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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话李金斗

2002-12-1 11:00| 发布者: 魏秀娟

    在相声界,有位颇有名气的笑星,长得高鼻梁,大眼睛,浓眉毛,深眼窝。就这副面孔,“文革”中不知被谁琢磨了一番,害得他十年没能上台,原因是他长得像老外,让他上台,这舞台就等于被外国人占领了。后来,他终于走上了舞台,而且很火,观众一听到他的名字就使劲鼓掌,行里的许多人也夸他基本功扎实,并且敬佩他的为人,一位同行逢人就竖起大拇指说:“交朋友你们可以不交我,但不能不交他!”他就是李金斗。
他看重的是个义字


    李金斗13岁进北京曲艺团学员班坐科学艺,五年后拜相声名家赵振铎为师。入了师门,他立马就要学活儿,恨不得一下子就把《闹公堂》、《卖布头》、《文章会》这些“大学”课程统统吃到肚子里。可师傅说:“且慢,第一堂课我只送你一句话,千万记住:做人要讲人品,学艺要讲艺德!”
    人们看到金斗在台上潇潇洒洒地演戏,幽默风趣地逗哏,也许会以为相声演员都是轻飘飘的,没规没矩,缺乏做人的严肃和沉稳劲儿。其实不然,正如同相声艺术的幽默滑稽并不等于它追求玩世不恭一样,李金斗这位笑星在人格上是一位严肃认真而又持重的人。时至今日,人们一提起他尊师如父的事,他仍然一往情深地说:“没有师傅的培养没有我的今天。师傅疼我、爱我,就连我相亲、成家都是师傅师娘一手操办;我儿子小学六年是在师傅家吃住,师傅人缘好,我是借了师傅的光才向其他名家学了很多东西。不报答师傅,我心里不平衡!再者说,我多管一些,也为国家减轻些负担。”
    95年春,师傅感觉身体不适,但他仍然为团里的事日夜操劳,废寝忘食。金斗看在眼里,疼在心上,隔三岔五塞给师博点儿钱,让他吃点儿好的,补补身子。但师傅的身体并没有因此得到好转,经医院检查,他得了食道癌。
    为治师傅的病,李金斗担负起联系医院办理交费、寻医讨药的全部责任。
    同仁医院缺少治疗消化系统疾病的大夫,李金斗出入各大医院,终于请来了食道癌手术专家。但是,师傅的病毕竟发现得太晚了,两次手术之后,每下愈况。金斗三天两头往医院跑,又买甲鱼又炖鸡。在师傅最后的日子里,金斗与师傅的两个儿子一样,轮班日夜守在师傅床前,为师傅洗脸、擦背、翻身、接尿……
    96年4月6日,师傅带着对亲人、对徒弟的深深眷恋一个人走了。在师傅的遗体前,金斗含着泪默默地说:“师傅,您放心地走吧,金斗永远牢记您的教诲,一定要好好做人,认真学艺照顾好师娘!”
    师傅是回民,前来清真寺向师傅遗体告别的亲朋好友、文艺界人士有一百多人。李金斗按传统礼节,身穿孝衣、头顶孝帽。在清真寺的台阶上,他向吊唁的人们行大礼致谢。在场的人员无不为之动容,许多人被金斗的大仁大义感动得流下热泪,人们说:“赵先生可以瞑目了,咱们曲艺界像金斗这样的徒弟,目前没有第二个!”
    为师傅的事,李金斗前后花了多少钱,出了多少力,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他只知道,打从师傅生病到入土为安,一年间他很少演出,体重却减轻了15斤。
    金斗不仅尊师如父,对身边的人和事他都充满爱心,谁有难处,都爱找他帮忙。
    曲艺前辈王长友的老伴身患重病,去世前后一切事情均交金斗操持办理。王长友是赵振铎的师傅,金斗唤他师爷。师爷年事已高,大便干燥,金斗怕老人用力过猛生出意外,便亲自下手抠出大便,为师爷解除痛苦。
    老曲艺作家王素稔与金斗同住一楼。一天夜里,王先生老伴突然来敲门,说王先生病了。金斗二话没说,借来一辆三轮车,由于不会骑,一直推着把王先生送到医院,看病回来,天已经亮了。
