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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预审官第四章 怪鸟之巢

2002-12-1 11:00| 发布者: 艾群/杨雪

第四章 怪鸟之巢

  一只奇怪的“大鸟”,起飞于日本某处一个隐蔽的空军基地,它既非轰炸机,又非歼击机,也不太象侦察机。它昼伏夜出,避人耳目,神神秘秘,执行着自己的特殊任务。

  正是朝鲜战争打得最热闹的时候,奇怪的“大鸟”的神出鬼没,引起了中朝军方的注意。一个监视小组成立了,他们的任务是弄清“怪鸟”之巢在何处,“怪鸟”的性质和任务。

  小组全天候警惕地监视着。

  暮色低垂。“怪鸟”起飞了。它象一个幽灵,躲躲闪闪地穿行在云层之间。飞越日本海,飞越朝鲜半岛三千里江山,飞过图们江,飞过长白山,在我国吉林省境内盘桓……

  这是个难得的机会。我边防部队的探照灯一下子捕捉住“怪鸟”的身影,高射炮嗵嗵嗵连发数弹,“怪鸟”身子一摇晃,仄歪着翅膀,拖着长长的尾巴,尖叫着,一头栽到我吉林省境内。

  在“怪鸟”栽落之前,从它的腹部撒出十四具降落伞,象是绽开的十四朵白兰花,飘飘摇摇,飞落河里,飞落田野,挂到树上。我边防军民一齐出动,锣声响彻山川,火把照亮夜空。人们呐喊着,欢呼着,从四面八方涌来,在漫山遍野奔突,场面之热烈欢腾,犹如围赶兔子的狩猎人。

  十四具降落伞,十四名机上人员,——成为我边防军民的网中之物。

  这是美帝国主义侵犯我国领土主权的实证,也是弄清“怪鸟”真面目的好机会。公安部从全国各地抽调预审精英,聚集在安东市(现为丹东市)进行审讯。由于种种条件的限制,审讯进展未尽人意。于是改变方案,将这批外籍犯连同铩羽的“怪鸟”一同装上闷罐车,每人一节车厢,窗口全部遮盖住。汽笛一响,抵达北京。

  后来担任公安部副部长的李广祥同志负责领导此案。他点了汲潮的名:“你上吧。这些人一定有复杂背景。从人头上抠他,一个人一个人地抠,过去干什么,现在干什么,彼此之间什么关系,相互在什么时间什么场合下认识的,抠吧,百密一疏,总会抠出有价值的线索……”

  “怪鸟”抵达之前汲潮就接受了任务,为了提前进入角色,他到火车站,躲在一角,偷偷迎候自己的对手。

  从闷罐车上走出来的是一个健壮的军人,大约在三十五岁不到四十岁的光景。从制服的标志上看,他是个上校,在十四名人犯中军衔最高,派头也最大。翻着眼,撇着嘴,迈着四方步,那派头简直就是一名受到隆重欢迎的贵宾。“中国人给我戴的这个小东西太厉害了!”他指的是刚刚给他取下的手铐。他揉着手腕咕哝着,“这个小东西使我的血脉不能流通。”

  这一切没能出乎汲潮的预料,出乎汲潮预料的是,这个上校在钻出车厢时探着头说的第一句话是如此惊人:“这里是北京,北京到了。”

  消息是封锁的,车厢是封闭的,与世隔绝,站台上也没有任何声音任何标志可供参照,他何以一探头就准确地判断出这里是北京呢?

  二

  首次提审是失败的。

  “你叫什么名字?”

  对方不语。

  担任翻译的是北京外语学院的一名女教师,她把汲潮的提问又重复了一遍,对方依然不语。

  “为什么不回答?”

  “我拒绝回答。”

  “你是犯人,你必须回答!”

  “不,不,不。我,美利坚合众国空军军官;你,军人的不是,军阶的没有,没有资格审问我。”

  此话一出,任你怎么问,他只是哑巴一般。

  军人,不就一身军衣嘛,这好办,汲潮决定弄身军衣穿穿。

  当时公安局已经不再穿军装,借军装得找军队,开证明,接洽,麻烦。汲潮想来个省事的,上晓市买旧军装。到顺城街晓市一逛,旧军装不是国民党的,就是日本皇军的,不行。从顺城街晓市出来,想起头些天在劳动剧场看过一出歌剧《打击侵略者》,演的是抗美援朝的事,戏里的中国人民志愿军军官穿的是呢子制服,威武气派。不妨试试。汲潮打听到剧团的地址,找上门,说明来意。剧团管服装的同志扑嗤笑了,告诉说,那威武气派的军官制服在舞台上打着灯光显着好看,其实那不是真的,是麻布做的赝品。“嘿,管他呢!”汲潮穿上一试,自己觉着挺美,“得,就是它啦!”打了借条,当场就直接穿了回来。到家让杨雪芹找出一双皮鞋,别看旧,搽上金鸡鞋油照样黑又亮。第二天穿着这身“行头”来审大老美,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假军官居然把真军官唬得一愣一愣的。

  叭,真军官给假军官打了个立正。

  “你叫什么名字?”

