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旗营踏察记
笔者多次与北京史地民俗学会的同仁们踏察京西外三营。其中,学会的常务理事张君、物君本身就往在旗营里,本文仅将98年春,踏察健锐营诸旗叙述如后: 1998年3月29日上午6:15,乘408路经亚运村,386路到北航,乘375路到北宫门。北宫门东300米处有333路小公共,晨八点前仅收一元,但需人齐后方可行动。 8点正,车到正蓝旗,司机自作聪明,驶过300余米。余按图索骥,踏察全旗的今昔变化,七座碉楼仅存一座,是旗营东北角处,四级、已被海淀 区列为文物给予保护。雕楼一半在某军事机关内,见笔者出示市文物局证明后,方得通融。 正蓝旗营中原佐领宅院仍依旧、户主姓金,应为满洲爱新觉罗氏,金老太太健谈,指着道旁一棵松树道:这儿是小庙(关帝庙)旧址,又指一低洼处说:这儿是水井、老人说话快心快语,大有旗家大户妇女之遗风。 经过中街右拐,路东尚存三间破旧的旗下小屋和欲塌的门楼,此院前后香槐,后有椿树稍加整理,便可看出旧时旗家风貌。 穿西门而过即小府村,村西侧右有一宽大街巷,长仅百余米,商匾有四王府字样,有邮局,百货商店等。此地虽繁华,也称四王府,但不是昔日旗营依赖生存的四王府街 。沿北头向西的镶白旗街直行,路北有西山试验林场及某军事单位,此军事单位笔者曾与刘燕彬君在此工作过,孟参谋长给予盛情接待。 沿镶白旗北营墙西行南拐,见一东西走向的街巷。问得老人,答:这便是昔日四王府的那条买卖街。街因南北两侧住房的侵蚀,早已变得细长,全无昔日繁荣模样。四王府街,东边就是镶白旗,西口隔一小块空地,便是正白旗,现空地已建成住房,四王府村与正白旗仅三米之隔了。四王府村内有清真寺一座,能使人想起,旗营中人喜吃牛羊肉的情景。 沿正白旗东营墙北行西拐,便是正白旗里外头东五条,时值一家正在大兴土木,其西的两棵古槐已年过300,应是建营时的见证。其户主白纪庸,年八十。其女极爽快,自言巴雅拉氏后裔。事后从北京旅游报主编刘晓华女士处得知,其名叫“小军”。 白宅西邻宽街,宽街北尽头为一小学校。校址原为昔日健院营左翼四旗的关帝庙。今建筑完整、庙为两进的四合院,院大宽大而布局合理。再往西行,便是正白旗老营了,人们称之为营外头。立足远看,整个营区全部绿化,原来的档子房,旗关帝庙,学堂及旗下老屋都已迁出,整个地域划与植物园。被列为曹雪芹纪念馆的舒家老宅在这里显得有些孤零,虽其前后也有两排老式房屋,但仍然感到“洋”了一些。想起76年舒成勲老人跛脚到清河的寒舍,想起老人在十字路口的截车,真是费了一片苦心。正白旗老营子全部被园林局用铁栅拦围了起来,但东北角有一人拆大洞,不但可以任人出入,就连自行车都可以推过穿行。 离开曹雪纪念馆,出南门为东宫村,据说东宫村一名得自香山东宫门。笔者不敢苟用,认为此村与毗邻的健锐镶黄南营的东门有关,因为东宫村得名甚晚,先有南营,后有东宫村,东宫村不过是当初团聚在南营,正白旗营之间商人、小贩日久形成的村落,否则碉楼怎建在里面。镶黄南营无太大变化,只是东西走向的主街变得十分窄小。 行至北辛村,见一老人,世居此地,名史春生,住煤厂街三十九号,对香山一带极为熟悉,介绍笔者到熊希龄墓园去。凭吊熊希龄先生是此次实查任务之一,熊希龄先生在旗营最为贫困的时刻挽救了大批困苦的家庭,旗营中很多的孩子都在熊希龄先生兴办的慈幼院中学习过,今天都已成为白发沧桑的老人,在香山慈幼院校友会上都十分激动的追忆熊希龄先生和夫人对旗营孩子们的恩情。 熊希龄陵园有专人管理,极清洁。青草依依,树木茂盛。陵园内有墓穴基石五处。其中一方碑石无字,问及管理人员,对方答道是毛彦文女士的,想当年熊公与毛女士结婚,一66岁,一33岁,今毛彦文女士健在,年逾百岁,其学子桃李满天下。 