    金斗与陈涌泉先生是一对老搭档,台上一老一少,一捧一逗,珠联璧合,相得益彰。前些年,不少相声演员由于种种原因纷纷“裂穴”,李金斗与陈先生却一如既往,亲密无间,至今合作已有18年。一般人“储头”都是三七开或四六开,金斗不同,他与陈先生对半分。他说:情义比钱重要。去年,陈先生因心脏不好,不能坚持到远处演出了,金斗就与本团的李建华搭档。但他总是惦记着老伙伴,近处演出,金斗总是亲自开车把陈先生接到演出地点。陈先生一家都敬重金斗的为人,家里大小事情,总是爱说:“把金斗大哥叫来,商量商量!”
    如今,年已半百的李金斗也成了师傅。他以先师为榜样,爱徒如子。金斗的徒弟多在外地,早先,金斗经济不富裕,但不管哪个徒弟来京,他就是借钱,也要把徒弟的吃住安排好。
    一次,齐齐哈尔的一个小伙子经人介绍慕名而来。吃完饭,金斗为他找好旅馆住下,过了一夜,小伙子才知道一天要花二百多元,便自作主张挪到了半地下室。几天后,小伙子要走了,金斗忙为他结帐买车票,还把自己的演出服送给了他,临走时,又为徒弟父母买了礼物。小伙子空手而来,满载而去,心里很不落忍,就要和师傅分手道别了,小伙子“叭”地一声,跪在地上,给金斗磕了个响头,泪水簌簌而下:“师傅,您对我太好了,我真不知怎样报答您!”金斗一见急了:“快给我起来,都什么年代了,不许这样!”边说边拉起徒弟:“咱们师徒之间不要那种老理。今天是新型师徒关系,你不是拜我为师吗?师博不求别的,就一个心愿:做好人,练好艺!”
    徒弟的父母听说了大发感慨:“孩儿呀,你投这个门算是投对了,以后有事你甭找我们,找你师傅商量去!”
    李金斗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他的妻子张蕴华与金斗是学员班的同班学友。不知是否由于漂亮的缘故,小小年纪,便很清高,整天少言寡语,只知拿个八角鼓练她的单弦。到了十七八岁,情窦初开的小蕴华开始发现,李金斗衣着打扮不一般,总是那么干净利落,十几岁的男孩子,竟能自己做被子,业务还特别好。再后来,小蕴华又发现,每次演出完来到后台,李金斗总是把洗好的毛巾轻轻地递给她擦汗,好吃的零食不知不觉地就飞到蕴华的书包里。心有灵犀一点通,两颗年轻的心慢慢贴到了一起。但蕴华家过去是旗人,老理多,听到女儿要嫁给一个说相声的,特请来三姑六舅八大姨,家庭会议开了整整两天,非要把蕴华的对象说黄了不成。蕴华以绝食进行反抗,终于战胜了二老。见面后,蕴华的父母才发现:这个说相声的小伙子懂规矩,讲礼貌,初步印象“还不错”。
    如今,金斗虽然成了明星,但蕴华并不想沾他的光当太太,享清福。她是个进取心事业心很强的人,她单弦唱得好,字正腔圆,音色纯正,是国家二级演员。他们经常切磋艺术,蕴华是金斗最忠实的观众和最尖锐的批评家。金斗深深感到妻子这面镜子对自己的业务走向成熟至关重要。
    这个小小的曲艺之家,不仅有为,也很有趣儿。有一天,蕴华晚上演出回来,刚到门口,就听金斗在屋里神秘地说:“快藏进去,别出来!”等蕴华进了屋,金斗故作姿态翻报纸。蕴华一看便明白了,说:“藏在哪儿了,给我出来!”李金斗以为夫人中计,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妻子说:“我就知道你闲着没事,嘴又不老实了,想捉弄我不是?其实,你那点儿小幽默早让我识破了!”
    金斗与蕴华的关系能够如此和谐、牢固,不仅由于他们志同道合,也不仅由于他们恩爱至深,还有一个重要因素,就是金斗尊重妻子的人格。在艺术界,尤其名人圈子里,喜新厌旧,见异思迁,拈花惹草的风流艳事不绝干耳,口碑实在不佳。金斗则不然,他虽然也有异性朋友,但从无暖昧关系,他敢拍着胸脯说:没有一个过火的!所以能如此,是他坚持做人准则,富贵不淫、贫贱不移、威武不屈,对妻子讲义守信。
    爱情如酒,密封越严就越醇、越香。
真诚奉献回报人民