  “哈利德。”

  “国籍?”

  “美利坚合众国。”

  “年龄?”

  “三十八岁。”

  “职业?”

  “军人。”

  “职务?”

  “军官。”

  “军衔?”

  “上校。”

  “知道为什么把你带到这儿来吗?”

  “是你们的炮弹把我请下来了。”

  “你侵犯了中国的领土主权。”

  “不,我的降落伞挂到树上,我的身体悬空,两脚没有落地;没有侵犯你们的领土。”

  “你如果是一名堂堂正正的军官,你就不应该采用耍赖的态度来回答我的问题!”

  “耍赖”一词,使阿诺德的自尊心受到刺激,他一改方才那种轻浮的神态,眼中透出凶狠的光。“在安东,你们没能从我嘴中掏出什么;在北京,你们得到的也不会比在安东得到的多!”他又显示出十足的傲气。“尽管你们把我装进闷罐车厢,却瞒不过我的眼睛:这里是北京。我说的对吗?”

  他倒将了汲潮一军。

  其实在哈利德钻出闷罐车脱口说出“这里是北京,北京到了”时,汲潮心里腾地一动,“他凭什么作出这个准确的判断呢?”囚车把哈利德载走之后,汲潮犯开了寻思。这是一个货车站,站上停着各式各样的车皮。汲潮跳上哈利德乘的那节闷罐,拉上车门,发现一束阳光从车顶的缝隙中投射进来。唔,凭这光束不仅可以判断时辰,还可以判断方向。汲潮跳出车厢,在路基上低徊。过往的列车咣当咣当疾驶而过。咣当,咣当,咣当……汲潮的目光盯到两节铁轨的相接处。车轮滚到相接处,必要咣当一响。丈量一下铁轨,每一节是十二点五米。也就是说,咣当一下,十二点五米。如果从火车启动就开始数咣当,一直数到停车进站到北京,数上八万九万个咣当,乘上十二点五米,其里数就是从安东到北京的距离。再加上从阳光判断出的方向,推定到站是北京,也不是什么难得不得了的事情。不过这毕竟要有点儿心计呀。汲潮暗自称许,骂了一句:“妈的,这个老美国人还真他妈的有点儿邪性!”

  当审问中涉及到这一关节时,哈利德的神态明显是“我要难一难你这个年轻的中国预审官”。汲潮把嘴角一翘,道出了推断到站是北京的方法,那意思也是针锋相对,“雕虫小技,不足为奇”。哈利德这一将军没将成,倒把自己的态度放认真起来。“我可以承认,我侵犯了中国的领土主权、领空主权。”他的目光在一瞬间变得空洞起来。

  三

  遵照李广祥的安排,汲潮按人头一个一个地抠哈利德的同伴。

  “那个高个子黄头发的叫什么?”

  “可以叫他威利。”

  “他的军阶?”

  “少校。”

  “职务?”

  “机长。”哈利德又关切地问:“他的腿被你们打折了?”

  “不,是在跳伞时摔折的。”

  “差不多都一样,反正他要受折磨了!”

  汲潮在哈利德的神态中看出他对威利不同寻常的关心。有必要对他解释一番。汲潮告诉他,威利在跳伞时摔折了右腿,中国民兵一发现他,就用担架把他抬往部队医院。中国医生立即给他做了精心的治疗。在安东时,没有对威利进行审讯,一直让他在医院里接受治疗。在转移至北京的旅途中,威利也不象别人那样被关进闷罐车,而是单独乘坐的卧铺车。到京后,他继续接受治疗,在动手术时,中国公安战士还为他输了血。

  听这些话时,哈利德将信将疑。疑的是,作为一名军官,他还从未听说过交战双方能有这般的人道主义举动,信的是面前这位中国警官态度认真,使人无法置疑。

  汲潮看出了哈利德的心思。他破例地带哈利德乘吉普车来到医院,从玻璃窗里,他们看到威利在病房中扶着拐杖在练习走路。威利的脸上泛着红光,表明他有着足够的营养和充分的休息。

  “威利!”哈利德兴奋地叫了起来。汲潮立即制止了他。而威利本人因为与外面隔着一层窗玻璃,似是而非地朝这边扬扬头,怔了一瞬,又接着专心致志地练他的走路了。

  “谢谢你们!”在返回的路上,哈利德由衷地表白了自己的感想。

  “救死扶伤,施行革命的人道主义,是我们一贯的传统。”汲潮一边说着,一边想,这算是给他心里撬开一条缝了。“你对威利这样关心,你们一定是好朋友喽。”

  “是的。”

  “你们认识多久了?”

