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个地道北京土话,看懂的都是老北京! 曾几何时,那些熨帖而亲切的、充满着老北京地方风情的只言片语,都曾是老北京市井生活里出现过的声音,值得玩味和珍藏。作为一个老北京文化爱好者,本人经过多年研究,找到了一些原本有音无字或在使用中形成谬字的老北京话,愿与诸君分享。 “孩儿楼”(haier-lou),曾被误读成“呵儿搂”。特指一种长辈与晚辈之间的互动游戏:长辈在下、晚辈孩童在上并骑坐在长辈脖子上伸展双臂与长辈伸开的双臂紧紧握在一起,然后,随长辈到处行走。 我认为,“孩儿楼”形式上脱胎于老北京天桥杂耍场子里撂地卖艺者的“叠罗汉”。作为一种长幼互动游戏带有一定危险性,不值得效法。但在物质匮乏的年代里,它是每一个低幼孩子成长中不可或缺的,带有惊险、刺激的游戏体验。 “横竖”(heng-shu),带有铺陈、摆开的意思。指铺陈、摆开范围内出现的各种可能,与现代词“上下纵横”意思趋同但格局偏小。多被误读成“横是”或“横式”,长此以往,反掩盖其本意。 这个词在古典文学名著《红楼梦》中反复出现过多次。如,黛玉嗔怪宝玉道:“横竖你有其他妹妹,比我会聊天比我会撒娇还会哄哥哥开心,你又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在京味电视剧《情满四合院》中,“横竖”一词也曾出现过。许大茂回家发现笼子里的鸡少了一只,从屋里喊出媳妇。许大茂:我笼子里三只鸡怎么少了一只?媳妇:不知道呀。我头疼了一整天,一直在炕上躺着……许大茂:那鸡横竖不能自己跑出去吧? “且哪!”(qie-na),既是程度副词,兼有感叹词含义。使用时,为加重语气常把两个字拉开。读作“且——哪!”拉得距离越远,表示程度越高。 多用于吐槽使用。如一群人在某处聚会,单等一人未来。有人不免抱怨:XX怎么现在还不到?另一人回答:就她(磨蹭劲儿)?且——哪! “老—喽!”(Lao-lao),纯老北京人口语表达方式。针对性强,对某人某事表示看不惯或不服气!用于否定场合。但大多被误读成“姥姥!” 京味电视剧《情满四合院》中,傻柱对秦淮茹说:“有我在,看他再敢来挑衅你——老喽!”...... 电视剧《情满四合院》 “怹”(tan),第三人称代词“他(她)”的最高规格。专用于年长者,是中国传统孝文化最朴实的民间体现。 “煮嘎嘎儿”(zhu-ga-gaer),从“嘎嘎儿汤”转化、演变而来。原是河北地区的一种由粗粮制成的吃食,它是新旧小麦青黄不接时的临时将就之举。其特点是“扛饿”,常常是吃了一顿省下两顿。因此,深受穷苦百姓特别是“引车卖浆者”青睐。后经老北京人在做法和吃法上进行一些必要的改良,一碗“嘎嘎儿汤”华丽转身成“煮嘎嘎儿”,最终被收入老北京人食谱之中。 长期以来,“煮嘎嘎儿”这种粗鄙不堪的老北京民间吃食极少有人提及,即使有人将之落实到文字叙述也多写做“尜尜儿”。个人觉得还是“嘎嘎”二字最妙、也最能形象地概括其特点。“嘎”有调皮、顽劣、不顺从、不听话之意,正好契合用筷子吃“煮嘎嘎儿”时的情趣。 “煮嘎嘎儿”在做法上主要借鉴了摇元宵做法:棒子面掺进极少量的白面(起黏合作用)和适量碱水和好醒发后切成拇指盖大小的丁状,然后,置于笸箩里,如摇元宵那样,边摇边用手稍稍淋入些清水至溜圆滚光的圆球状。炉上坐水一盆,水开后下入摇好的“嘎嘎儿”,经“三开(水沸腾)两点(点入冷水)”煮至嘎嘎儿全部浮起连汤一起趁热捞出,再拌进些炸好的老北京“干黄酱”及韭菜末。 放入炸好的熟黄酱及韭菜末是老北京人赋予“嘎嘎儿汤”的灵魂之举,也使得一碗原本乏善可陈、滋味清寡中稍稍带些苦涩的“嘎嘎儿汤”终变成“煮嘎嘎儿”的点睛之笔;更是使这道原本被老北京人不屑的卖苦力者的专属吃食摇身一变摆上老北京人餐桌的关键所在。 煮好的“嘎嘎儿”黄澄澄的,颗粒饱满,如一颗颗金豆子一样。