上，作为空间段落的分隔之用。

按结构不同，牌楼大致可以分为3类:第一类是木牌楼，这类牌楼数量最多;第二类是琉璃牌楼，这类牌楼多用于佛寺建筑群内；第三类是石牌楼，这类牌楼以景园、街道、陵墓前为多。根据有关资料显示，北京现存明清时期的牌楼有65座，其中有琉璃砖牌楼6座、木牌楼42座、石牌楼17座。其中，现存于街道上的老牌楼有6座，即国子监街上的4座牌楼，朝阳门外神路街东岳庙前的琉璃砖牌楼，颐和园东宫门前的牌楼。此外，一些被老北京市民所熟悉的牌楼，如正阳桥五牌楼、东单牌楼、西单牌楼……都已经走进人们的记忆深处。

五牌楼到底为谁人所修

以前的前门地区有个说法，叫做“四门三桥五牌楼”，这“四门”，是正阳门防御体系内的四座门。以前的正阳门城楼与箭楼，是被东西两道弧形的月墙连在一起的，从而组成了一个瓮城。城楼与箭楼的正中位置，各开一座门，东西月墙也各有一道门，这就是所谓的“四门”。在箭楼南侧，原来是护城河（如今见不到了），河面上有正阳桥，因为是一并排开的三座桥，所以被称作“三桥”。在桥南侧，立有五间六柱五楼式正阳门牌楼，人们俗称“五牌楼”。于是就有了前文提到的民谚。

北京正阳牌楼（五牌楼）丨老照片

其实，在古桥的两侧（东西或南北）立牌坊，是中国传统建筑文化的重要特点。早年间的金鳌玉蝀桥（也就是北海大桥），两侧便立有牌坊。如今北海公园内的永安桥、陶然亭公园内的榭湖桥等，两侧还都有牌坊（榭湖桥两侧的牌坊，是移建的东西长安街牌坊。在特殊年代里，最初移建的牌坊被拆毁，后来又原样复制了两座）。所以在正阳桥南侧出现牌坊，也属正常。

虽已从视野中消失很久，但这三座被命名为“正阳桥”的石拱桥，确实是北京内外城十六座门外最气派的古桥，同时也是中轴线上最大的一座古桥。正阳桥始建于明正统四年(1439年)，被拆除的时间是民国八年（1919年）。算下来，它存在于世总共480年。当初拆掉它，据说是要迎接“铛铛车”的驶入。（正阳桥以南，便是昔日的正阳门大街。而这条街道一路南至天桥。与正阳桥比较起来，天桥不过是它的“小兄弟”。所以，在天桥两侧的河渠疏浚后，需立碑纪念之时，镌刻在碑面上的文字居然写着“正阳桥疏渠记碑”。）

时光流转至1992年3月，在修建前门地下通道时，市政工程人员意外地“发现”了一只镇水石兽。按照《当代北京前门史话》的说法：该石兽卧于石基上，头探向河中，身披鳞甲，四肢粗壮，造型生动，雕工精细。石兽体量巨大，为京城所罕见。其身长2.85米，身宽1.6米。传说这尊石兽是龙生九子中的第四子，能吸水镇洪、驱逐水怪，确保两岸百姓和桥梁平安。文物专家侯仁之、郑孝燮闻讯亲自赶来，并确认此物为明代建桥时所刻，大体应在正阳桥东侧的燕尾石堤上。经有关部门研究决定：石兽原地保护，于是又被埋入地下。

既然正阳桥是中轴线（乃至北京城区内）最气派的古桥，守护着它的牌坊，也得是北京城区最气派的牌坊才对。这座牌坊（俗称“牌楼”，或早年间牌坊与牌楼有区分。牌坊一般是指街巷当中矗立着的，而牌楼则建造于宫观庙宇等建筑群落内。然普通民众分不清，也没有那耐心去细分，于是都统称之“牌楼”）便是始建于明正统四年(1439年)的正阳桥牌坊，民间俗称“五牌楼”。“五牌楼”最初为木结构,“五间（五个开间）、六柱（六根立柱，都是通天柱，也叫冲天柱）、五楼（五层）”，正面镶“正阳桥”三个字的匾额，夹杆石上有精美的石雕小兽。

为什么建的是“五牌楼”呢?这或与中国传统观念有着极大关系。“五”在古人心目中是最好的数字之一，既是“金、木、水、火、土”，又是“东、西、南、北、中”，还是“天、地、君、亲、师”。当然，矗立在当街的建筑物，还得考虑大街的宽度，以便于通行。（明代初建“丽正门大街”，是“北窄南宽”。这样一来，会出现视觉差。您若站在珠市口大街从北往南看，会发现南侧的建筑距离自己很近。反过来看，则发现北侧的建筑距离自己很远。这种视觉差，有助于增加中轴“朝圣之路”的神圣感。）

由于地处闹市的北端，昔日的防火意识有限，只要着起火来，纯木质的五牌楼便会被殃及。于是，明清两代，五牌楼被反反复复地“建了毁、毁了建”。直到民国二十四年(1935年)，袁良担任北平市长期间，由于东四、西四的八座牌楼、正阳桥五牌楼木柱朽腐，遂将东四、西四牌楼拆除，按原形改建为钢筋混凝土结构。唯正阳桥五牌楼未拆，五牌楼基本构造也没改变，只是取消了戗柱，满汉合璧的“正阳桥”匾额中的满文也消失了。