  “很早了。威利原本是第六舰队的轰炸机飞行员。技术好,年轻,热情。这个联队组建时把他调来。”

  说到这里,哈利德意识到话说多了,抿住嘴,用指尖一根一根揪下巴上的胡子,以此来掩饰自己的不安。

  汲潮迅速捕捉住“联队”这个词。这是个重要的关节。第二天,他给哈利德带去一柄剃须刀,好象漫不经心地问:“你先从联队谈起吧。”

  “这是秘密。我是军人,保守秘密是我的天职。”他耸耸肩,“很抱歉。”

  这个回答出乎汲潮的意料,他感到浑身燥热起来。“好吧!”他的口吻带着赌气,带着挑战,带着后会有期这样一层施压的意思。

  医院病房——

  黄头发威利被问到这个联队组建时自己被调来这一节。这位预审员使用了汲潮提供的“炮弹”——“联队”,威利一皱鼻子,感到他的同伴中已经有人在供述上当了带头羊,自己也就不必守口如瓶了。在他的供词中,出现了“哈利德是最先来的,他是联队长”这样一个至关重要的情况。

  汲潮的审讯室——

  汲潮利用黄头发威利提供的情况,迫使哈利德承认了自己是“最先来的,是联队长”的重要事实。以此为突破口,汲潮问起谁是领航员。哈利德想,自己已承认自己是联队长,如果推说不知谁是领航员,逻辑上说不过去,隐瞒已无必要。“领航员是怀特上尉。”

  汲潮联想起此人在吃饭时抱怨没有佐餐酒,问道:“他有饮酒的嗜好?”

  “是的。他年纪不大,总是醉醺醺的。”他显出鄙夷的神色,“胡闹,搞女人。马上要起飞了,他才回来。事情全坏在这小子身上。结果把我弄到这里,真他妈活见鬼!”

  他对怀特没好感。

  另一间审讯室——

  怀特被问到匆忙起飞这一情节。他脸色骤变,骂道:“孬种,软蛋,出卖我!”咕哝了一阵,象是要赌气报复,他一口气供出了许多。“原来就没有这次飞行计划。不知队长哈利德发了什么疯,为什么要搞这样一次愚蠢的行动。决定起飞很突然,毫无准备。登机前登机后都没向我们布置目的、任务。天晓得他打的什么鬼主意!是他把我们弄来当俘虏,这样吃苦,”他愤愤不平地又骂了一阵。“活该他的女儿是个白痴!”

  他与哈利德互相攻讦,证明他们之间的关系很糟糕。利用这一点,能从他们各自的嘴中挖出不少东西。

  汲潮的审讯室——

  “那个鹰勾鼻子的矮个子,看上去有四十多岁,他的职务是什么?”汲潮问起第三个人。

  哈利德咂咂嘴,凝神顷刻,供道:“你说的鹰勾鼻子矮个子是杰克逊中校。他是我们的作战官。不是我有意隐瞒,他的情况我确实知之甚微。”

  “你不是他的联队长嘛?”

  “我这个联队长对别人是权威,是长官;然而对他,”哈利德耸耸肩,撇撇嘴,“我不晓得他究竟是个什么人,我只晓得他的身上有一股狐臭味,呛得人简直要窒息,叫人受不了!”

  哈利德对杰克逊表现出异乎寻常的谨慎和掩饰不住的反感。这些都没逃过汲潮的眼睛。

  另一间审讯室——

  杰克逊眨着小眼睛表现出诚惶诚恐十二分坦白的样子,抹着头上细密的汗珠,诉说着自己的“不幸”。他说他本是一名机械师,只知道服从,“服从我的上司,服从我的长官,服从哈利德上校……”

  这里的预审员已从汲潮那里得知哈利德的供词——杰克逊是个神秘人物,表面是一名作战官,实际上另有背景。因此,他丝毫没有被杰克逊的鬼话所迷惑,他冷眼静观,逼视得杰克逊惴惴不安。杰克逊的心理防线松动了。

