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北京的乡土玩具

    早些年，护国寺、白塔寺、隆福寺的庙会上都有玩具摊子，专门出售各色玩具。那些玩具共同的特色，就是“土”。用现在的眼光看，材料太土，除了泥、纸、布就是铁皮、竹、草，总之都是不值钱的东西；工艺也“土”，手捏成形、手绘上色，都是土法上马。难怪有人称之为“乡土玩具”。

    逛庙会是儿时的最有魅力的享受，即使不买东西也享受。我买过的玩具，有竹木做的大刀、长枪和许多叫不上名的兵器。买了兵器，一定要配个“鬼脸”。鬼脸现在叫面具，用纸壳做的，刷了油漆，在眼睛上有两个洞，可以看到外面。戴上面具，挥舞着刀枪，一路杀声跑回家。从此家里就要热闹一阵子，模仿京剧舞台上的动作，直闹到家长们发了火。

    白塔寺后院紧靠塔座的地方，有一大排专卖“泥饽饽模子”的货摊，很招人。模子都是用黄土烧制的，土红色，一堆一堆摆在地上任人挑选。花色品种极为丰富，花鸟虫鱼、戏剧人物举不胜举。买回来，和好黄土，压在模子里，轻轻一磕，一个精致的小泥人就做好了。记得有一个姜太公，两片模子分前后，磕出来是一个坐在河边的古装人物。模子的背面还带一个小鱼模。我曾磕了一堆小鱼放在姜太公身边，算是他的收获。

    厂甸的玩具也很多，大风车、走马灯、空竹、风筝应有尽有。还有当场表演捏面人的，现捏现卖，捏好了装在小玻璃匣子里。有一回，我看中了“哪吒闹海”，那娃娃正把一条恶龙踩在脚下抡拳猛揍，非常带劲。可惜手里的钱不够，就与同行的一位同学商量，我们合伙买下来，算做共同的财富，轮流捧着小玻璃匣回家了。不久，那孩子却反悔了，说这个哪吒远不如“双宝剑”好玩，闹着要“退股”。我母亲照原数退给那位同学钱，才算了事……

    现在仍经常做着儿时的梦。或许，那些美妙的玩具将骗去我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