随着北京城市功能的发展与演变（从帝王时代、军阀时代的首都，变成迁都南京后的文化故都，再到新中国的首都），人口越来越多，交通也随之更为拥堵。1955年6月，北京市有关部门最终宣布，对牌楼做出保、迁、拆三种处理方式，即在公园、坛庙之内的可以保留下来；至于街巷中，除了成贤街的四座牌楼，剩下的全部迁移或拆除。这其中，就有五牌楼。

2001年，一座貌似五牌楼的“牌楼”在原址矗立了起来，考虑到车辆通行安全，牌楼的6根立柱改作4根采取悬空设计。此后，随着前门大街改为步行街，一座按原样复制的五牌楼又矗立起来，时间是2008年。

城区牌坊哪扎堆儿

如今，漫步在北京城区之内，如果您想找寻到一处拥有众多牌坊的区域，那就来雍和宫大街吧。

在这里的坛庙内，街巷胡同里，矗立着八座颇有名气的牌坊。您看安徽歙县郑村镇的棠樾牌坊群，被誉为国内最密集的一片牌坊群落，其总数有七座之多。而雍和宫大街两侧的牌坊，虽然不在同一景观之内，但在同等范围内的牌坊数量，却不亚于棠樾。

聊起这八座牌坊，咱们得有个顺序。自雍和宫大街路东的雍和宫，到路西的国子监街，再进入国子监，或许是一种比较合适的选择。

先走进雍和宫，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三座高大的牌楼。这三座牌楼建于清乾隆九年(1744年)，通高10米，面阔15米，高约9米，庑殿顶，黄琉璃瓦。牌楼院的北面为正牌楼，东西两面为相互对应的侧牌楼，呈品字形展开。每座牌楼上的额题，均为乾隆帝所书。

参观这三座牌坊，不需要您花钱购买门票，因为它们都在“山门之外”。这“门外”的风景，居然都如此“高大上”，足见乾隆帝对于雍和宫的重视。说他是敬重藏传佛教，不如说他是对自己父亲雍正帝的敬重与怀念。但和敬重与怀念父亲相比较，对于自身皇位合法性的维护，或许要放在第一位。毕竟，乾隆帝是出生在雍和宫的前身“雍王府”之内的。

看罢三座雍和宫牌坊，咱们再到路西的国子监街转转。这条古老街巷，可是北京唯一保存下来有着四座彩绘牌楼的街巷。

这四座牌楼始建于明代，又被称为“崇教四牌坊”。按照《皇明太学志》中的记载:“门前为通衢，东西牌坊各一，题曰国子监。尽衢东西牌坊各一,题曰成贤街。”这条街道东西两侧的牌坊都是木制横匾，蓝底金字，题匾曰“成贤街”。而在国子监大门两侧，还有两座牌坊，与“成贤街”牌坊式样一致。那是专门为国家最高等级学府特意修建的，也是木制横匾，蓝底金字，匾曰“国子监”。起初，这国子监街上的四座牌坊都是木牌坊。但木制牌坊易损，到了清末已经损坏严重。民国十七年（1928年）修缮时，才改成钢筋水泥结构。另据《钦定国子监志》记载，清代这四座牌坊的题匾都是满汉两种文字，如今只剩下汉字，或是在民国修缮牌坊时去掉了满文。

观罢街巷内的四座牌坊，咱们就得进入国子监了。在这座学府之内，拥有着一座皇家级的“国子监琉璃牌坊”。这座牌坊，建造于乾隆四十八年（1783年）。之所以要建造这样一座牌坊，在于乾隆帝下旨修建辟雍。而国子监琉璃牌坊的样式，是以北海大西天琉璃牌坊为模本的。北海“大西天”又称万佛楼，是乾隆三十五年(1770年)，乾隆帝为了给母亲崇庆皇太后庆祝八十岁寿辰而下令修建的。

国子监的琉璃牌坊，是一座三门四柱七檐琉璃牌楼，整个牌楼为琉璃贴面，楼上覆黄色琉璃瓦，具有典型的皇家建筑特色。牌楼中门上方，南北两面镶嵌着乾隆帝御笔“圜桥教泽”和“学海节观”两块横额。

国子监琉璃牌坊丨图源网络

国子监琉璃牌楼的地位，在拥有众多牌坊的北京城内确显不同。一般琉璃牌楼顶上，都覆盖着绿色琉璃瓦；而国子监琉璃牌楼，则是黄色琉璃瓦:一般琉璃牌楼都建在寺庙内，而此地的琉璃牌坊却是唯一一座为学校设立的。由于这座琉璃牌楼的名气太大，以致1900年巴黎世博会中国馆的门面建筑，便以此牌坊为蓝本。到了民国二年（1913年）,袁世凯的北洋政府，更是以国子监琉璃牌楼作为图案发行邮票。只不过，在这枚邮票印制的过程中，出现了一些失误，将牌楼印倒了。尽管及时收回，但也有极少量流到了市场上，从而成为一枚珍贵邮票。当然，集邮者管它叫做“宫门倒”，可实际上是牌坊“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