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泽宁,北京市海淀区文史研究员,长期致力于海淀清河地方史研究,著有《京北畿甸清河镇》《畿甸清河图录》《京畿清河纪略》《北京市海淀区清河村村史•清河水长流》,此号旨在弘扬清河历史文化,讲述过去的故事…… 1937年7月28日,当今的北京市海淀清河地区是中日直面战斗的战场之一,作为一名清河人,我有义务将侵华日军攻打清河的经过告诉后人。 (一) 丁丑仲夏老街中, 寸土之地见兵戎。 日寇喋血清河镇, 灭我无辜百姓名。 1937年7月7日,侵华日军发动了震惊中外的“卢沟桥事变”,悍然向驻守宛平城的中国军队发起疯狂进攻。中国守军第二十九军官兵奋起抵抗,全国性的抗战从此爆发。 当时,清河镇域属河北省宛平县,第二十九军一四三师石友三的保安第二旅的一个团布防在清河,团部设在清河镇的北大楼(今称清河大楼)。这支队伍原是西北军冯玉祥的旧部,每个战士都身背一口大刀,当地百姓称他们“大刀队”。当宛平城遭到日军挑衅时,驻清河的一营官兵奉命赴宛平增援。 守卫卢沟桥的中国军人(网络图片) “卢沟桥事变”以后,日本将驻扎在我国东北的关东军调往京津地区,战火很快蔓延到清河。日军之所以把北平城郊的清河镇看做重点攻击对象,是因为清河这个地方位于平绥铁路沿线,是通往北平的咽喉要道,这里有兵营、机场,还有全国最大的毛纺制呢工厂。 开始时,日本飞机经常在天上盘旋,人们只感觉到战事一天比一天紧张,留守清河的二十九军官兵紧急布防,在清河外围构筑工事,战壕从清河河边一直延伸到五拨子龙王庙附近(今清河中学北侧),最北面的战壕在沙河大道鸽子庵一带(今北京二十中北)。除在清河镇抢挖战壕以外,还在平绥铁路的清河火车站开掘护路壕沟。十里八乡磨刀剪的工匠也被集中到清河真武庙内(后称清河镇第八中心小学),为二十九军官兵的大刀开刃。 为切断日军进攻北苑的路线,布防在北苑的二十九军独立三十九旅以清河为天然屏障,拆掉马坊、河北村的过河桥板,并在下清河、立水桥等地设防,关西庄的公主坟封土堆成了扼守道口的制高点。 (二) 1937年7月28日(农历六月廿一)的早晨,天空中突然出现三架日本飞机,转了一圈就飞走了。在过往清河的大道上,人们都说北面在“过兵”呢。住清河的二十九军官兵急促地进入阵地,指挥所的棚子搭在清河街北真武庙前的大道旁。没过多长时间,日军从清河东面的东小口一带直扑过来。据说这支队伍是从热河经古北口开过来的,其增援主力扑向南苑方向,以一部进攻平北地区。 28日一大早,集结在高丽营的日军向沙河、清河等地进发,当年攻打清河的是日本关东军独立混成第十一旅团(铃木兵团)。以独立步兵第十一联队(麦仓部队)配属炮兵(塚本部队)的独立山炮6门为西路,以独立步兵第十二联队(奈良部队)配属炮兵(入江部队)的独立野炮3门为东路,独立野炮联队拖后压阵。 侵华日军进攻清河示意图(北京市海淀区清河村史-清河水长流) 早晨八时许,这支队伍沿着高丽营、半截塔、东小口,推进到西小口一带时,日军十一联队(麦仓部队)率先发起进攻,以第三大队攻击后屯,第二大队占领潘庄,当日军进攻至小营村西的关帝庙附近,遭遇到二十九军的顽强抵抗,日军借助高粱地的掩护前行至距离二十九军前哨阵地不足百米处,双方形成对射。在步炮协同攻击下,日军十一联队占领了小营村西的二十九军前沿阵地。 日军十二联队(奈良部队)以行军队列在高粱地里穿行,当行至前屯、永泰庄附近时,意外遭到二十九军机枪和迫击炮的猛烈打击,造成日军4死2伤,日军立即还击,双方展开炮战。