  十四名人犯分别受审,背靠背地揭发。口供中相互一致的地方基本上是可信的,相互矛盾的地方就需要深抠了。

  几个回合过去,汲潮他们已经摸出了这只“怪鸟”粗疏的轮廓。

  “哈利德,我们相识也有一段时间了。我想你也看得出来,我们对你并非怀有恶意。”经过细致的考虑,汲潮选择家庭生活这一点为突破口,利用一切人犯都具有的趋利避害的心理,首先攻破他的感情防线,然后扩大战果。“我猜想,你一定很想念你的孩子。”

  “不,我不想。”这话明显是言不由衷。

  “如果我是你,我会想的。更何况孩子有病。”

  哈利德的感情动摇了,呐呐地说:“她有痴呆症,从小得的。”

  “真不幸。难道就没办法治好吗?你们国家科学技术水平很高哇。”

  “钱,哪来那么多钱?如果你们不放我回去,我的女儿该多伤心。她的母亲会急疯的!”说到这里,他已是泪汪汪的了。

  汲潮受到了感染,轻轻地嘘了一口气,诚恳地,不加矫饰地劝说对方:“哈利德,你是军官,你是上校,你不是无知无识的流浪汉,你应该承认这样一个基本事实:你和你的部下侵犯了中国的领空领土主权,如果你不把你的问题谈清,我们根据什么处理你们?根据什么放你们回去?依我看,解决问题唯一的办法,只能是坦白地、毫无保留地交代你们的罪行和罪行背景。听明白了,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唯一的。”

  这话是心理攻势,又是实实在在的肺腑之言,哈利德看看天,看看地,闭上眼揉揉自己的眉头,终于决断了。“好吧,为了我那可怜的孩子!上帝保祐。”

  话口一开,就收不住了。

  这个部队,简称“五八一联队”,全称“空中联络补给联队”。这样的联队在美国共有三个,分别驻在菲律宾、日本、英国。表面上看,象是供运弹药、物资、给养的,当然也执行这类的任务。但是这仅仅是掩护,真正的任务是空投,空投情报人员,空投特种部队,每一个联队下设复制中队,空投中队,补给中队。复制中队负责复制证件、文件、信件、每个中队都有各自的特殊任务。这次侵犯中国领空领土的是空投中队的飞机,飞机是改装的B—29。

  “作战官杰克逊负什么责任?为什么你们的报务员、领航员甚至机长威利都说他是个神秘人物?”

  “他是个神秘人物,我总觉得他象影子一样盯着我,贴着我,窥视我。我非常厌恶。”

  “你怕他?”汲潮似乎看穿了他的心。

  “不……”哈利德回避着汲潮的目光。那一声“不”,恰恰暴露了一个“是”

  “他负有特殊使命?”汲潮进逼着。

  “是这样。他的编制在我们联队,但是实际上他是中央情报局的人,是安插到我们联队里负责情报工作的。”

  “那么,五八一联队隶属于谁呢?空军,还是中央情报局?”

  “是空军同中央情报局合办的。”

  哈利德详细供述了五八一联队的情况,这同其他人犯的口供基本一致,证明他不再想隐瞒什么了。这样,只剩下一项尚未弄清:此次飞行的目的、任务。对于这项,其余的十三个人各执一词,好象都清楚,又好象都不清楚。

  “哈利德,如果你要尽早实现同女儿团聚的目标,那么现在距这个目标还差一步。我想你不会拒绝迈出这一步吧?”

  “不,我不会拒绝。”

  “那么请你谈谈你们此行的目的和任务。”

  停顿。哈利德看看天,看看地。低声咕哝着。“说起来,你也许不会相信。这完全是个错误。”他赧颜微露,道出一段难以启齿的隐情:

  哈利德停留在上校军衔上已经有年头了。为了能够再登上一级,跻身于令人眩目的将军行列,他绞尽了脑汁,走动各种门路,当然,搭上成迭成迭的美钞也在情理之中。该办的,全办到了,可是福星仍旧没有照到自己头上。凭能力、凭职务,有些明显不如自己的人已经堂而皇之地佩上将军肩章了,自己差的哪一条呢?远在异国他乡,怎么也无法弄明个中缘由,苦恼驱使他借酒浇愁。前不久,机会来了,空军部的几名将校到日本基地视察,其中有一名文职官员叫考克纳特,官职不大,却是个手眼通天的人物,过去在印第安纳州网球协会里哈利德与他有数面之交。哈利德旧话重提,邀约考克纳特到基地外的一间日本酒吧进餐。这间酒吧高级而豪华。酒好,菜好,应召女郎的服务更令人销魂。一切能享用的全部享用之后,哈利德小心翼翼,拐弯抹角启齿询问影响晋级的缘由。那考克纳特很兴奋,对哈利德的这番盛情也连声致谢。他很满足地仰在小沙发上,突起的眼珠这边转转,那边转转。“哎呀,别的事情好办,这件事情么,可是不同一般呀……”哈利德心里明白这家伙是在卖关子。狠狠心,把一直藏在自己身边的一只祖传老式金壳金链的怀表掏出来,让考克纳特看过之后,塞到他的手里:“好朋友,这是怀表又是黄金,又是古董,价值多少万美元我也不清楚。这东西带在身上万一丢失,或者我不幸出事,岂不白白蒙受损失。好朋友,托付给你,你替我带回去卖个好价钱。我妻子的住处太远,卖得的钱送去也不方便,你就替我先保存着,如果你有急事,用用也无不可。好朋友,你说好吗?”

  绅士风度,温文尔雅,把该说的意思全在这番话里表达清楚了。

  考克纳特不客气地收起金怀表。“好吧,既然是好友的托付,我甘愿效犬马之劳。”他满足地舔舔嘴唇,“回去后,一周内给你回话。”

  考克纳特得了一大笔好处,动了真格的,果然探得了真情。他用军邮寄来一封信,信中说,哈利德的名字已经列入准备晋级的名单内,原本排在前边,现在排到了后边,原因是哈利德缺少战历,也就是说,经历的战斗次数还达不到提升少将的指标。

  这个消息也许是真的,哈利德气得牙床直痒痒。妈的,既然挑剔我缺少战历,那么我就飞几回给你们看看!当时并没领受什么值得重视的任务,他心里有气,胆子也大了。经过一整夜的谋划,第二天擅自做主下令B—29起飞“执行任务”。

  朝鲜战场上正打得热闹,这只奇怪的“大鸟”违反常规的飞行引起人们的警惕,日本海、南朝鲜、三八线、北朝鲜,都没遇到截击。本应该顺利返航,鬼知道为什么这时候突然心血来潮,飞越中朝边界,进入中国境内。

  “当时我以为,凭中国的装备水平,根本就别想发现我们。就是发现了,凭苏联给你们那几门第二次世界大战时的高射炮,还能打到我飞行的高度?让我来欣赏这古老国度的夜空吧。然而座机一震,二震,就象受了伤的大鸟一样难以驾驭了。机长告诫说唯一的选择只有跳伞了……于是,你我相逢在北京。”一句自嘲,结束了供述。哈利德觉得全身轻松了许多,他耸耸肩,深深地舒了口气:“或许这是上帝的安排吧!”

  经过对其它人犯的进一步审讯,证实了哈利德的供述。

  在最后一次审讯中,哈利德心灰意懒地表露了自己的忧虑:“凭我这回惹的这事,少将不要当了。就是空军能不能留我也是个问号,总之这都是上帝的安排,谁也无法改变。”

  汲潮注视着哈利德的双眼,直率地说:“如果是二三年前,你们这种行动可能算不了什么。但是今天这块土地上的人民已经站起来了,任何侵犯她的主权的行为都要受惩罚。我希望你们也改一改置别国主权于不顾的臭毛病!”

  哈利德频频点头,连声称是。

  总的来看,这个人的认罪态度还是可以的。

  过了一些日子,遵照周总理的指示,将哈利德一行释放回国。临行前,哈利德对中国政府的宽宏胸怀十分感激,“你们是好人!好人!”他紧握着汲潮的手,久久不肯松开。

  五八一联队一案的易点在于侵犯中国领空领土主权这一犯罪事实无可辩驳,不管是挂在树上还是跌到地里,美国大兵的身体毕竟越进了中国的国境,这就使十四案犯无一例外地处在除了认罪别无选择的境地。从一开始他们就极为被动,构筑的心理防线不堪一击。五八一联队一案的难点在于更多的背景材料与主要犯罪事实无直接关系,整个案情呈静止状态,要想向纵深发展极为困难。汲潮很用功,认真总结了五八一联队案审理的经验:

  一、坚信我们的政策是正确有效的。纵然在审理中困难重重,我们也没有采取任何逼供手段,审讯始终在正常的气氛中进行,有时甚至出现谈笑风生的场面。

  二、迂回讯问,从中发现破绽,突破深入。

  三、背对背抠人头,在不同案犯供词的比较中发现矛盾,突破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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