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告在今天是生活中不可少的。无论你走在街上、坐在家里,都会有五花八门的广告来到你的身边。今日,广告的媒体极多,广播电视、报刊杂志、图书挂历及路牌广告、灯箱广告……举不胜举。 当然,广告并非始于今日,如果从宋代就有文字图画广告算起,至少也有一千多年了。作为王朝古都的北京,在广告方面当然不甘寂寞,它在广告方面也是有作为的。老北京的广告,除众所周知的吆喝叫卖、幌子招牌外,还有许多有趣的广告形式,至今令人回味不已。 灯光广告是一个城市现代化和繁荣的象征。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彩灯、灯箱,把今天的北京商业街装点得美丽壮观、光彩夺目,充满诗情画意。但在老北京这种景色极为罕见,五六十年前,除一些“洋行”外,很少有霓虹灯,医院的广告标志无非是门口的灯上有个红十字,现代一点的理发馆只不过门口装一个有红兰道的转灯。总之,那时少有现代意义的灯光广告,但却有另一种形式的“灯光广告”。昔年,走街串巷和街头摆摊做小买卖的,在白天以吆喝叫卖来招徕顾客,到了夜间,则用灯光来吸引顾客。那时卖热馄饨的、卖冰糖葫芦的、卖老豆腐的、卖香烟小百货的等等,都喜欢夜间在摊上放一盏电石灯,名为照明,实为广告灯矣。这种灯虽然不大亮,与电灯不可同日而语,但电石灯是乙炔所制,不怕风。每逢更深夜静时,在昏暗的大街上、小胡同里,几盏微弱的电石灯烛,在寒风中摇曳,加上几声凄凉的“馄饨开锅了”的叫卖声,使人备感古城的清寂。至于那些串胡同卖猪头肉、羊杂碎、水萝卜者,则喜欢提一盏小马灯。小马灯比电石灯更为优越,既可以提着照明走路,又是招徕顾客的“广告灯”。老北京人看见胡同远处出现了这种灯光和人影,就会情不自禁地说:“卖萝卜的来了……” 在电灯出现在北京之后,京城的灯光广告有所发展,一些大店铺大商号,在新店开业、周年纪念和年节日,喜欢张灯结彩,广为招摇。有趣的是,有些店铺为了竞争,白天找军乐队吹吹打打助兴,晚上还雇来拉煤的骆驼,在骆驼身上装上彩色小串灯来吸引来往行人驻足。这种热闹的场面,在老舍先生的小说《老字号》中,还可以读到。 老北京的灯光广告并不仅仅是电石灯、小马灯之类,一些开旅店客舍的在夜间要悬一盏灯笼,这种灯笼上书有店的名称,既是广告又是标志,当时在京城十分普遍。 包装广告,在老北京也是重要的广告形式。今天的包装广告只是印在店家准备的塑料袋、纸口袋等包装物上,既方便了购物者,又为店家做了广告,因为这些包装物上都印有店铺的名称、电话、经营范围等字样。老北京的包装广告,尤以中药店和茶叶铺为著。它们通常把自己的店名、地址、电话等等印在包装纸上,每逢顾客购物后,他们便用这种小型印刷品来包商品。旧北京中药铺包草药与今日有所不同,大多是每味包一小包儿,然后再用大包装纸包一个大包,小包内有小包装纸,上面印有草药名称、图形、药性等等,大包装纸上则印有店铺的名称、地址等。旧北京人生活简朴,这种包装纸一般不会扔掉,故而药铺的广告作用十分显著。每逢再次抓药时,只要看一看这种包装纸,就会找到原来药铺的“资料”。茶叶铺的包装广告不仅是在包装纸上做文章,而且突出在茶叶包上。茶叶铺包的包儿很特殊,包的像个小枕头,不用打开就知道是茶叶。这种包儿包得好,扔在地上不会散,而且很少用绳儿捆。包装纸上的字样在茶叶包儿最显眼的地方,让人一目了然。 门票广告,也是有北京特色的。 所谓门票者,并非是今日电影院、剧场和公园旅游场所的入场券,而是一种广告媒体。北京“老字号”买卖讲个信用,为了宣传自己,就在自己出售的货物上附有一张印有字号名称、地址、电话的彩色小纸片。这种小纸片被称为门票。用门票广告的主要是糕点铺和水果店。