吃到嘴里Q弹而筋道,尽可得齿颊意趣。但由于每一粒“嘎嘎儿”都实打实用棒子面制成,因此十分不利于消化,肠胃功能较差者更是不能多吃。不然,轻则消化不良,重则引起胃下垂也极有可能。 “猜丁壳”(cai-ding-ke),孩童游戏时专用语汇。正音做:猜丁壳,常被误称“ceidingke”。“丁壳”二字可能出自满语并与汉族喝酒时的“划拳行令”同趣。随着时代发展,“猜丁壳”游戏形式未变,但名称已被“锤子(石头)、剪子、布”所取代。 “单拨儿我喝儿—蜜”(dan-boer-wo-heer-mi),两人以上孩童游戏时的专用口令语汇。当两个以上小伙伴聚在一起玩多人游戏时,常遇到分拨组合以及谁先谁后的问题,为避免因争执产生矛盾常借用一种公平、公正的方式以保证游戏正常进行。 所有参与游戏的小伙伴将右手倒背于身后。然后,在小伙伴统一喊出口令下,大家同时将右手伸出,亮出手心或手背。之后,按照事先约定进行选择。如:事先约定好手心代表甲方,则手背代表乙方。除了喊“单拨儿我喝儿—蜜!”外,也有喊“单拨儿我倒霉!”的。形式不同,效果相同。 “单拨儿我喝儿蜜”,“单拨儿我倒霉”,此前,一直有音无字,以上是我经多年考证研究所得,纯属一家之言。值得庆幸的是,这种娱乐方式今天居然还在,殊为不易。其形式和规则未变,但名称已换作:“手心—手背!” “哪儿‘焊’哪儿呀?!”有讽刺、挖苦之意。比喻把几件不相干的事情硬放在一起评价和考量,从而出现荒唐和谬误。 “汗褟儿”(han-taer),一种老北京人夏季常穿的轻薄小衫。 “红药水、紫药水”,消炎用药。六十年代,老北京人几乎家家必备,大人或孩子不小心受了点皮外轻伤,常用红药水、紫药水涂抹于伤处。 “蛤蟆骨朵儿”(ha-ma-gu-duer),青蛙幼虫。其色黑如墨,身形灵巧、闲逸,极适合中国水墨画表现。关于蛤蟆骨朵,坊间曾流传着一段文坛佳话。话说在一次“文代会”上,作家老舍曾以“蛙声十里出山泉”为题向齐白石求画。不久,齐白石便拿出了自己创作的应题作品送给老舍。老舍展卷一看,但见,山间涌出的一泓泉水中游动着几只蛤蟆骨朵儿…… 小蝌蚪找妈妈 小时候,常和小伙伴一起拿着巴掌大的纱网到护城河里捞蛤蟆骨朵儿。回家后,放进院子里的鱼盆里饲养。蛤蟆骨朵儿生长很快,几天后就能长到一根儿火柴棍儿大小。于是,我那时天天盼着青蛙能从鱼盆里蹦出来。但持久盼望后,大人们却说,蛤蟆骨朵儿只在雷电交加时刻才能摇身变为绿色的青蛙。如今想来,这些当然属于哄骗小孩子的无稽之谈。 “杨剌子”(yang-la-zi),生长于杨树、枣树上的有害昆虫,属“毛毛虫”家族成员。绿色,半寸长,虫体肥硕、扁平,身上布满黄绿色茸毛。杨剌子常常趴在杨树或枣树叶上,颜色与树叶相同,让人防不胜防。在我小时候,爬上枣树摘枣吃的孩子,一边不顾一切地用手连叶带枣捋进手心,一边顺手把枣装进身上穿的贴身背心里,殊不知,肚皮早已经和杨剌子来了个“亲密接触”,被“杨剌子”蜇得龇牙咧嘴,叫苦不迭。 “歇了虎子”(xie-le-hu-zi),壁虎的别称。我曾和外地人探讨过这个词,最终确信,它只被老北京人所使用。歇了虎子虽然看上去让人不太舒服,但它却是个实实在在的益虫,专门猎捕蚊子苍蝇。如今,随着环境改善,在城市中越来越难发现其身影。 小时候,歇了虎子随处可见。我至今还能记得,盛夏夜晚,胡同里的大人、孩子纷纷拿着小板凳坐在胡同里乘凉,大人们下棋、聊天,一旁的孩子们无聊之时抬头仰望木头电线杆子上歇了虎子一步步向蚊虫逼近,每当歇了虎子吃下一个蚊子或苍蝇时,小伙伴们一起喝彩助威的情景。 “呱嗒扁儿”(gua-da-bianer),是典型的害虫,与蝗虫同科。长相奇特,头部狭长而扁平,形似扁担,因此得名。六十年代,京城还没有形成“环路”概念,当年的北三环还是一条坑洼不平,暴土攘烟的土路。今天北三环和平西桥以北就是“土城儿”了。土城儿是住在北城一带,北京孩子们秋天最向往的地方。到土城儿去捉蛐蛐儿是他们整个秋天所能获得的一己“清欢”。 