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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预审官后记

2002-12-1 11:00| 发布者: 艾群/杨雪

后记

  汲潮同志是公安战线上的一位奇才,一名高手。早在与他相识之前,我就不胜区区向往之至。一九八五年我在采访一个案子的时候有幸结识了他,当时他已离休,促膝谈心,立刻被他那传奇般的经历所吸引,此后我便成了汲潮家的常客,时不时地前去叨扰。当我应编辑之约,为写这部稿子作准备时,又三天两头地往汲潮家里跑,断断续续有二个多月的光景。这期间汲潮的脑血栓疾患又有所加重,(他于一九七七年患脑溢血,作了开颅手术)多亏北京晚报侯秀芬同志介绍了总后的一个医院,每周三次去注射蛇毒,几个疗程下来,明显好转。那些天杨雪芹同志又跌折了腿,打了石膏卧床疗养。就这样,这位颀长身躯,乐观健康的老人还架着双拐挪出屋来加入我们的谈话。

  仓促成稿之后,我带着稿子再次走访了汲潮同志,请他提意见。他沉思良久,说:“非常感谢你!看了稿子,使我又回到那日夜战斗的岁月,回想起许多往事,更加思念很多老领导和与我一起并肩战斗过的同志。其实,我所做的全部工作仅仅是他们光辉业绩中很微小的一部份。现在,有些老领导和老同志如冯基平、邢相生、吕岱、闵步瀛、赵霖、张延圣、李春本、郑英峰等,已经相继辞世,我时时在怀念他们。还有一些老领导和老同志,如焦昆、张烈、杨毓秀、白萍、张昌、张振声、张书双、谢如峰、朱沙、李英古、王维基、马大年等都还健在;不少比我年轻些的同志他们现在也都是五十大几了,现在还战斗在公安战线的预审、侦察、教育等各个岗位上,继续为社会主义事业作贡献。我也很想念他们,并祝愿他们健康长寿!”

  我请汲潮同志谈谈预审工作的经验。他对我说:“预审员在审案时,一定要时时刻刻记住自己是代表着国家,一言一行都必须十分慎重。应有高度的责任感。搞好预审工作有三条:第一,你自己要坚信党的政策;第二,要让人犯也相信党的政策和国家法律;第三,还要让人犯相信你这个人能正确执行党的政策和国家法律,只有这样,人犯才会在政策和法律的感召下交代问题。还有一点应当注意的是,要让你的对手对你有诚恳、真挚感,觉得你确实不是欺骗他。特别是对一些青少年,应该对他们走上犯罪道路抱着惋惜的态度,要立足于教育、挽救,要有耐心、爱心,使他们知错认罪。你知道那起法籍华人少年米邱尔·金的案件吗?那是个十五岁的男孩,因被指控用刀伤害某使馆秘书的女孩下肢而被拘传。经过审查,案情被否定了,是女孩出于少女的某种心理自伤后诬告米邱尔·金。但是审查中也查明米邱尔·金有很多坏习气,逃学、吸烟、喝酒、追逐妇女等。这个顽皮甚至素有流氓行为的小家伙,经多次耐心教育后痛哭流涕,决心彻底改悔,在最后一次审讯后他竟有些不愿离开审讯室,他红着脸欲说又止,我见他很难为情的样子望着我,就问他还有什么事,这个小家伙说‘你真像我的父亲,他就像你这样教育过我’。在他要走出审讯室时又满脸稚气地小声对我说‘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有个外籍少年朋友偷了友谊宾馆解放军的一支手枪,藏在家里。’根据这个线索,我们破获了这起悬而未决的窃枪案。”

  忽然,汲潮同志像想起一件大事,对我说:“艾群同志,这本书有个问题!”

  我一愕,是不是有哪件事写错了,忙问:“怎么?什么问题?您说吧!”

  好像是在故意“卖关子”,汲潮笑笑:“这本书中写的全是过五关斩六将,咋没有走麦城?”

  我有些不解。

  “我也走过麦城啊!那是六十年代初期。“五·一”前夕,市局某派出所被盗走二支手枪。这件事震动全局。当时外事活动频繁,‘五·一’节又要举行庆祝活动。发生这样事还得了?市局组成专门班子,周总理、陈老总指示务必尽快查清破案。侦察工作大面积深入细致地展开了。经过大量、细致的工作,终于发现了作案人——公安局的一个干部。市局和预审处的领导把预审任务交给了我。证据可谓确凿,被盗的手枪也已起获。按说,突破这个案子,应该是比较容易的。可是,事出意外,案子棘手得很,被抓的人对一切提问都一推六二五,凡是有关重要情节,不是‘我不知道’就是拒不作答。讯问已经进行多次了,毫无结果。一连几天几夜,能够使用的各种讯问策略方法,都试用过了,可是被审人仍是纹丝未动。我心急如焚,一筹莫展。任务急、时间紧,无奈何,把案子转交给老金同志,没料到,案子一到老金的手里,很快,案犯就如实招供了。我纳闷,处里不少同志也莫名其妙。你看我不是走麦城,‘栽’了吗?”汲潮哈哈大笑起来。