日军凭借有利地形猛攻二十九军防线,在推进距前沿阵地大约五十米时,二十九军官兵赤膊挥舞起大刀顽强迎敌,使日军十二联队陷入苦战,直到午后才勉强占领清河镇的东南角。 炮战中,骄横的日军用山炮、野炮轰炸二十九军的阵地,打得阵地上腾起滚滚烟尘。炮弹落在民房上,屋顶被炸出了大洞;炮弹落在清河里,河水涌起冲天水浪;炮弹打向老清河制呢厂,工厂烟囱被炸出了大口子,厂房损失甚钜。其中一颗炮弹落在五拨子龙王庙的大殿上,寺庙成了一片火海。清河街北鸽子庵后院的大榆树都被炮弹连腰炸断。 被日军炸毁的民房(杜泽宁供图) 家住清河街北的白荣老者回忆:那天早上我和“发小”在老制呢厂花园的月河边放牛,突然飞机就过来了,一前俩后飞得很低,制呢厂的端木先生告诉我们“日本人打过来了,赶快回家吧。”我还将信将疑地说:“人家不打我们小孩。”这时看见有二十九军官兵向清河街里跑去,我们才急忙往家赶牛,还没到家枪声就响了,家里大人叫我们跳墙快跑,我披着被子刚出家门枪子儿已经乱飞了,只好钻庄稼地跑向镇国寺,地里的庄稼被子弹打得哗哗响,刚进镇国寺,一颗炸弹就在外面炸响了,寺里的王和尚一个劲地叨叨:“奶奶多多慈悲,奶奶多多慈悲”。 狂轰乱炸之后,日军兵分西、东两路向清河镇发起包抄进攻,面对武装到牙齿的敌人,二十九军官兵毫无惧色,奋起抗击,几度打退日军的进攻,双方在清河街北头和清河东后街一带展开激战。那时二十九军的兵力少,战线长,二十九军的士兵要在战壕里来回跑着打。在二十九军壮志守土精神的感召下,清河百姓冒着炮火用毛驴驮子弹往阵地上送。几个回合下来,清河街北的沙河大道、清河通往小营的路口都死死地掌控在二十九军手中。 在激战交火中,二十九军官兵手中的“汉阳造”枪抵不过日本兵的“三八大盖”枪,子弹打光了,用毛驴驮来的子弹也快用完了,只好用大刀片迎敌。二十九军伤亡惨重,阵亡的抢不下来,受伤的则集中在街北真武庙前的花墙下等待包扎。战斗时续时断,清河街北的防线最终在日军轮番火力攻击下失守,日军主力顺着沙河大道(今清河中学西侧道路)攻入清河镇,清河街北的鸽子庵一度沦为日军的临时指挥所,在火炮的优势下日军逐步控制了战场。 日军麦仓前锋部队(网络图片) 据当地李姓老者讲述:战事一吃紧,清河街上的店铺全打烊了,家家户户都关上了门,还用棉被将门窗挡起来。住在清河街上的百姓纷纷躲进庄稼地,有些人则顺着田间小路跑向清河镇西的于庄子教堂(今北京天主教神哲学院),来不及跑的蒙着大被子躲在墙脚的旮旯里。清河街北的枪炮声开锅似的乒乓乱响,嗖嗖的子弹像下雹子一样,日本兵从外往里打,二十九军从里往外打,能听得出来,“当当”的枪声是日本兵在扫射,“砰砰”的枪声是二十九军在还击。持续个把时辰后,砰砰的枪声被当当的枪声掩盖了,日军杀进街里。 日军攻进清河街后,见人就杀,是青壮年就用刺刀捅死。街北大道旁马掌铺住着几个赶“驴垛子”的外乡人,被日本兵枪杀了;胡家店北门成衣铺李掌柜和妻子,以及在铺子里的三个邻居被乱枪打死;家住清河西后街的制呢厂伍“股长”和他的两个女儿被打死在自家的胡同口;街北车铺武掌柜和他的父母死在家中。清河真武庙对面有个饭铺,离二十九军指挥所的棚子近,日本兵包围了这里,二十九军的一个伤员躲藏不及被日本兵抓住,日本兵把伤员和饭铺的掌柜、伙计七八个人押到路东“八分所”的西墙外枪杀。 清河街北蒋安林家是开大车店的,全家老小来不及躲出去,祖孙三代伙同街坊四邻藏进他家的地窖,在搜查中被发现,日本兵叫他们出来,这家人吓得不敢出声,残忍的日军将数颗手雷扔进地窖,这些手无寸铁的老老少少,除一个未满周岁叫张顺的小孩被人抱在怀里幸免外,其余的17口人全被活活炸死,其中有街北夏家店夏掌柜的老伴、母亲和住店的丁记两口子。 