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北京城墙遗迹的保护

　　1.城墙遗迹的价值及保护的意义?
中国的古代城市，既是一个地区的政治、经济中心，也是军事中心，其城市的政治、军事功能远远大于其经济价值。因此，古代城市规划建设的重要特点是，十分强调城市的保卫和防御功能。城墙建筑，就成为古代城市所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我国古代很多历史文献都从城市建设布局的高度，把城市防卫功能，融会到深刻的古代城市规划建设的理论之中。如《管子·乘马》篇记述：“凡立国都，非于大山之下，必于广川之上，高毋近旱而水用足，下毋近水而沟防省。因天材，就地利，故城郭不必中规矩，道路不必中准绳。”其中心思想是，都城的选址要利于城市的生活和防御。《周礼·考工记》中关于：“匠人营国，方九里，旁三门，国中九经九纬，经涂九轨，左祖右社，面朝后市”的记载，所讲述的城市营造理论是：国都的营造，平面呈方形，每边九里，旁开三门，城中道路，纵横各有九条，路宽九车并行等等。这里所提的“国都”和“方形”，就是对城市规划建设的要求，若按照儒家“天圆地方”的传统说法，都城的建筑平面都应是“方”形的，能够构成这一形制的建筑物，只能是城墙。还应指出的是，在对“国”字的理解上，“国”字的含义，在当时所指的应当是“城市”，“国”字外面为“□”，在古人当时所处的历史条件下，其所表示的就是城墙。?　

　　考古成果证明，在我市房山琉璃河董家林树发现的北京最早的城市——距今3000年前西周初期燕都城遗址，就修筑有防御性的城墙。该城呈长方形，东西长850米，南北长约600米，城墙用土夯筑，厚约4米，为增强其防御功能，将城墙分筑为主城墙、内附墙和护城坡等三部分，城墙外围环绕沟池，墙体坚固而利于防护。可以看出，早在商周时期，城墙建筑已成为城市建设的一个独立系统，而且已趋于完备。

　　在以后建设的辽代南京城、金代中都城、元代大都城的建设，都同时在城的外围筑有高大坚固的城防系统——城墙、护城河等。明代北京城的建设更为完备，其城墙的建筑特色更为突出。明北京城的整体格局是由宫城、皇城、内城、外城依次围成的四个方城所组成的。这种以城相套的布局方法，具有两个突出特点：一是，鲜明地体现了以宫室为主体的城市规划思想，宫城是全城的核心，是城是守护宫城并为其服务的，皇城外围的内城和外城的设立，其目的都是为保护皇城的，这种规划布局方式充分体现了封建帝王至上的统治思想。二是，以城墙的形式分隔城市的功能区域，并以城墙构成全市的框架。由宫城、皇城构成全市的核心，以内城、外城构成北京城“凸”字形的主体平面轮廓，规模宏大的城墙、雄伟的城楼、独具特色的瓮城等组成的城墙体系，布局严谨，构思巧妙，体现了中国传统建筑特色。奥斯伍尔德·喜仁龙早在1924年出版的《北京的城墙与城门》一书中，就高度赞扬说：“纵观北京城内规模巨大的建筑，无一比得上内城城墙那样雄伟壮观。初看起来，它们也许不像宫殿、寺庙和店铺牌楼那样赏心悦目，但当你渐渐熟悉这座大城市以后，就会觉得这城墙是最动人心魄的古迹——幅员广阔，沉稳雄劲，有一种高屋建瓴、睥睨四邻的气派。它那分外古朴和绵延不绝的外观，粗看可能使游人感到单调、乏味，但仔细观察后就会发现，这些城墙无论是在建筑用材，还是营造工艺方面，都富于变化，具有历史文献般的价值。”完全可以这样认为，城墙既是北京历史文化名城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中华民族优秀历史文化遗产所不可分割的重要内容，若没有了城墙，作为举世闻名的历史文化名城的北京将为之失色。?

　　2.城墙遗迹的保护?
　　由于历史原因，北京原有的城墙在整体上已不复存在，这是北京历史文化名城的一个巨大遗憾。现在所能见到的只是少量的城墙遗迹和部分城门建筑，在今天看来，这些城墙遗迹的重要性，不仅在于它的历史价值，也更在于历史赋予它的不可替代的民族传统文化的巨大价值，因此，对北京城墙遗迹的保护要采取更为严格的措施。?

　　目前，北京明清时期的城墙遗迹仅仅保留三处，分布于内城的西便门、崇文门、东便门附近，总长度为1540米左右。从保存状况来看，这三处墙体都曾受到过严重破坏：大部分城墙的内城砖、城心夯土均被拆光挖净，有的地段已大面积裸露城心的夯土层，仅存一侧的城墙砖体，也受到了程度不同的腐独、风化。对城墙遗迹的保护：?

　　一是，对当初遗留的、拆城墙时代造成险情严重的墙体，在保护方法上，不要采取重新拆砌的做法，应以保留墙体的历史原状为原则，通过采取局部修补和整体加固相结合的保护措施，最大限度地保留明清城墙的历史原状。?

　　二是，因历史上大规模拆除城墙，而造成一些残缺不全的墙体，如一侧的城砖已拆光，城心夯土已挖净，仅存一侧残墙的地段，要从保护残墙安全出发，应采用传统材料、传统工艺，填补适量夯土，使原残留的墙体得以加固。对裸露城心夯土的地段，应采用明代城砖以传统的工艺和材料，适当修补部分墙体，以使夯土避免风雨侵蚀，最终使墙体得以保护。?