旧日,这些店铺不讲究花里胡哨的包装,糕点铺的包装无非是油纸和纸匣两种,这种包装看起来十分简陋、粗糙,光秃秃的很不美观;水果店则是用小筐和蒲包儿,也是土里土气,不大雅观。而糕点和水果在当年多为馈赠亲友,有的还是节日、生日的贺礼,如此包装难以出手,于是,门票广告就应运而生。店铺里印了红红绿绿的门票,附在点心包、糕点匣和水果筐上,让人看着高高兴兴,喜气洋洋。这种门票广告除印有店铺的名称等,有的还印有“百年老号”“南北水果”、“满汉糕点”之类的广告词儿及店铺的“简史”等。这种门票广告可以说与今日报刊广告相似,甚至于更有作用。 响器广告,也是旧北京的广告形式。响器是一种特殊“乐器”,是小贩用来叫卖不可少的“工具”。这些响器虽是“乐器”,但又不是“乐器”,因为乐队里很少有这些乐器。剃头刮脸的用“唤头”、卖冷饮的用“铜盏”、卖针头线脑的用“拨浪鼓”、磨剪子的用洋喇叭和“惊闺”、卖洋胰子肥皂的用小洋鼓、收买破烂旧衣的敲小鼓儿、卖油郎用木梆子,甚至于连走街串巷算命占卜的也用小铜锣和笛箫来招徕顾客。 响器广告的出现,使叫卖声更富有音乐感,也使京城街头增添了几分生气,尤其是炎热的夏天里,卖冰镇酸梅汤的冷饮摊的摊主,敲击起铜碗,又称铜盏,既有节奏,又有音乐的美感,实在令人心旷神怡,在暑热中增加了些许凉意。正如《都门杂咏》唱道:“新搏江米截如肪,制出凉糕适口凉。炎伏更无虞暑热,夜敲铜盏卖梅汤。” 用响器做广告,近几十年已不多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商店用录音机和现代音响设备。他们用这些现代化的电器播放音乐和广告词儿,但是,失去了古都旧有的韵味,大多数人对此没有良好印象。因为人们在这些现代化设备中,难以找到“铜碗声声街里传,一瓯冰水和梅汤”和“磕磕晶晶响盏并,清明出卖担头冰”的优美意境和独有的京城民俗风味。 在灯光广告、响器广告及叫卖、招幌等等广告形式之外,旧北京还有什么游行广告、活人广告之类。不过,这些都是畸型的广告,随着历史的发展,已被人们所淡忘。 游行广告大多用以新店开业或者“忍痛牺牲大甩卖”之际用。店主花钱找一帮吹鼓手和一些叫花子、小孩,吹吹打打,招摇过市,一方面推销自己的商品;另一方面来扩大本店的知名度和影响,有的还有向同行示威的意味。 游行广告令人生厌。尤其是一些衣着破烂的叫花子,打着各式彩旗,在洋乐队引导下大嚷大叫,撒广告传单,实在是有碍观瞻。因而,解放后这种广告形式被取缔。 活人广告,即有人用“现身说法”来做广告,兜售自己的货物。这多为街头庙会卖假药者所为,与今日所言“托儿”无异,故不多说。 说到广告,不能不提广告社(广告公司)。不少人以为,广告公司是今天才有的,殊不知在几十年前就已出现。 旧北京的广告社规模都不大,主要是用来策划街头的路牌广告、印刷张贴广告及游行广告等。这些广告社无非是几个名不见经传的广告商及三流美工所组成。在30年代,此类广告社在北京有十余家,较有影响的是特灵美术、三星、平津三家,其它诸家都以广告商姓名做字号,如杨本贤广告公司、赵松岩广告社等等。据老年人回忆,说评书的连阔如先生也办过广告社。他在广播电台说长篇评书之际,代播广告。 老北京的广告社,大多集中在南城虎坊桥一带,一般只有一间门脸,前面是“营业室”,后边是广告作坊,有的则是“皮包公司”,仅有一个挂有社长或经理头衔的人出面揽活。 现今,我国的广告业十分发达了,操此业者有数万人,成交额每年也以亿和数亿计算,尤其是电视的出现,使广告媒体发展到一个空前未有的阶段。数以亿计的广告受众,自觉不自觉地在广告海洋的包围之中。但是,人们并没有因此而忘却昔日的传统广告形式,尤其是北京旧日那些有趣的广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