战斗还在激烈地进行着,二十九军官兵还在做着顽强的抵抗。日军凭借着猛烈的火力,从街北口席卷而来,二十九军官兵有的退进店铺,有的拐进胡同,有的跳上墙头,利用街门院墙做掩护奋力还击。当日本兵追至清河十字街时,躲藏在街道两侧的二十九军官兵前后出击,用大刀砍死不少敌人。突袭得手后,二十九军官兵迅速撤进西后街,撤向清真寺,撤至清河桥南,并爬上房顶从高处向下射击。重新集结的日本兵一边胡乱扫射,一边呈战斗队形向街南逼进。宁死不屈的二十九军官兵毅然冲出寺院,冲入街巷,同敌人展开殊死肉搏,惊天泣鬼的喊杀声震耳欲聋。 据白姓老者口述:当时我的大哥在中马家旁边的铺子里没跑出来,就见二十九军官兵从街北往街南跑,日本兵边打边追,中马家饭铺的炉灶边有一挺二十九军的机关枪开火了,打躺下好几个日本兵。好像不大一会儿,二十九军又从街南返回街北,双方在街北头展开混战。没多大工夫,二十九军开始向南退,日本兵又往南追,这时机枪手当场牺牲,机关枪也哑了。只见二十九军的一个司务长(采买),闪躲在中马家饭铺的房山拐角处,有个日本兵端着“三八大盖”刚冲过去,这个司务长一个箭子步斜肩带背就是一刀…… 惨烈的战斗从上午一直打到晌午,持续了大约四个小时,双方互有伤亡,弹丸之地的清河街成了兵戎相见的战场。在日军碾压式的强大火力下,尽管二十九军官兵进行了顽强的战斗,却组织不起有效的进攻,不得不奉命撤出战斗。日军顺势攻占了清河大楼的二十九军兵营,清河火车站和清河飞机场,并沿着朱房西北方向的大道一路追杀。东路日军入夜还对清河周边进行了扫荡,清河镇上大户人家宽敞漂亮的房子成了日本兵的营地。 侵华日军占领下的清河火车站(网络图片) 以上为侵华日军在清河火车站运送物资的场景(影像资料截图) (三) 1937年7月28日下午二时半左右清河沦陷,此时的清河街已是弹痕累累,陈尸横卧,沿街铺面大部分被捣毁,好多店铺的牌匾都拽了下来,尤其清河街北口一带离火线近,是双方战斗最激烈的地方,商铺和民房大多被日本兵焚烧,战火把大半条街映得通红,遮天盖日的浓烟笼罩在清河镇上空。 被日军抓捕的中国百姓(网络图片) 日军攻占清河以后,日本兵把余生的百姓统统驱赶到街北真武庙前。在抓来的百姓中有老有小,清河西后街的一位孕妇即将临盆,走路十分迟缓,途中险被日本兵挑膛破肚,急红了眼的丈夫护着妻子拍着胸脯大喊:“你往这儿扎”。攻进清河的日军在清河真武庙的大井旁架起机枪,随后用刺刀挑死了几个二十九军的伤兵,就在屠杀即将开始时,一个退走的二十九军士兵抱着一挺机关枪反冲过来,日本兵被突如其来的打击惊呆了,发疯似地去对付这位孤胆勇士,在慌乱中,百姓们趁机四处逃散。 清河被日军占领后,日本兵在街北头和街南头都立了岗。家住清河东后街的徐成儒当年在制呢厂上班,日军攻打清河时,厂方将大门紧闭不叫工人出来,徐成儒惦记父母和结婚才一个月的媳妇,当枪炮声平息后便急匆匆地往家赶,刚进街口就被日本兵开枪射杀了。 在攻打清河的炮击中,清河东后街杨宽家的房子被炸塌,本人被落架的房柁砸死;清河万芝堂药铺的后院储药房被炸漏;清河吴记粉房的西房墙脊被炮弹削掉;清河桥头基督教福音堂的殿堂被炮弹打穿个大洞;清河桥南王庆增家外院的东房被炸坏;打到西洼关露家北屋房柁上的是一颗未爆的“哑弹”,全家逃过一劫。 家住清河东后街的周玉芹老者(1937年生人)讲述:打进我家的炮弹是在屋里爆炸的,奶奶炸成重伤,大妈当场身亡,我妈的手指炸断,小腿炸烂,当年我未满八个月大被妈妈抱在怀里,露在身体外侧的双腿炸伤,致使右腿严重变形。