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五十年代,金鱼胡同东口(图片来自新浪微博@士夫5376)。 去王府井除了百货大楼和东安市场,还去过几个地方也是我终生难忘的。记得五九年五月的一个早晨,姑姑像往常一样地来接我,姑姑骑着她那辆女士二八自行车,我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紧紧地搂住她。姑姑骑车到了钱粮胡同东口,没有拐向左面的东四七条方向,而是往右拐,去了东四牌楼那边,姑姑一面骑车一面跟我说,带我去吉士林吃冰激凌。 2、七十年代,金鱼胡同西口(图片来自新浪微博@士夫5376)。 我听姑姑说要去吉士林,就嚷嚷着要去东安市场里买书。我们从金鱼胡同东口进去后,到了当中间的横胡同,就拐向了南边,我问“不是去东安市场吗,怎么从这拐弯儿了,这是要去哪啊?”姑姑也不说话直接骑到了一个大门前,门上挂着一块牌子,姑姑告诉我说这是“中央美术学院”,因为我知道姑姑是杭州美院的老师,所以从内心产生了一种敬畏。 3、1950年代,王府井大街(郑景康摄影) 姑姑把车支好了,让我下来,对我说进去拿点东西就出来,让我在门口看着车等她,我在门口老老实实的站着,看着这座艺术的天堂发愣,心里想长大了也要来这里念书。不一会儿的功夫姑姑就出来了,冲着我说了一句再等会儿,就到了美院斜对门的一个高台阶上去了,高台阶好像有十几个台阶,台阶上面是一座用红砖盖的二层小楼,很是气派。 4、五十年代,东安市场西门。 我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开始有点儿待不住了,我看了看姑姑的自行车,脑子里忽然闪现了骑车的念头。大家都知道女士二八车横梁不是直的,而是贴着前轱辘弯了个大弯儿,过去姑姑带我去东四七条的时候,我就经常用脚踩在脚蹬子上,姑姑一边推着车,我一边用脚一上一下地顺着脚蹬子的转动而踏动,慢慢地我也能扶着把溜上几米远。 5、1951年,王府井书店。 因为我生日晚,所以到五九年九月才能正式上学,可是我已经七岁多了,个子已经很高。我把两只脚跨在自行车横梁中间,两手紧紧地抓住车把,然后右脚站在地上支撑着身体,用左脚将左脚蹬子踢到上面,身体挺直了,左脚使劲地往下一踩,借着自行车的惯性一下子就悠了起来,然后右脚赶快离地踩住右脚蹬子,就这样一上一下地往金鱼胡同方向溜去了。 6、1956年,王府井大街北向。 我溜到一个小胡同口的时候,从胡同里拐出来一个小女孩儿,我赶紧将车把往旁边一掰,过了胡同口就是房山墙,我一下子贴在了山墙上,二八车的车把与车闸的距离很宽,我的手小,一只手根本捏不了闸,我顺着惯性跳下了车,但是右胳膊肘一下子在山墙上蹭了一段,我就觉着右胳膊肘火辣辣的疼,我也顾不上疼痛,赶快调转车头推回了高台阶下面。 7、六七十年代,王府井百货公司。 我支好了自行车,正准备掀开衣袖看看右胳膊肘怎么了,姑姑从高台阶里出来了,我冲姑姑笑了一下,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姑姑上了车让我坐好,骑车向南走去,我问“姑姑不去吉士林了?”姑姑说这边去近,姑姑骑到了帅府园街西口,把车支好锁上,拉着我从东安市场南门进去,没走多远就到了吉士林西餐厅。 8、1956年,王府井大街路东,建华皮货店。 姑姑拉着我到二楼找了一个包厢坐下,我坐在姑姑的对面,正好右胳膊朝外,姑姑一眼就看到我的袖子上,荫出了一条子一条子的血印,姑姑瞪大了眼珠问我:“建伢子,这胳膊上怎么了?”我这才想起了看看胳膊,我把衣袖摞起来,露出了胳膊肘,这才发现是刚才在房山墙上搓的印子,我低下头怯声声地说,是刚才骑车在墙上蹭的。 9、1957年,王府井大街。 姑姑抓住我的胳膊看了半天,问我疼吗?我说没事的,就蹭了点皮,一点儿都不疼。姑姑心疼地看着我说:“建伢子你太淘气了,反正我也要回去了,不再管你了。”五九年八月姑姑就走了,开始的时候我很不适应,有时坐在家里发愣想她,总是缠着妈妈问姑姑什么时候回来,而妈妈总是跟我说姑姑放了假就回来,可是每一次放假我都是白白地等了一天又一天。 10、1956年,王府井大街南口。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姑姑除了给爸爸他们写信以外就再也没有回过北京。我记得在六六年的时候,想到杭州串联去找她,但是妈妈说没有她的地址。我只记得姑姑姓胡,爸爸妈妈都是叫她“华妹子”。姑姑在我的心目中永远是个谜,长久地萦绕在我的心头,我曾无数次试图揭开这层面纱,但爸爸妈妈总是刻意地隐瞒着什么,不愿意我更多的知道姑姑的事。 