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物南迁是故宫博物院历史上一件极其重要的事件。我在收集资料时发现，除了目前正在神武门举办的《故宫文物南迁纪念展》外，故宫还在院庆85周年之际，在神武门举办过《故宫文物南迁史料展》。虽然这个展览我没有看过，但是互联网上有这个展览的详细介绍。正是通过这两个展览，让我对于故宫文物南迁走过的漫漫长征路有了较为清晰的了解。 决定南迁 在《故宫文物南迁纪念展》上，有这样一封书信引起了我的注意。
展品下方的标签上写着“石门市市民多奇云致故宫博物院信函 1932年”。细读该信得知这个市民向彼时的故宫博物院古物保管委员会写信建议将所藏文物及四库全书运至安全地点以免毁于战火之中。 这封信引起了故宫博物院理事会的高度重视，并在某种程度上成为促使故宫管理者在随后做出文物南迁决定的一个重要因素。 这封信写于1932年8月，就在前一年，即1931年9月18日爆发了震惊中外的九·一八事变，中国东北沦陷后，华北的局势开始紧张。 故宫博物院的管理者一面关注着战争的局势，一面对文物制定并实施了一系列的安全保护措施。
上面这块展板上显示：1933年元旦，日军进犯山海关，故宫博物院理事会召开紧急会议，做出了将文物南迁的决定。 谁知 “南迁”方案一经提出，就遭到了社会各界大多数人的反对，其中包括像胡适、鲁迅等文化界的名流。原内政部北平古物陈列所所长周肇祥在中南海成立了“北平民众保护古物协会”，自任主席，公然表示将以武力手段阻止文物南迁。 在种种反对声中，故宫博物院理事会则坚持文物南迁。他们认为：日军一旦入侵北平，文物就有被毁遭劫的危险，而文物一旦损失了，将永无复还之望。 因此，他们一面呈文行政院，一面精选文物，集中装箱，做好南迁的准备。 所幸的是故宫的呈文获得了政府方面的肯定答复，时任行政院代理院长的宋子文下令将文物迁至上海，并代表政府作出“北平安静，原物仍运还”的承诺。同时内政部所属北平古物陈列所、颐和园、国子监以及历史博物馆也奉命准备文物南迁。 南迁上海 1933年2月5日深夜，第一批文物从故宫宝蕴楼装车运到平汉铁路火车站（正阳门西车站），随即被搬上两列火车。6日上午六时二十分第一列火车出发，七时十五分第二列火车出发。截止到1933年5月15日，故宫博物院精选文物先后分5批运往上海。 按照政府指令，自第二批起，内政部北平古物陈列所、颐和园、国子监等机构的文物也随同故宫文物一起运往上海。 这些文物乘坐火车由平汉铁路一路南下，到达郑州后转陇海铁路东行，到徐州后再循津浦路南下，抵达南京浦口火车站。由于当局对文物最终存放地争执不休，文物只能暂存在车站。后来命令下来了，要求运到上海的租界保存，这才将全部文物运到码头装船运往上海。
据史料记载，南迁上海保存的文物有故宫博物院的13427箱又64包、古物陈列所的5414箱、颐和园的640箱又8包8件、国子监石鼓11箱。 建南京分院 战争仍在继续，在上海的租界存放文物虽然一时得以保全，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且租界的条件也不适合长期保存文物。 于是在南迁文物全部运抵上海两个月后，故宫博物院理事会议决定在南京建立分院，并在朝天宫建立文物保存库。
1936年8月，朝天宫文物库房建成。当年12月8日至21日，存放在上海租界的所有文物再次分成5批由专车运往南京，存放于朝天宫。 1937年1月，国立北平故宫博物院南京分院成立。 文物西迁 1937年，北京七·七事变、上海八·一三事变先后爆发，南京岌岌可危。 为了避免战争的摧残，存放在南京朝天宫库房的故宫文物奉命再次避敌西迁。 西迁分为三路，其中南路、北路走陆路、中路走水路。
从上面这两张图可以看到文物西迁兵分三路的路线图，以及每一路转运的文物箱数、转运时间和主要存放地。 图中显示，南路文物运输箱数虽然只有80箱，但转运时间却最长，从1937年8月至1944年12月，足足7年零4个月，途中曾在长沙、贵阳和安顺暂存，经过长途跋涉最终到达巴县。 中路文物共有9331箱，是三条路中运输文物数量最多的一条路，从1937年11月起运，至1939年9月运完，途中曾在汉口、宜昌、重庆和宜宾暂存，最终存于乐山。 北路共运输文物7287箱，运送时间为1937年12月至1939年6月，途中曾在宝鸡、汉中、成都暂存，最终存放于四川峨眉。 西迁共运出文物16698箱，还有2954箱文物滞留在南京。
