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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庆道光之治

2002-12-1 11:00| 发布者: 方彪

    嘉庆元年(1796年)爆发了纵横川、陕、楚、豫、甘五省的白莲教起义。直到嘉庆十年(1806年)才被镇压下去。在镇压起义的过程中,清廷消耗了饷银二亿两,接近于五年的财政收入。从此封建史学家笔下的“盛世”一去不复返了。 (一)千古奇变
    京畿地区自从元大都时代就有白莲教的传播。明代厉行厂卫的特务统治,可是对京师地区白莲教的秘密活动束手无策。清初,统治阶级严酷镇压一切反清秘密活动,京畿地区的白莲教活动陷入低潮。嘉庆年间,北京白莲教的活动在川楚白莲教起义的鼓舞下又活跃了起来。天理教是白莲教的支派,原称八卦教,下分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支。嘉庆十六年(1811年)八月,八卦教首领会议上林清被推为总教主,并决定将八卦教改名为天理教,制定了推翻清王朝,建立“大明天顺”政权的计划。
    林清是宛平县黄村宋家庄人。当过学徒、纤夫、衙役,在下层社会中交结面很广。在传教的过程中,宣传入教者应交“根基钱(又叫种福钱)”事成之后十倍偿还。凡交百钱者,将来可得地一顷。所收根基钱用于救济穷人。京畿地区的农民、店员、小贩、工匠、下层太监、旗下包衣均有参加者,绿营都司曹纶也附和了林清。天理教在外城隆庆戏园设立了秘密活动的联络点。
    嘉庆十八年(1815年)七、八月之际,林清、李文成、冯克善等天理教主要首领在河南道口镇召开会议,决定九月十五日在直隶、河南、山东三省同时起义。山东、河南两省的起义军在半个月内赶到北京与林清会师,推翻清王朝的统治。
    九月十五日正午,林清所部起义军兵分两路潜至东华门、西华门外。西路军六十余人,由太监高广福带路,从西华门突入,抵达隆宗门。东路军在东华门外暴露了目标,守卫东华门的清军急忙关闭东华门,义军冲进去的十余人,在太监刘得财、刘金引导下,攻入内廷景运门。这时紫禁城内诸门皆闭,七十余起义军战士只得在高广福带领下,由通道登上五凤楼,挥舞着“大明天顺”、“顺天保民”的大旗与清军展开了激战。这时火器营精兵一千余人从神武门直入紫禁城,投入了反攻。起义军寡不敌众,但仍在宫中苦斗了两天一夜,共杀死清军官兵四十一名,伤其六十名后才归于失败。十七日晨,林清在宋家庄被诱捕后遭残杀。李文成在河南起义攻克了滑县后,直隶的长垣、东昌,山东的曹县、定陶的人民纷纷响应起义。清廷调集了重兵才把起义镇压下去。
    天理教起义军攻打紫禁城之举,在军事上来说是彻底失败了。从斗争双方力量对比上来看,也没有胜利的可能。可是在心理上沉重地打击了清王朝的最高统治者,嘉庆皇帝在“罪已诏”中惊叹“变起一时,祸集有日”。开始意识到爱新觉罗氏的统治已经遭到了挑战。
    清军肃清了紫禁城内的起义军后,在宫中遍撤“辟邪丸”。又填塞了天桥(位于正阳门永定门之间)下的河道。认为此河破坏了清廷的风水,导致了这场“千古奇变”。这种荒唐之举,破坏了外城的河道系统,使天桥一带每到雨季就积水成灾。据《清实录》载,道光即位后欲出广宁门巡幸,御辇在外城天桥以西地区被四、五尺深的积水所阻,被迫返回紫禁城。于是龙颜大怒,诏责步军统领衙门,值年河道沟渠处立即疏通整治。殊不知成了风水也就存了积水。
    (二)祖宗成法
    嘉庆二十五年(1820年),嘉庆病故于热河避暑山庄,道光即皇帝位。道光早年并不得宠,嘉庆皇帝曾把这位皇次子发落到“打扫处”,和小太监一同清扫宫中通道。天理教攻入紫禁城时,嘉庆正在热河行宫避暑。道光和几个皇子在宫中读书,闻变后几个小皇子吓得直打哆嗦。道光毕竟年岁大些,手持鸟枪带领几个皇子赶到养心殿迎击起义军。内廷鸟枪处的侍值太监,慌乱之中没有找到铅丸,道光突然灵机一动,命令在场的人把衣服上的铜扣子通通揪下来,混入火药中代替铅丸。三名起义军战士爬上子隆宗门的宫墙,道光开枪击中了其中的两名,另一名也被其他皇子击中。迫使起义军放弃了攻入皇帝寝宫养心殿的企图。嘉庆还宫后,对道光改变了看法。认为临危不乱,是社稷之主。特别欣赏道光以铜扣代替铅丸的应变之举,所以让道光承袭了帝位。此时,清王朝巳在风雨飘摇之中,可是道光仍然抱着“祖宗成法”,在政治上“崇满抑汉”;在经济上“强本抑末”。
