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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北京人的呼吁(一)

2002-12-1 11:00| 发布者: 萧乾

一、文明始自安全
  
一个城市文明不文明,可以从许多不同的角度考核。公共汽车上有无让座的风尚,地上有无痰迹,售货员对顾客礼不礼貌,路人拾金昧不昧等等。这些 ,每一项都可成为考核的标准 。但我认为最起码的文明,是安全
  
安全的范围很广。在纽约,晚十点以后就很少有人敢坐地铁了,因为夜静人稀,在车厢里或车站上,都可能遭到歹徒的抢劫甚至伤害。这样的城市,楼房再高,霓虹灯再花哨,也不文明。“文革”期间,有人劝我出门不可戴手表,说曾有坏人看中了谁的手表,就跟踪到公共厕所里,为了抢表,就用利刃把戴表的手腕剁断
  
今天,生活在我们的城市里,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因为威胁市民的那些“ 哥儿们”已经“ 各得其所”了。最近,马路上的秩序也大为改观。然而另外还一种东西,不时还在威胁着市民的安全。有时是一口敞开盖子的煤气或自来水的检查井,有时是为了这样那样原因而挖的一些坑沟。周围既未用障碍物圈起,晚上当然更不会点个红灯。这些,不期然而然地对市民就形成了一种陷阱,一种威胁。
  
这方面的有欠文明,主要是由于市基建以及水电工程工作程序(或者说作风)的虎头蛇尾。往往检查完一个什么“井”或修完一座建筑,草草扫尾就一走了之。于是,遗下了后患。三年前,我的一位老友的快婿--优秀的青年建筑师,在南池子就为了躲马路上一堆杂土,被后边的汽车轧死了。又比如天坛刨了些坑预备种树,后来改了“点”,有的坑作废,但并不填上,有些浇树的自来水管露在地面上。玉渊潭公园有些树因故锯掉,地面还露着半尺来高的墩子。所有这些,对游人都成为“绊索”。近年来基建方面大有进步,每完成一座楼必给修条路。然而修路前并不砸夯,就慌忙把砖铺上。阴天下雨,地面下陷,砖也随之陷了下去 。例如燕京饭店西侧的砖地 ,有一处已成凹形。我亲眼看到两个老人在那里栽了跟头。
  
建议市政当局像对消防那样,对各类施工人员作出规定,一定要确保市民老少行路安全。凡由于安全措施不周而造成的伤害,应准许市民控告有关方面,并要求赔偿
  
一个文明的城市首先得让人们在里面走着放心,不用担惊受怕

二、文明小议

煞风景

  你能设想在秦始皇陵兵马俑中间架起一尊迫击炮,或在周铜汉瓦旁边摆上一台录音机吗 ?然而这样的事正在天坛发生 。在巍峨辉煌的祈年殿前面那气派万千的方场中央,距离白玉栏杆数米处,近来一直停放着一辆桔黄色的小桥车。车身油漆剥落,车窗也已破,是用马粪纸堵着。据说放在那里的用途是:供游人站在车旁,以高峻雄浑的古建筑为背景,拍时髦照片!
  看来文物名胜的保护,不仅仅是个禁止游人在墙上留名题字的问题。

“后无来者”

  我最怕那种有弹簧的活动门。星期天早餐时刻,我站在附近有这种活动门的小饭馆作了一次“ 公德调查”。在七八分钟内 ,进出了二十来位顾客。大部分是把门推开,人进去后,任那扇门往后绷去,好像后边并无来者。有时里外同时对推,相持不让,最后总是弱者退了下来 。一个运动员打扮的小伙子把门推到极限 ,门猛地绷回来。幸好后边是个中年人,他挨了一下打,也随口骂了声难听的。一个抱娃娃的妇女走上台阶,我替她捏把汗。看来她很有经验:她倒退着进门,娃娃没撞着,她背上可狠狠地挨了一下。只有一位70开外的老婆婆,当她看见里头走出个小姑娘,手里托着同她年龄很不相称的那么一大叠油饼时,就主动替她拉开门,一面轻声宽慰她说:“姑娘,放心,我等你。”
  星期天早晨如此,平时赶着上班,就不堪设想了!

圈套和陷阱

  公园里或人行道旁,只要是兴建过土木的地方,就常有一截截一二尺长的“钢骨”弯弯地露出地面,活像套狼用的那种圈圈。有时看到拔掉旧树后未填的深坑,或敞着口(铁盖撂在一旁)的水表井,很像猎虎挖的那种陷阱。
  我想,最起码也是最重要的“文明”应该是保障市民(包括老弱病残)生活得安全。

三、向城市建设部门进三言

屋顶何不成花园?  
可以从各种角度判断一个城市文明不文明。其中之一,是看它的市民工余是聚在剧院、公园、体育场里,还是满处遛大街。然而居民住得窄,又没处可去,就只好遛大街。
  
年年一到盛夏,北京通衢大道--尤其像工人体育馆那样空敞地带,夜晚必有成百上千的男女老幼蹲坐在人行道边乘凉,有的赤背,有的手摇芭蕉扇。我估计这景象可能不限于北京。我一方面同情他们是热得无可奈何,可又觉得实在有碍观瞻。
  