这张图显示南路和中路的文物分别到达峨眉和乐山后，仍然处于日军轰炸的危险之中，文物不得不转移到寺庙和祠堂中保存。
通过故宫随行人员家属提供的照片，可知在转运文物的过程中曾遇到诸如道路中断无桥可通，只能用木船载运文物车辆渡河的困难。令人敬佩的是，故宫随行人员克服了重重困难，圆满完成了西迁文物的工作。 东归南京 抗战胜利后，故宫博物院决定将分存于四川巴县、乐山、峨眉三处的文物先集中到重庆，再分批迁往南京朝天宫库房保存。
从1946年1月到1947年3月，文物集中于重庆南岸海棠溪向家坡贸易委员会的临时仓库中。1947年5月，开始分陆路、水运两路将全部文物迁运至南京保存，转运工作直至1947年底才全部完成。 文物迁台 抗战胜利后，国民党调转枪口对准共产党，共产党经过浴血奋战，在主要战场上取得了决定性胜利。国民党看大势已去，准备远走台湾。国民党当局下令将南京文物择其精华运往台湾。 1948年12月21日，第一批文物320箱由海军部“中鼎号”轮载运至台湾的基隆港，转汽车运至新竹县杨梅镇的通运公司仓库临时存放；1949年1月6日，第二批文物1680箱由招商局商船“海沪轮”载运至台湾基隆港，转汽车运至台中糖厂仓库临时存放；1949年1月29日，第三批文物972箱由海军部“昆仑舰”载运至台湾基隆港，转汽车运往台中糖厂库房临时存放。 迁台文物共计2972箱，约占南迁文物总数13491箱的五分之一。 每批运送文物时都有故宫博物院的人员随同前往。他们本以为完成迁台任务后就能回来，没想到会与家人从此分离。 1950年4月，全部运台文物搬迁至台中县雾峰乡吉峰村北沟库房。 1965年，迁台文物全部运往台北市郊士林外双溪新建库房，台北故宫博物院就此成立。 文物北归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故宫博物院分别在1950年、1953年、1958年，分三批将留存在南京分院的6200箱文物运回故宫，并把2500余箱南迁档案文献移交国家档案局，2176箱南迁文物留存南京分院朝天宫保存库。
从1933年从故宫迁出到2058年最终回归到他们的出发地，这些文物在外整整流转了二十五年。虽然历尽坎坷，但所幸还是回来了。 故宫文物南迁使中华民族的文脉得以赓续，故宫人的坚守使几千年流传下来的国宝得以保全，他们的功绩必将在文化遗产保护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将永远被后人记住。 （注：文中展板图片为作者摄于《故宫文物南迁纪念展》，路线图截取自《故宫文物南迁史料展》） 参考资料： [1]上官云：《学者揭秘故宫文物南迁往事：国宝的迁徙之路》，中新 新.https://news.cctv.com/2025/08/26/ARTIPmejir1huyHpj8bOZupq250826.shtml. [2]应妮：《故宫文物南迁，一段可歌可泣的历程》，中新社. http://www.china.com.cn/txt/2023-08/24/content_106995000.shtml. [3]故宫博物院：《故宫文物南迁史料展》https://www.dpm.org.cn/topic/move_south/index.html. [4]故宫博物院：《故宫文物南迁纪念展》。 [5]祝勇：《故宫文物南迁》，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23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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