后来邻里街坊把我们一家人抬到于庄子教堂,那里有协和医院的医疗点,经过医生抢救,奶奶、我妈和我总算保住了性命,我的右腿却落下终身残疾。 晚年时的周玉芹老人(杜泽宁摄影) 家住清河桥南的王金燕老者(1930年生人)讲述:日本兵攻打清河那天,街里打得很厉害,我们全家搬梯子翻西墙,从后院邻居家逃往清河西南的于庄子教堂,来这里避难的老老小小全挤在院子里。第二天(7月29日)天还没亮,日本兵包围了教堂,并把所有人集中起来逐个搜身,说是日本兵的电话线被人割断了。最后抓了两个人,当着大伙的面扒光衣服遭到几番毒打,直到奄奄一息,我们全家在于庄子教堂整整待了21天。 家住清河东后街的王世敏老者(1926年生人)讲述:那天全家都钻进院里的菜窖,下午枪炮声渐远,便钻出来打算弄点吃的。结果惊扰了巡街的日军,日本兵依里哇啦地跳进院里。随后进来一个日军大官儿,还用手电筒照了照菜窖。见过世面的父亲是个教书匠,进屋找来纸笔和那个日军大官儿笔谈起来。日军大官儿有文化,是个学生兵,一眼就看中我家屋里挂着的一幅赵孟fu的画,日军大官儿一指“新交新交地”便拿走了。第二天我家门口来俩日本兵站岗,那个日军大官儿搬进了我家。 家住清河西后街的白姓老者(1917年生人)讲述:我家里的那头牛好几天没喂了,三十号那天叫四弟回家看看,由于街口有日本兵站岗,四弟只好钻小胡同偷偷地潜入家中。刚进院就被日本兵发现了,日本兵端着枪叫四弟出来,并搜身检查,吓得四弟连句整话都说不上来。我家西院的大妈见状赶紧上前说好话,证明四弟是街里羊肉铺的伙计,日本兵才放了我四弟。 日本《福冈日日新闻》刊发占领清河镇的号外(网络图片) (四) 8月1日(农历六月廿五)深夜,留守北平城的中国军队不愿受降,决定兵分三路撤离北平,独立二十七旅出安定门,经小关、马坊、清河,向南口突围。 时任二十七旅六七九团的团长刘汝珍率领突围部队抵达安定门外小关后,听说北苑被日军占领了,为避开日军追击决定改向西突围。一路上,部队沿着乡间村路急速前进,当突围部队在过马坊村外的一条小河时,因桥窄人多,惊扰了放哨的日本兵,于是走在前面的先头部队枪弹齐发,迫使日军撤进村里。 不多时,突围部队顺着清河南岸行至清河镇,集结在清河的日军用迫击炮封堵清河广济桥,企图炸桥断路。一番激战后,部队跨过石桥继续西进。当先头部队抵达清河制呢厂附近时,又遇到制呢厂日军的火力拦截,先头部队的指挥官魏万清首先阵亡,陆续赶到的后续部队被挤压在清河河边的洼地里。刘汝珍命令部队强行突围,部队像潮水一样涌来,除牺牲几名官兵外,冲过来的部队拥向平绥铁路,并顺着铁路迅速北进。 当时,朱房村北是平绥铁路清河火车站,车站东面是清河飞机场,开阔的地势成了占领机场的日军主阵地,日军凭借猛烈火力,迫使突围部队几次冲锋均未奏效。在这以死换生的时刻,突围部队发起一轮又一轮的进攻。在日军枪炮喷射出的火舌之下,前面的刚倒下,后面的已经冲了上来,面对视死如归的中国军人,日本兵胆怯了,防线终于被突破。 日军坦克部队(《北京昌平图鉴》截图) 这时天已经大亮,突围部队仍然沿着铁路路基向西北方向挺进。前面就是清河火车站,日军利用这段弧线型的铁路和路旁土岗,已经构筑起一道弧形工事,并将铁路前方阻断。冲过来的部队再次被挤压在一个新月形的包围圈里,四周是开阔地带,不足半米高的铁路路基成了突围部队的主要依托,两军相距仅三百米。 