    (三)崇满抑汉的恶果
    政治上崇满抑汉的结果是八旗子弟进一步腐化,不农、不商、不工、不牧,抱着“铁杆庄稼”一坐吃钱粮。乾嘉以前八旗生计问题已经存在,乾嘉之后,八旗“生齿日繁”,不但八旗男丁中出现了无兵可当,无差可应的闲散,宗室(皇帝本支)、觉罗(皇帝叔伯、兄弟之支)中也出现了无爵可袭,无官可当的闲散。按照清廷定制,宗室腰系黄带子、觉罗腰系红带子,于是黄带子、红带子就成了皇族的别称。清代管理皇族事务的机关是宗人府,宗人府位居百衙之首,班列内阁、六部之前,是全国最高行政机关。宗人府包办皇族一切事务,京师的地方行政、司法、监察机关——顺天府衙门,五城巡城御史衙门、兵马司指挥衙门均无权办理涉及宗室、觉罗的民事、刑事案件。宗室、觉罗和外界发生了民事纠纷由宗人府会同户部办理;触犯了刑律,由宗人府会同刑部办理。《大清律》对宗室、觉罗有减罪条款,杀了人也构不成死罪。因此,黄带子、红带子不但是宗室、觉罗的别称,也成为天潢贵胄们横行市井,大施淫威的护身符。一些不法宗室、觉罗冒认房产、田地,进行讹骗。甚者竟然开宝局(赌场)抽头,强占平民妻女,抢劫过往客商,进行恶性犯罪。地方官往往是“退三舍以避之”,怕查办不了反落个滥捕宗室的罪名,摘去头上的顶戴花翎。在舆论的压力下,道光皇帝也不得不表示:“京城前三门外,往往有人自称闲散宗室,三五成群,刁讹百出……奸徒假冒宗室已大干法纪,若果是不肖宗室在外滋扰,更属不成事体,著宗人府、步军统领、顺天府、五城(巡城御史)一体严密查拿究办,以儆刁讹”。
    直到清朝末年,一些宗室的二门(垂花门)还陈放着两根朱漆木棍,声称是先皇所“赐”,若有不轨之人,不法之徒闯进大门,打死勿论。宗室二门前果真打死了人,有几个地方官能查清是闯进来的,还是拉进来的呢?黄带子气焰之嚣张,由此可知。
    为了解决京旗生计问题,从乾隆时起就进行过多次“移垦”,可是愿去者寥寥无几。愿去者到垦区后又无自食其力的能力,于是设法返回北京,继续过“京师游手”的生活。清廷的“京旗移垦”始终未收到实效。京旗终清之世始终是一个最庞大的寄生集团。
    京旗这个庞大的寄生集团,长期囿于特殊的环境之中,所以发展缓慢,进关二百多年后,仍然保存着氏族社会残余的痕迹。“满族”这个概念是在本世纪五十年代正式使用的,历史上称满族为满洲,或统称为“旗人”。旗人自称为“在旗”或“八旗”。八旗是在努尔哈赤时代开始形成的一种军事、政治、生产三位一体的组织。八旗最初只有黄、白、红、蓝四旗,后因人口增多,又增编了四旗。为了区分,新建四旗的标帜就是在原有四旗的标帜上加了边,故称之为“镶旗”。原有四旗称之为“整旗”,后又称之为“正旗”。八旗按序位划分为正黄、镶黄、正白、镶白、正红、镶红、正蓝、镶蓝。正黄、镶黄、正白由皇帝亲自统率,故称为上三旗,余者称为下五旗。清王朝征服了内蒙诸部,攻占了明朝的辽东地区后,又把投诚、归顺、掠获的蒙古人、汉人编入八旗组织,于是就产生了蒙古八旗、汉军八旗,故每旗之内又有满洲、蒙古、汉军之分。八旗名为八旗,实为二十四旗。二十四族的都统均有各自的印信和办事公所。
    清军在入关之前,凡是掠获的俘虏,都编为“包衣”分屑八旗。包衣是满语,其意是“家的”,汉意可译为“使唤人”。入关后,上三旗的包衣隶屑于内务府,“奉天子之家事”,直接为皇帝服务。称为“内务府三旗”。下五旗的包衣隶属于各王府,是王公家奴。包衣在旗籍上是属于“另册”,而且子孙世袭,一代为奴,代代为奴。宗室王公们还领有一定的“属下旗人”,称之为“哈朗阿”。“哈朗阿”、“包衣”有政治权力,可以参加科举考试,可以当官。甚至可以出任高级官员。但不论官拜何职,都和领有者存在着主仆关系,而且是世袭的,要随时听候主人“传差”。
    清廷移鼎之初,八旗组织中还遗存着许多氏族的残余。旗主具有很大的权威,在“议政王大臣会议”上,似乎还能和皇权分庭抗礼。所以康熙皇帝命诸皇子领下五旗,以解决皇权和旗主之权的矛盾。
    雍正即位后对于和他争夺过皇位的胞兄、胞弟们进行了严厉的镇压。可是这些人在被夺爵、圈禁(监禁)后,在其“包衣”、“哈朗阿”的心目中仍然还是“主人”,使雍正感到很刺激。
