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内城水乡有前三海、后三海之别。前三海指南海、中海和北海,地属禁苑,百姓不许涉足;后三海指前海、后海和西海,是平民踏青消夏的胜地,翠盖青盘。一碧万顷,细柳柔丝,临风摇曳,来此地者,凉生襟袖,暗送荷香,有置身南国水乡之感。 什刹海有广义的与狭义的两说:广义的统指后三海而言;狭义的专指后三海的前海。有荷花市场之称的什刹海,兼庙会、消夏二者之长,每年自端午节到七月十五中元节,为营业之期。由于什刹海风景如画,美食诱人,所以一到夏天,逛什刹海成了老北京最惬意的享受。现就记忆所及,略述什刹海附近脍炙人口的联语,以资谈助。 近代名流南皮张之洞,住在地安门外白米斜街,后门就是什刹海。张氏自书门联;“白云青山,图开大米;斜风细雨,春满天街。”上联“大米”,指宋代大书画家米芾;下联“春满天街”,颇有颁圣意味,适合达官身份,不同于寒士口吻。此联分别嵌入“白米斜街”四字,自然天成。 什刹海北岸有集香居酒楼,面临波光,故又名临河第一楼,清末开业,民初建楼,主人杨姓,内务府人,原在清官御膳房任职,故一称“杨家小酒楼”。当时武生一代宗师杨小楼,驰名菊坛,酒楼的一些老主顾戏呼集香居为“杨小楼”。虽是戏称,实含爱意。八旗老名士庆博如先生(珍),常赴小楼便酌,一日薄醉,楼主人请先生题字以光墙壁,先生欣然命笔,写下“小楼春雨龙华寺,野水秋风虾菜亭”一联。龙华寺和虾菜亭都是什刹海附近的名胜古迹。先生以为,历来写什刹海风光的,大多从夏令着眼,此联一反前贤之意,从春秋两季落笔,可谓迥不犹人。 先生还撰有一副长联:“登校怀古,怅望千秋,举往事春梦难寻,无复虾菜亭、鱼藕监,如此湖山犹存天壤;把酒凭栏,苍茫百感,问一代名流谁属,只馀李西涯、洪北江,几多文字尚在人间。”李西涯是明代大学士李东阳的别号,故居在什刹海东煤厂,清代诗人法梧门(式善)也住在附近,故别署小西涯居士。洪北江即常州洪亮吉,是法梧门的诗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