11、1956年,王府井大街南口红绿灯。 姑姑走了以后,我总是在梦里见到姑姑,有时梦见她突然出现在我的家门口,有时又梦见去七条找她。那会儿我唯一的念想,就是在钱粮胡同家里的写字台玻璃板下面,还压着一张姑姑的照片,但七三年我家被门诊部挤兑走,搬到轿子胡同以后,就再也没有找到姑姑的照片,是爸爸妈妈收起来了,还是藏在哪儿了不得而知,我曾经翻找过好几次都没有找到。 12、六十年代,王府井大街。 记得七三年有一次我跟妈妈聊天,又提起了姑姑,妈妈说听爸爸讲,姑姑在六六年不知道什么原因已经去世了。七十年代我曾经专程去了一次杭州,才知道杭州美院改为“浙江美术学院”了,在教务室没有查到曾经在北京居住过的“胡”姓老师。但是我一直不相信姑姑已经去世了,我想也许她隐姓埋名躲了起来,也许她早已定居国外,只是她想远离这纷扰的城市。 13、六十年代,人民日报社。 除了和姑姑去中央美院,后来我跟亨利也去过中央美院几次,成年以后王府井地区就去的比较多了,故事也只能一个一个的写。上次我在文章里有这样一段话:“朱棣迁都北京之前,选择在此地兴建了十座王府。”对“十座王府”有好友提出异议,我又仔细翻找和阅读了有关资料,的确有误,事实是:“十王府”并不是“十座王府”。 14、六十年代,儿童用品商店。 据姜纬堂文《七百年来王府井》中解释:其形式,则是“同为大宅,分院居”,即在同一大府中,分为若干院落。所谓“十”,只不过“举(其)全数”,犹今所谓什样、什锦之非必指十,仅言其多而已。也就是说“十王府”只是一个大宅院而已,并不是兴建了十座王府。至于“十王府”的具体面积,应该是北至金鱼胡同,东至校尉胡同,南至帅府园胡同。 15、《乾隆京城全览图》中,王府井的“井”的具体位置。 关于王府井的“井”的具体位置,在《乾隆京城全览图》中已有确切位置,图中以“〇”标记就是井的具体位置,在1913年,民国二年绘制的《实测北京内外城地图》及1917年、1928年的地图上均在此位置有“井”的标志。由此可确信,所谓王府井之“井”,正是这处凸向街心的独特水井,另外除街面上五处“自来水”外,胡同里还有不少自来水。 16、1967年,王府井大街。 在明代的刘若愚所著《酌中志》中“天师庵草场”条目提及:草场“墙外有井,水质甘美,可与十王府街之井媲美”。因此说明:第一,这口王府井是一口甜水井,第二,至少在嘉靖年间,就已经被人发现,第三,王府井之井有可能比嘉靖更早,第四,到了明末,大家基本认可这就是“十王府街之井”。因此,“王府井”这一叫法,应该是清初才开始使用的。 17、1985年,王府井八面槽。 有关“八面槽”名称的考证,网上基本认定的是明代旧都府草厂内,有八面可以喂草的马槽,但明代旧都府草场,在灯市口西街还往西,今大、小草厂胡同即其旧址,离八面槽大街还很远。姜纬堂在《七百年来王府井》中指出:“据当年街上只有那口王府井,可知所谓八面槽即为该处‘井窝子’所设。惟其如此,便不难解释后世之或名该井所在为八面槽……” 18、崇内苏州胡同西口对过的井窝子,井窝子前有饮水石槽(图片来自新浪微博@士夫5376)。 既然是“井窝子”,就要设置固定的石槽蓄水,供过往商人的马匹解渴饮用,由此可以断定,八面槽之名,实际上就是因为马匹饮水石槽而来。如此分析,王府井大街的名称是因为有了那口甜水井,而八面槽的名称则是水井旁边饮水用的石槽。虽然两个名称不同,指的位置也不同,但是其共同的起源,都是王府井的这口“井”。 19、五十年代,王府井北口志愿军雕塑。 此外,经常与八面槽纠缠的是丁字街,尤其在清末民初,两个名字不同,但是实际上指的是同一个地方。在1908年及以后的地图中,东安门以东与王府井大街交接处,多数标注为“丁字街”,而少数地图将丁字街以北至灯市口标注为“八面槽”。按姜纬堂老师的解释:“自大阮府胡同东口至灯市口大街西口间”既是丁字街又叫八面槽。 20、八十年代,四联美发厅。 王府井,让我想起了很多往事,从北到南,从南到北,每一家商场店铺几乎都留下过我的脚印,从南头的中国照相和王府井书店,到北头的四联美发及香港美食城,还有百货大楼和东安市场,无一不留下过我美好的回忆。王府井大街不仅仅是一条商业街,更是北京历史与文化的缩影,无论是童年的欢笑,还是青春的足迹,都在这里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21、1979年,王府井大街主要商铺分布(图片来自新浪微博@busseto92)。 (本文图片除署名以外,均出自网络,本文资料感谢车晴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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