  “杨大姐,您对汲潮同志最了解啦,您还有什么补充?请您也谈谈。”我转过头问坐在对面沙发上的杨雪芹同志。

  杨雪芹同志稍加思索,对我谈了以下几段感人至深的话:

  “我同老汲一起生活了近半个世纪,我觉得能促使他在工作上取得一点成就的基本原因之一,是他对革命真理的执着追求,对共产主义的坚定信念,他襟怀坦白,刚毅、坚强,从不把个人得失放在心上。记得五十年代初的一次评奖活动,他曾被评为全局的模范,全处上下意见一致,已经算定下来了。我为他高兴,心想辛辛苦苦、忘我工作了几年,这次会使他精神上得到莫大鼓舞与宽慰。为此,当模范去市局开大会那天,我特意急急忙忙跑向他的办公室兼宿舍,一来想看看他的喜悦样子,二来也想分享一下幸福与快乐。跑到他的办公室所在的跨院门口,看见一辆送模范的吉普车正停在院里,可是上车的模范却不是他,而是另外一位同志。我心中纳闷,猛然间又恍然大悟:是他的出身历史使他得不到这个荣誉!我含着眼泪;轻轻地缓缓地推开他的办公室房门,想安慰他几句,没想到,推开门一看,他正在若无其事、聚精会神地坐在办公桌前审阅案卷,研究案情。看他那副神态,我顿时放下心,又不觉一笑:‘用不着我去安慰,倒是他安慰了我!’

  “老汲从不计较个人的进退荣辱,往往主动把方便让给别人。一九八二年前,老汲即将离休了,正赶上一次调级。那次调级面较大,大概是百分之四十,他科里的同志一致同意推荐老汲提级,可他自己硬是不同意,说:‘我已经要离休了,提不提级无所谓,应该把这个名额留给在职的同志。’同志们再说,他几乎要翻脸。大家只好尊重他个人意见。他当时是行政十五级,说实话,提不提这一级,在政治待遇上可是个大坎,有很大差别。事情就这样结束了,老汲现在还是按十五级享受着处级待遇。对此,他至今无悔、无怨。

  “老汲一生为人严肃、认真、耿直、豪爽,生活上又很马虎,所以有时给人以生硬、不懂人情的印象。其实,他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也颇晓得儿女情长。他的字写得相当潦草,龙飞凤舞,可是他还颇讲文理,有时还吟诗填词哩。这点,很多与他一起工作多年的老同志还想不到哪!当文化革命中他在良乡集训队被隔离审查时,我被‘下放’到大兴县小皮营生产队劳动时,我们彼此挂念,难得会面,只能靠孩子们传些书信。一次,他在来信中写诗一首:

  记否?

  那年林下黄昏,

  情窦初开时。

  原野无声水悠悠,

  惆怅晓风残月。

  离别,

  两地思悠悠,

  重逢似初识。

  如今俱是华发人,

  相见语何少。

  我在复信中也和诗一首:

  朝朝盼君归,

  夕夕送日没。

  思君不见君,

  老泪纵横落。

  模糊泪花里,

  君来脚步急。

  缘何华发多,

  体态忒减弱。

  问寒未及暖,

  奈何鹊桥撤。

  别情苦凄凄,

  更加风雪恶。

  相扶出门去,

  跌跌复坐坐。

  问君再归时,

  掩面答莫!莫!”

  听了杨雪芹同志的叙述,我倍加感动,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我怀着难以控制的感情,辞别了两位老人。“愿你们晚年幸福、愉快!多保重!老同志!”

  在这里,对汲潮同志杨雪芹同志给我的帮助和支持,深表感谢之情,祝愿汲潮、杨雪芹同志健康长寿。

  向读者作两点说明:

  一、汲潮同志一再表示,审理每一个案子,决不是他一个人所能包揽胜任,每个案子都是集体协作审理的,应该把其它同志们的功绩也写上。但是由于体裁和篇幅的限制,我不能人人落笔面面俱到,希鉴谅。

  二、鉴于公安工作的性质,同时考虑到表述的方便,本书中若干人物使用了化名,若干时间,地点作了调整。


  书中涉及的一些人物:

  刘仁同志,由于受“四人帮”残酷迫害,于一九七三年十月二十六日逝世。

  杨奇清同志,一九七八年逝世。

  冯基平同志,一九八三年九月二十九日逝世。

  邢相生同志,一九七八年五月十九日逝世。

  刘传新,于粉碎“四人帮”之际自尽。

  一九八八年八月三十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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