从家里找到一些用光了的牙膏皮,拿到废品收购站,每个牙膏皮可得三分钱。然后,约上小伙伴,从雍和宫坐上13路公共汽车,五站地的车程便可直达终点站和平街北口。下车后,人未至,心已远到土城小土山之后,那里是一片蛐蛐儿的“乐土”,它们早就蛰居在那里等待着它的小主人把它们领上秋天的战场了! 如今的樱花东街十字路口位置就是昔日进出土城的必经之路。这里原先有几畦稻田。这几畦旱稻颜值很高,绿油油的横躺竖搁地立在那儿。一入秋,稻子差不多也长到齐腰高了。稻秆上密密麻麻趴着呱嗒扁儿,人一走近,惊飞起一片。 沿着稻田东侧一条布满了马车车辙印的土路一路向北可见一个篮球场大小的农家场院。据本人考证,这个场院差不多就在今天中日友好医院前“过街天桥”位置。 农民们在场院上做着各种农活。我和小伙伴一起经过时,这些农人全都抬起头警惕地注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因其他小伙伴为捕捉一只“飞禽”和一只罕见的“红头蛐蛐儿王”,而先后把人家场院上的苞米楼和建在不远处茄子地里由秫秸秆搭成的厕所三下五除二拆了的事还没有完,也因此使得我们之间的关系特别紧张。 经过场院中心地带,暂时远离了农人视线,我和小伙伴停下了脚步。面前码放着一个一人多高的麦垛,麦垛离地悬空靠四个角的几块砖垫起,下面自然形成了一拳高的空间。找根木棍,随便在里面一扒拉,大大小小的蛐蛐儿、油葫芦、疥哈子、蚰蜒、刺猬以及长短不一且颜色各异的蛇类等惊慌失措地从里面跑出来,继而四下逃窜。 当时,土城一带的生态之复杂、之多样大大超出今人想象,并足以令今天徜徉在这条街上的行人目瞪口呆,瞠目结舌。 昔日场院右面位置所对应的正好就是今天的中日友好医院。当时的“中日友好医院”还只是个有铁丝网围着的建筑材料工地,里面堆放着砖瓦、水泥板、各种规格的板材、木料以及袋装的水泥、白灰等。 “老琉璃”(lao-liu-li),是旧时老北京人对所有蜻蜓的总称。其实,老琉璃最初只是特指“蜻蜓”大家族中的“老籽儿”。“老籽儿”,也叫“杆(读一声)儿”,特指一种雄性蜻蜓,是蜻蜓中的“大帅哥”,身形较大、身材修长,通体呈宝石蓝琉璃色,为蜻蜓中之上品。其性多疑而机敏,故十分不易得!寻常不见其踪影,只在夏景天护城河的水面上或其他有积水的地面坑洼处,始现其身,疯狂追逐“膏药”(雌性蜻蜓),“架排(读三声,指交配成功)”后,在河面产卵。这便是“蜻蜓点水”的由来。 蜻蜓专以蚊虫为食,是不折不扣的益虫。据说每只蜻蜓整个一夏天捕食蚊子总量,都在百只以上。蜻蜓种类繁多,都极受老北京人珍惜和喜爱,几乎每种蜻蜓都能对应一个独具老北京人特色的称呼。除了“老籽”外,旧日京城常见的还有“苏联黄儿”“辣椒红”“黑寡妇”以及“膏药”“灰儿”等。 “伏天儿”(fu-tianer),蝉的一种。老北京人专指一种体态玲珑、娇小的蝉。别看其只有成人拇指肚般大小,但叫声却极为响亮、悠扬,仔细辨听其高低起伏连续不断的叫声酷似“伏—天儿、伏—天儿”,便因此得名。 这个可爱的小精灵,如盛夏的使者般守时履信,总是在“头伏”先声夺人地出现在旧日京城。我想起小时候住在胡同大院时的情景:盛夏午后,西阴凉刚一下来,苦夏的人们仍懒在屋里歇晌,勤劳的奶奶戴着老花镜坐在屋檐下的小方桌上,在我们哥仨穿破的衣服上缝缝补补,我坐在桌子的另一端一笔一划地“描红模子”。彼时,外院枣树上蓦然响起“伏天儿”的叫声——初时拘谨、羸弱,犹如歌者在清嗓子试音;三两声之后,这叫声里便有了些许的悠扬、执着和雄霸之气。伏天叫声里,走出了住在东屋的庄大妈。庄大妈摇着芭蕉扇凑过来对奶奶说:“我说怹九奶奶,该数伏啦!您听外头院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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