对峙中,日军好像摸透突围部队的意图,并不急于进攻,被压制在路基一旁的突围部队只要一露头,就遭到日军机枪的扫射,几辆坦克不停地向路基射击,力图破坏突围部队的依托。不大一会儿,日本的飞机飞过来了,这时飞机和坦克连轰带炸一起扑向突围部队,原来日军在等待飞机的支援。在这里多呆一分钟,就等于向死亡走近一步。刘汝珍急中生智,在这里等死,不如冲出去与敌兵和坦克搅和到一起。一声令下,突围部队的官兵一跃而起,不顾生死向日军阵地冲去。 短兵相接的搏斗开始了,中国军人踏着同伴的尸体冲向日军阵地,敌在远处就开枪,敌靠近处就拼刺,两军在阵地上混战起来。突围部队凭借人数上的优势,占领了日军的阵地,刘汝珍指挥部队沿平绥铁路继续北撤。一路上日军战机不断地俯射追杀,直到下午时分,伤亡惨重的突围部队终于抵达羊房(今昌平阳坊)。 (五) 半个多月以后,清河镇贴出“安民告示”,躲避战火的百姓陆陆续续地返回家中,被战火摧毁的清河街到处是残墙断壁,闷热的空气里还不时飘过阵阵腐臭的味道。据一位家住清河的赵姓老者(1929年生人)讲:那年我虚岁不到十岁,听说街里贴出了安民告示,我妈才带着我从姥姥家回来。当时清河街上的店铺都没开门,只有零零星星的几个铺子开着门,在街上还能看到一滩滩已经发黑的血迹,我心里害怕,只好拽紧我妈的胳膊。 清河镇老街(今清河二街)旧貌(《畿甸清河图录》截图) 清河永和堂药铺大掌柜祁子光,是清河商会会长,挨家挨户地找人去收尸,组织起十几个人的收尸队,这些收尸的人胳臂上都系着白布带子。据说在今清河农贸市场附近死的人多,在清河街里和清河桥头也有。那时清河街北面(今清河百货商场一带)有一沈家坟,旁边有一块称为牛肚子地的旱地,高坡下面是条大沟,二十九军官兵的遗体就掩埋在那里,没有棺材全是裸埋,后来人们管这里叫“肉丘坟”。 在日军的监视下,日本兵的尸体也被集中起来,一部分放在清河街北头,一部分放在清河东面傅家坟北边的空场中,由他们自己架柴火焚烧。战死的日本兵一人一烧,还用小布袋留些骨灰,然后才就地挖坑下葬,并要求堆起大坟头,坟头上插着一块有一人多高的木碑,上面的字是“奈良支队战死者火葬之地”。烧人用的劈柴是强拆清河街东后头和永泰庄西村百姓家里的门板。后来日军立了石碑,来纪念在战斗中阵亡的日本兵,清河百姓都说是“战死碑”,每年还有日本人来这里烧香凭吊。 在后续的日军作战纪要中有清河镇战斗,登录独立混成第十一旅团(铃木兵团)阵亡45人,其中十一联队10人,十二联队29人,山炮联队2人,野炮联队4人。这也间接地彰显出驻清河的二十九军官兵,在日本关东军的招牌部队面前,不畏生死,顽强抵抗的铁血精神。 据《北京市海淀区清河村村史•清河水长流》载称:“当时驻守清河的二十九军一四三师保安第二旅一个团的官兵伤亡上百人,手无寸铁的清河百姓至少有近四十人惨死在战火中。壮志守土、宁死不屈的中国军人,用鲜血和生命谱写出一首抗日救亡的战歌,至今还在清河人的心中传唱。” 二十九军大刀队(网络图片) 大刀起落血横飞, 壮志守土岂可摧。 抗战将士今安在, 万古流芳心作碑。 2011年9月初稿 2025年7月修改 |
2000.11.1,老北京网自创办之日起,已经运行了 天 | 老北京网
GMT+8, 2025-8-13 19:00 , Processed in 1.088887 second(s), 9 queries , MemCache On.
道义 良知 责任 担当
CopyRight © 2000-2022 oldbeijing Inc.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