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年8月13日，我在个人号上发了一篇《清末堂子地址的变迁》，其中提到：“堂子，是清代皇帝立竿拜天祭神的场所。”昭梿在《啸亭杂录·堂子》里说：“（满洲）国家起自辽沈，有设竿祭天之礼。”所谓“立竿”、“设竿”，亦即设置一根高竿作为祭拜的对象。这根高竿，又被称为“杆子”，是非常神圣的，就连它投在地上的影子都不得踩踏。 “杆子”是松柏木的，一丈多长，上尖下粗，插在圆形石座上。上端距离顶约二尺处有一锡制圆盘。每逢新年，满族人将供品摆放在“杆子”之前，除夕黄昏，点烛燃香，行三拜九叩大礼。 为什么对一根木杆行如此隆重的大礼？因为这是“神杆”。清朝人福格写的《听雨丛谈》中说，“神杆”的含义是“陈其宗器以示武功”。小字注释说：“或云当日军行无定居，每祭天地，则竖一杆为神凭依，后世因之不敢易。”就是说，对“神杆”的崇拜是满族先人流传下来的，后世不敢更改。然而，为什么要祭祀这根“神杆”，到了清中后期，就连满族人中的知识分子也说不大清楚了。 据考，这根“神杆”，象征着采参时拨开杂草寻找人参用的“索拨棍”，那是采参人必备的工具。祭祀“神杆”，其实是纪念满族在长白山中采参的先人，也就是建州女真的首领、后金的建立者爱新觉罗·努尔哈赤（1559—1626）。他十几岁便离开家门，加入了采参者的行列。 有这样一个传说：那年，努尔哈赤跟着七个同伴进山采参。半个多月，一支人参也没有找到。八个人愁眉不展之际，他们的宿营地来了一只斑斓猛虎。老虎是要吃人的；谁该做牺牲者让老虎吃掉呢？按照进山的规矩，八个人必须轮流向老虎扔出自己的帽子，老虎叼走谁的帽子，谁就得以身饲虎。七个人先后把帽子扔了过去，老虎都没有理睬。轮到年纪最小的努尔哈赤了，他把帽子扔过去之后，老虎叼起帽子，走了。努尔哈赤无奈，只好跟老虎走。老虎翻山越岭，来到一个悬崖前的平台上停下了。努尔哈赤一看，只见平台上长着好大一片绿草，每棵草上都顶着一团团红珠——那不是棒槌（人参）吗！再看老虎呢，不见了。这是山神爷赐福啊！努尔哈赤原路返回叫来七个兄弟，一共挖出了八八六十四棵大人参。 这当然只是神话传说。然而，努尔哈赤确实采过人参，人参也为女真人的崛起发挥过重要作用。当时，明朝在山西和内蒙古交界、辽东等地开设了一些集市，因为最初是专门用粮食、布帛、铁器跟游牧民族交易马匹的，故称马市。东北的马市，是女真人用人参、兽皮和汉人交易的场所。那时候，江南的商人专程来东北收购人参。人参，成为了女真人购买铁器和其他生活用品的“硬通货”。万历三十七年（1609），明朝御史熊廷弼巡按辽东，为抑制女真人的经济发展，突然决定停止两年和女真人的交易，致使女真人的人参烂掉了三十多万斤，损失惨重。努尔哈赤在那次打击之后，发明了先蒸煮、再晒干，使人参长久不坏的保存方法。 人参，还是努尔哈赤进贡明朝皇帝的重要物品。万历十七年，努尔哈赤被明朝皇帝封为都督佥事。万历十八年，努尔哈赤第一次率领一百八人的团队，装满载有人参、貂皮、东珠的贡品，进京朝拜万历皇帝。从此，人参，不但具有了经济价值，同时也具有了政治价值。 祭祀“神杆”，是满族人不忘先辈创业之艰难、不忘民族根本的意思。 （从下图中可以看到堂子庭院中“神杆”的身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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