    清代的爵位除了开国元勋的八大铁帽王外,均是逐辈减一等。一些包衣、哈朗阿通过科举、军功或其它途径成为了朝廷命官,甚至是品级很高的官员。到了雍正朝,就出现了主微奴贵的现象。一些八旗贵族利用传统的氏族残余,以“主人”的身份向已是朝廷命官的“奴才”传差,甚至命朝廷高官立于门前为之击迎宾鼓。这种行径无疑是氏族残余向皇权和中央集权的国家体制的一种挑战。所以朝廷不得不明令禁止“主人”对已是朝廷命官的“奴才”传差,并恩准一些包衣出身的高级官员“抬旗”。
    二十四旗的序位以正黄旗满洲最高,镶蓝旗汉军最低。皇后的娘家、皇帝的宠臣均可恩准“抬旗”。直至清末,“旗门”人家嫁闺女时,还是按照二十四旗的序位向上嫁,层层高攀。内务府三旗是皇家的包衣,几乎垄断了“肥缺”和“阔差”,是八旗中的富有阶层。可是“外旗”决不和内务府三旗的人通婚,仍以奴才视之。
    八旗内部重重的等级制度,只有和皇权发生碰撞时才会发生大案。康熙时的平郡王讷尔图,嘉庆时的礼亲王昭琏,道光时的惇亲王绵凯(道光皇帝之弟),以及同治时的郑亲王承志,都因非法酷虐属下包衣、哈朗阿而被夺爵。尤其是惇亲王绵恺竟然在私邸之中非法监禁、刑虐包衣、哈朗阿出身的士兵、命官。案发之后,道光皇帝很受震动,为了朝廷的脸面,免去哈朗阿出身的文职四品以上、武职二品以上旗人官员及其家属的哈朗阿身份,解除他们与主家的世袭主仆关系。法律上的主仆关系虽然明令免除,社会上的主仆关系依然存在,直至辛亥革命之后,旗门中的人士攻击出身低微的人时还说:“这号人有什么狂的,就算当了大学士,还不是要给人家站门敲豉”。
    (四)强本抑末的恶果 经济上“强本抑末”是历代中国封建王朝的传统国策,本是指农业,末是指工商业。嘉道两朝“抑末”主要内容就是抑制资本主义萌芽的发展;但“强本”也成了画饼,道光末年(二十二年)和乾隆初年(十八年)的地丁银几乎相等,这说明了八十九年间农业几乎没发展。农业停滞不前的主要原因是官僚、商人利用手中控制的巨额白银进行土地兼并,而不是用于发展农业生产。使生产力长期停留在自给自足的水平之上,形成了封建自然经济。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不可能强本,但却足以抑末。在这种情况下,京畿地区不但没有像东南沿海地区那样产生资本主义萌芽,反而呈现出一派城乡凋敝的景象。
    (五)最后的盛事
    道光七年(1820年)冬日,北京街头张灯结彩,欢迎平定张格尔叛乱后凯旋的将士。张格尔被关在铁笼子里,用囚车载往紫禁城献俘。张格尔在英国、浩罕国侵略势力的支持下,在嘉庆二十五年(1820年)发动了叛乱。约定事成之后,割喀什噶尔城给浩罕国。浩罕的军队侵入我国新疆地区,为张格尔助战,直接和伊犁将军所属的驻防部队发生了战斗。道光六年(1826年)张格尔攻破喀什噶尔城,屠杀守军六千余人,还大肆屠杀当地的黑山党人。清廷调扬威将军长龄、陕甘总督杨遇春、提督杨芳等率领马、步军二万二千余人进入新疆平息叛乱。张格尔首战失利后,在距喀什噶尔城十余里的浑河北岸,列阵二十余里,布署了十余万大军摆开了决战的架势。时值天气阴晦,风卷尘沙,咫尺莫辨。清军乘风沙从浑河上游、下游偷渡,两路夹击叛军。张格尔大败,清军乘胜收复了喀什噶尔城。随后又收复了英吉沙尔、叶尔羌、和阗等地,张格尔西逃,被布鲁特部诱擒以献。
    献俘典礼在午门举行,道光亲登午门“受俘”。大臣们怕张格尔做最后的挣扎,影响献俘仪式的进行,事先给他灌了哑药。道光审讯张格尔时,他口吐白沫无法回答。道光下令把这条英国侵略者的走狗寸磔喂狗。刑惩虽然野蛮,但走狗喂狗,也可以说是咎由自取。封建史学家称平定张格尔叛乱为“圣朝盛事”。平定张格尔叛乱不但稳定了新疆的局势,而且打击了英国殖民主义者的扩张野心,保卫了祖国领土的完整,也确实称得起算是一件盛事。只不过这件盛事,是清王朝最后一件盛事了。午门前的献俘仪式,也是大清皇帝最后一次“振长策而御宇内”的高傲。十五年以后,“天朝”的御玺,盖到了第一个不平等条约——中英南京条约屈辱文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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