又见老友,香山饭店吕景贵君。踱香山东宫门外买卖街,进南侧香山正黄旗北营。当年的八旗印房犹在,碉楼矗立,甚为庄严。营房前后及条巷内极干净,八旗学堂现为香山小学,布局变化不大,只是前院多了一堵东西走向的砖墙。 过教场、登红山头、翻过山梁即为正黄旗南营、东南望,团城南北的两层歇山顶的城楼高耸入云,梯子楼,阅武楼也极显示其固若金汤的尊严。过正红旗,松堂,即为镶蓝旗。 进得家中,稍息,上山谓祖母墓,回家后即镌伯父大人墓碑,自下午一时至深夜十二时方告功成。 按计划,驱车穿军区登法华寺,法华古刹上方今已辟为陵园,白色墓碑数以千计,而凭吊之人看不见半点悲哀之情,笔者看到的是人人兴高彩烈,大有游春畅兴之感。 昔日正黄旗南营已为军区自不必说,那番子寨遗址不可不多述几笔。昔日寨子前面的塔门,今为军队驻地八一礼堂的西南角,寨子营区由三部分组成,第二层处只有三四排房立在那里,这里原是寨子佐领住的地方,至于寨子中的乐工们的住所还需再往西一些。随着番子营中人口的不断增多,营房开始从第二台阶向西,向上延伸,此处台阶约20余级,坡呈45°。这第三台阶东西长约200多米,南北宽约35米,现已是陵园的一部分。每棵松树下都有一水泥石桩,上编各种号楼,以备亡者家属寻找。笔者走到这里倍感辛酸,死人终将活人赶走了。 北京日报三月十三日登有《香山团城可寻古》一文,文中讲到团城有健锐营的清册和地理全图等。笔者持报前去管理处查阅,得知展室尚未对外开放,接待人郭豹并不知该文作者,但希望今后多加强联系。值得欣慰的是,团城阅武楼,阅武厅,梯子楼等文物保存的极好,此种作法值得其他文物保护单位仿效学习的。 在陈淑英老人的带领下,我们从门头村西口步行走向村东口。门头村西口并不在今日的香山南路上,从昔日门头村西口到香山南路还有很长一段距离,这段距离过去没有名子,旗营人称为“花墙”。 进了门头村主街,陈淑英老人如数家珍的给我们述说着。这一间是布铺,这一家是酱房,这儿是烧饼铺,掌柜子姓哈,是个回族兄弟,他对面也有一家烧饼铺,是大教的,山东人开的。那边有个烟市,开始挺红火,后来旗人没俸银了,烟市、烟馆也就关了。这间小杂货铺掌柜子很好,能馀包关东烟,半瓶醋什么的。这个道口叫铁官庙、方园几里的菜贩子都挑着挑子到这里来卖。街面的老买卖有杠房,喜轿铺、牛羊肉铺、羊肉包子铺、煤铺、面铺、酒馆、剃头棚、油盐杂货铺、山货铺、煤油店、茶馆、饼铺、棺材铺。陈淑英老人答应笔者,(上“他”下“心”)老人家能将门头村街中的粮店、钱庄、绒线铺、茶叶庄、糕点作坊、鲜果店、粉房等五行十八作从村西头的同兴成粮油盐起,一直到街东口的窄巷东方盛止,(上“他”下“心”)老人家一一能叙说出来。(上“他”下“心”)只是吃亏没有太高的文化,还得让人代笔,实际上(上“他”下“心”)在慈幼院里念到了初小。 笔者问老人家怎么有这么大的把握,老人说:“我世代居住左翼的镶白旗,18岁嫁到南河滩的镶红旗地界,就再也没有离开过一天。到今年,我74周岁了,舍不得这。这么多年了,一直吃这(门头村粮店),喝这儿的水,要饭也离不开这些街坊四邻和这些铺子啊!”。 当我们走到镶红旗南营时,我们看到营中人们饮用的那口水井还在,只是井水色黄味苦,不如今日地下百米机井的水那样清洌甘甜,正是: 长白始入关, 定都幽燕, 香山脚下旗营连。 十全武功雄风在, 巩疆卫边。 沧桑三百年, 二扫金川, 实胜寺亭有遗篇。 娱乐升平歌盛世, 换了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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