每逢我走过高层建筑群,例如前三门或复外大街,团结湖或劲松,心里总冒出个问号:为什么让那些楼顶光秃秃的(至多有座天线),而不利用一下?每幢楼的屋顶都有上百米的空间,丈量一下看,全市那么多幢楼房,该有多少千、多少万米的空间,一年四季都那么白白空闲着--而且都是阳光最足,空气最新鲜,月色最美的地方呢!倘若拾掇拾掇,变成屋顶花园,老头儿早晨可以上去打太极,晚上可以开个茶座,打点子灯谜,举办个舞会,岂不就会减少马路上的人口,又大大丰富首都的文化生活!这么一来,还可以消除现代高层建筑的一个严重缺陷:同住一幢楼,却老死不相识,更谈不上邻里关系!
该有座北京市的博物馆了
  几年前在参观芝加哥工业科学馆时,转来转去,忽然转进一个昏暗的角落,脚下踩的不再是地毯,而是坎坷不平的石板道,恍惚间仿佛来到了上海八仙桥后面的弄堂。原来那是仿照上世纪芝加哥一段街道修建的。马路两旁点的是瓦斯路灯,道旁还停着一辆旧式马车。店铺矮而简陋,好像还有位一手打着阳伞、一手提了长裙的时髦妇女正在漫步。没有图表,也不用文字说明,游人(包括当代的芝加哥小市民)心里自然就有了今昔对比。
  北京城何尝不在变!今天,年轻的市民连城墙也未必见过。他们可知道民国初年街上点的是什么路灯?居民怎么买井水?粪便如何处理?花市、猪羊市、骡马市,当年是个什么样子?东四、西单还有牌楼?
  当然,从民俗学的角度看老北京,也是满有意思的。光就婚丧仪仗来说,就够热闹的。阔人讲究六十四人“大杠”,穷的是“穿心杠”。喜轿前头的刀枪斧戟讲究排满半条街。还有雍和宫的“打鬼”,国子监的祭孔,以及一年到头举行的庙会,真有说不尽的热闹。
  这么一座以这古老城市的政治史和社会史为内容的博物馆,不但会吸引外国旅游者,更有助于本地市民的“寻根”。
  实物之外,倘若陈设些像“收租院”那样的雕塑,或国外早已流行的“蜡人”,就会更加生动逼真,引人人胜。
要有一个保修期
  买块表,照例要保修一年半载。我常想问:建筑公司盖完一幢大楼,交工后保不保修?保多久?还是一交了事?
  一到夏季,我们这座交工不及两年的新楼(复外二十一号)里,就怨声载道了。首先,楼上单元里一淋浴,楼下单元的墙上先是画起地图,接着灰水就淌了下来。同是窗户,少数几个有伸缩,可以开大开小(其实,至多用上不到一尺的金属柄),多数窗户是要么全开,要么全关,表现出为了省下那尺把金属柄,毫不把使用者的利益放在眼里的风格。走廊一排的“纱”窗更妙了。一共是十六扇窗户。两边各四扇安了纱窗,中间八扇不安。这么一来,走廊中间的八扇一打开,蚊蝇照样飞进,而两旁各四扇的纱窗就完全成了摆设。
  楼盖完,总要验收吧。验收者则不见得是居住人。从样子看,窗户“大致”安了纱窗,有的“窗户”还可以自由伸缩。于是,字一签,工一交,就完事大吉。真正的验收者应当是第一批住进去的人。
  过去不搞投标,尚且如此。今后,要靠缩短工期、降低造价来夺标,这种在细小处的偷工减料,更得严加防止了。
  我建议仿照钟表业,建筑公司交工后,也得有个保修期。在这期间,楼内大小毛病须由原公司负责修理,夺标者在质量上搞小动作的,应受处罚。

四、漫谈自选市场
  
称“超级市场”为“自选市场”,这是中国语言(例如同日语相比)的优越处:能根据自己的理解,把事物的本质一语道破。“超级市场”的“超级”,意思有多么模糊!自选确实是超级市场的一个主要特征,而这个特征解决了商业界一个主要矛盾,即卖者嫌买者挑拣,而买者坚持既然我花钱,就得买中意的货品。另外,它还有一个特点,即是高效率。在美国,超级市场的出口(即算帐的地方)均有传送带,顾客选的一大批东西,一两分钟即能结算出来。
  
不久前,我去三里河一家出售粮豆的自选市场。进门之后,我从一撂筐筐里拿了一只,拿时稍稍牵动了后边那只筐子,立即遭到了一位女售货员的训斥。我还看到两位女售货员打开一包油炸豆一类的食品,在一个角落里边吃边聊天。我选购完毕,拿到出口处,那位收款的女同志按了两遍算帐机,也没按对数目。然后又喊来一位售货员来帮她笔算,才得出准确数目。另一次我去甘家口自选市场,那天没有几个顾客,可门口却有四五个结帐的出口,有的完全闲在那里。
  
自选市场是首都生活中的一件新生事物,作为顾客,我们不应对它苛求。但希望商业部门不要因为国外有,咱们也得聊备一格。第一,这是一种新型的商业关系,售货员非十分必要,不要动辄干涉顾客。第二,一定要讲求效率,因为效率就是经济效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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