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商市,自然少不了“连锁店”和“分号”这种经营方式。 说起“连锁店”来,不少人以为是近几年才出现的,甚至于有人误以为是“舶来品”。其实,这种经营形式在我国,尤其在北京早有出现。不过,那时称为“分号”、“联号”等。 中药业是北京商业中最为称著的,它们以同仁堂“乐家老铺”为龙头,以质量和信誉为资本,几乎垄断了京城的中药业。中药业的表现形式为药店,北京城里城外,自清代始开了一家又一家的标有“乐家老铺”的药店。据一份民国8年(1919年)的统计资料表明,当时北京经营中药的药店、药铺、参局、药栈等等共有151家,遍布四九城。但是有多少是老同仁堂乐尊育的“真传”,已不可考。但是店名中有“仁”字的,多为乐家后人开办,这些“分号”主要经营丸散膏丹、草药,尤以经营同仁堂秘制的“安宫牛黄丸”、“乌鸡白凤丸”为主。当然,这其中也有鱼目混珠者,它们贩卖的一些中成药,虽标有“同仁堂”等字样,大都是仿制或从老同仁堂趸来的。这种小药铺不能算是“分号”,当然也不是“连锁店”了。 同仁堂与杭州胡庆余堂、广州陈李济、汉口叶开泰并称中国四大药店。出于同仁堂的特殊地位,该店不许开设分店,即不准后人再以同仁堂为店名卖药,但允许后人挂有“乐家老铺”的牌匾,因此,在北京找不出第二家同仁堂,宏仁堂、颐龄堂、宏济堂、达仁堂四家药店,都是在民国10年(1921年)后开办的,店主都是同仁堂乐尊育的直系后人。这四家药铺开业后,又有永仁、怀仁、沛仁、继仁、乐舜记、宏达等药铺开业,它们都是颐龄堂、宏济堂的“分号”,而达仁堂不再设“分号”,但在全国各地开设了十八家达仁堂药铺,并将总店迁到天津。有趣的是1928年,同仁堂借“首都南迁”的机会,在南京又开了家同仁堂,这在当时是打破同仁堂“常规”的举动,在中药业界轰动很大。 如此众多的药铺,又经营同一类货色,店主的先人又是同一人(或兄弟、父子),形成了药业网络,谁又能说它们不是“连锁店”呢? 在“连锁店”这种经营形式中,除了中药铺比较突出外,大概绸布业也是最突出的。北京的绸布庄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是“八大祥”——瑞蚨祥、瑞林祥、瑞生祥、瑞成祥、谦祥益、益和祥、东升祥、丽丰祥。这八家带“祥”字的绸布庄,店主都是山东章丘人,店主以姓孟者居多,当时除二家在东四、西四外,均开在前门外。“八大样”以经营绸缎布匹为主,而且都是当时的“高级料子”,中低档货较少;服务对象也是达官贵人、王公大臣。说它们是“连锁店”再恰当没有了。其中,瑞蚨祥还分出了瑞蚨祥鸿记、瑞蚨祥西鸿记及瑞蚨祥世记,这“鸿记”和“世记”不是店主的姓氏,他们的店主是孟觐侯和孟春元。由此可见,说它们是老北京的“连锁店”是不过分的。 药店、绸布店有“连锁店”,其它行业亦有,如亨得利表业、粮业等,甚至油盐店也有连锁形式。旧日东四牌楼有一家叫和兴公的油盐店,而在东单牌楼也有一家和兴公油盐店,店主系京东人,刘姓,这两家一家称“南号”,另一家称“北号”。 今天京城的“连锁店”大都由一家总店或者有个公司主持,如西城的希福连锁店由原西城区副食品公司主办;东城的良士发连锁店由原东城区粮油管理处主办。但旧日的所谓“连锁店”大多由“家族”主办,几乎店主都来自一家或一人,家庭色彩极浓,这样,使得它们联为一体,在激烈商战中有自己的“阵地”、自己的“人马”,以此来抗衡同行的竞争。 值得一提的是,旧北京还有“同业公会”这种机构,它们把属于同一类别的商号联络在一起,制定一些相应的“公约”,并对价格、商品质量等等约定统一的标准,让同行遵守。“同业公会”不是行政机关,它所制定的那些“公约”和制度,只是“君子协定”,对具体的商号没有约束力,故而,不能把“同业公会”列为“连锁店”范围。 欧美出现连锁店大约是在19世纪中叶,但在这之前,“连锁店”在北京已遍地开花。而且,有人还对旧北京“连锁店”加以分类,说它们有分号型、联号型、派生型和网络型四种。由此可见,连销店这种商业形式,并非始于今日,在我们祖宗一代就业已存在了。 至于今日之“自选市场”、“仓储市场”等经营形式,也曾在老北京出现过,只是那时不那样称呼而已。旧北京的山货、百货货栈,就专营批发,为零售小贩趸货而设。京城一些人家为了节省开支,也到这里买成打(12双)的袜子、毛巾之类的日用品,与今日到“仓储市场”购物相似。 商业在世界、在我国已有数千年历史,在经营方式上几乎变不出什么花样了。当今日有人推出新鲜花样,请不要陶醉,或许几十年乃至几百年前就可能出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