　　三是，对时代久远和自然风化严重的墙体，应在清除周围堆砌物，改善环境的同时，对风化严重的墙体采取防雨和防风化措施，如使用有机硅防护材料和采用防雨设施等，使风化问题得以解决。?

　　3.在历史名城的保护中做好城墙的保护?
　　北京的城墙及城墙遗迹，是北京历史文化名城的重要组成部分，无论是完整的城楼，还是城墙遗迹，都反映了北京城的悠久历史和文化传统，保护城墙遗迹是北京历史文化名城保护的重要内容，应重视如下几项工作；?

　　一是，注意发挥北京城墙建筑及城墙遗迹的整合作用。目前，北京旧城现存为数不多的几处城墙遗迹，都零散的分布在城市的现代化建设之中，不能显示出北京历史名城的原有轮廓，更不能发挥其应有的影响作用。在当前高度重视北京历史文化名城整体保护的环境下，应采取措施把分散的城墙遗迹组织起来，连通为一体，通过城墙遗迹、城楼、箭楼、角楼和旧城中轴线建筑及皇城墙等，可大致构成北京古城原有轮廓，以体现北京物有的传统文化气氛，从而恢复和增加北京历史文化名城的活力和历史文化内涵，充分展示出北京历史文化名城的独特风貌。

　　二是，保护和完善现存的城楼建筑。保存至今的正阳门城楼、箭楼、东南角楼、古观象台、德胜门箭楼等，是北京旧城十分珍贵的标志性历史建筑，但目前普遍存在的问题是缺乏各自的完整性，与原有城墙失去了历史联系，各自成为互不相连的独立建筑。从北京城的整体保护和恢复城楼与箭楼的历史出发，应创造条件恢复正阳门瓮城，使正阳门城楼与箭楼联为一组完整地历史建筑。东南角楼处于明代初期北京城东南角，目前，只有两侧城墙与之相连，应创造条件恢复一段赂北延伸的墙体，以显示明代初期城墙的走向。古观象台所处位置为元大都城的东南角，明代初期北京城墙延伸至正阳门一线，使之处于南北走向的城墙上，由于历史原因，古观象台现已成为一个孤立的“城堡”，为真实地反映元大都南城墙的历史状况，今后应考虑在观象台西侧元大都城南墙位置，修复部分“元土城墙体”，以示意元大都南城墙位置及走向。同时，在观象台南北两端明代城墙的位置，按原城墙走向，适量恢复一段向南北延伸的墙体，以表示明代东侧城墙的位置。用以上方法，分别展示元大都城及明北京城的历史变迁情况，说明古观象台在元大都城、明北京城中所处的位置和城墙发展变化及走向。老北京著名的城门——德胜门，仅存箭楼及部分瓮城，其标明的地理位置极为重要，其城楼位置已被二环路立交桥所占用，现已无法恢复，但在其周围环境整治完成并实现环岛后，可将箭楼南侧瓮城墙体再向南延伸复建一段，以丰富德胜门的建筑内容。?

　　三是，复建部分城门建筑，完善北京旧城的历史轮廓。老北京城的城门为“内九外七”，共十六组城门建筑，大部分都是建国后城市扩建时拆除的，根据当前北京历史文化名城保护的需要，应逐步恢复部分具有复建条件的城门建筑，如北京内城南侧一面城墙位置，其东端有东南角楼及千余米的城墙遗迹，中部存有正阳门城楼、箭楼，西端的西南角楼已拆除，但其遗
址位置依然存在，同时，还保留部分西便门城墙遗迹，若将西便门重新恢复，北京内城的南面城墙这一线，将通过东南角楼、崇文门城墙遗迹、正阳门城楼、箭楼(复建后的瓮城)和西南角楼等高大宏伟的城楼建筑，就可大致展示出内城南城墙的轮廓和风貌。北京外城南城墙及城门已全部拆除，但原有的护城河、城墙及城门的遗址仍然存在，其旧城轮廓十分清晰，市政府已决定复建永定门城楼，这一复建工程完成后，将使北京传统中轴建筑得以完善，老北京城的南大门将得以重新展现。建议在今后的城市建设和历史名城的保护工作中，依照永定门城楼的复建方式，将永定门两侧的左安门、右安门的城楼建筑逐一进行复建，若实现上述城门的复建项目后，通过永定门、左安门、右安门的三座高大的城楼和原有的护城河，使老北京外城的南城墙轮廓及传统风貌得以再现。?

　　四是，利用全市遗留的大量明清城砖，复建一段或几段北京城墙。当年，北京的明清城墙被拆除后，北京的城墙作为一个整体已不复存在，但是，几十年来，当初取之于城墙的无数城砖，都经过不同的“利用”方式得以保存。特别是近年来的首都城市建设和危房建设工程，使当年“散失”在民间的大批明清城砖又逐步被集中到一起，其数量以百万计，这些城砖除部分用做城楼、瓮城复建外，其长久保护的最好方式，是重新以传统的方式再次“组合”为老北京的城墙，城墙复建的地段，可选择在外城的永定门、左安门、右安门复建后的城楼两侧，或古观象台南北两端等。目前南城一线的城墙遗址基本保留，可利用陆续收集的明清城砖，采用传统的建城材料，传统的工艺技术，按历史的原貌，逐段“组合”成当年的老北京城墙，这样复建的城墙，同样具有明清城墙的历史价值和浓郁的历史传统气氛。复建后的城墙顶部可实现梁思成先生在建国初期提出的：开辟为“北京城墙公园”的设想。?

　　(作者为北京市文物局副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