    84年,金斗参加了文化部组织的慰问团,慰问卫星发射基地的官兵和科研人员。无论是装台搬运还是登台演出,他都积极争先,尽力而为。慰问团根据部队情况需要即兴编词,原定的主持人驾驭起来有些困难,领导便请李金斗协助主持。结果是演到哪儿,编到哪儿,一直演了40多天,演出百余场,金斗又编又演又主持,任务完成得十分出色。带队的领导感动地说:“这回你可出了大力,帮了大忙!”
    去年,广电部和中央电视台组织艺术家赴新疆慰问演出,金斗欣然前往。少数民族地区吃饭离不开羊肉,到处都是羊膻气味儿,金斗闻不惯,一连10天,他天天泡方便面,眼窝都青了,但他没吭一声,总是乐呵呵地演出,受到兄弟民族和边防战士的热烈欢迎。
    去年正月初八,中国曲协组织慰问团赴京郊密云县古北口为驻军演出,请金斗加盟。那天上午和下午金斗在市里有两场重要演出,时间较紧,但听说部队要求迫切,便痛快地应承下来。下午五点钟,人民大会堂的演出刚刚结束,他便驱车赶往300里外的古北口,不巧,长安街堵车,金斗心急火燎,束手无策。
    晚上7点,慰问演出准时开始了,部队官兵热烈的掌声给了演员巨大的鼓舞,节目一个比一个演得卖劲、精彩。中国曲协常务副主席、著名评书表演艺术家刘兰芳的段子马上就要说完了,该李金斗的相声了,可李金斗还没到。没办法,兰芳只好在大家的掌声中又返场说了一大段《岳飞传》,这是刘兰芳的拿手好活儿,台下的官兵不时地报以掌声,可后台的演员和曲协的干部却急得抓耳挠腮。金斗还没到,眼看就要晾场了,怎么办?部队上下都知道李金斗来,期望值很高,有战士为看这场演出,特意推迟了探亲时间……正在这时,有人兴奋地报告:李金斗来了!抬眼望去,李金斗已赶到后台,时间是晚上9点整。他不待喝口水,喘口气,便和陈涌泉在观众的掌声中快步走上舞台,接连为观众说了两段相声,圆了战士们要亲眼目睹笑星风采的梦!
    部队早就准备好了香喷喷的饭菜,等待金斗和陈涌泉享用。可是时间已晚,返城还有3个多小时的路程,天黑,山路崎岖,其他演员都已经上了汽车,见此情景,饥肠辘辘的李金斗果断地与部队首长握手道别,登上了回城的汽车。
    往返6小时,行程600里,演出20分钟,既无报酬又饿肚子,这个账该怎么算,有些人也许难以理解。
李金斗学雷锋


    也许,有人会问,金斗对身边的亲人或是艺术圈子里的朋友热,对不相识的人怎么样?
    有一天,金斗开着自己新买的富康车到商店买东西。刚停好车,一位年近七旬的老人推着满满一三轮蜂窝煤吃力地走过来。由于体力不支,扶把不稳,三轮车一下子撞在金斗的汽车上,锃亮的车身被划了长长的一条露着白碴儿的道子。老人吓得眼睛都直了,低头站着一句话也不说。见此情景,金斗顾不上心疼汽车,赶忙上前安慰老人:“老大爷,别担心,这车我自己修。您家住在哪儿?这车煤我给您推回去……”说着,推起煤车,一直把老人送到家里。老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望着金斗离去的背影,一句话也没能说出来。
    当天,金斗找到保险公司说明情况,保险公司答应补偿部分修理费,但需要当事者的证明。第二天,金斗又来到老人家,大门紧锁。邻居告诉他:自从昨天回来,老爷子就一句话不说,后来就走了,八成是怕你找后账,躲起来了。经过一番周折,金斗终于找到了老人,这次金斗说得更加明白:“大爷,您老一百个放心,我决不是来找后账,这车就是保险公司一个子儿不出,我也不会让您掏一分钱。我只求您签个字,好到保险公司办理手续,您就放心地回家吧!”这次老人确信不用掏钱了,他泪汪汪地逢人便说:“我遇上好人啦,我真遇上好人啦!”
    金斗是个出了名的热心人,赞助希望工程,他一次性捐款解决了三个失学儿童的上学问题。只要对公众有益的事,不论巨细,他都乐意去干。为这,还闹过一个笑话。
    那还是他住前门简易楼的时候。一天晚上,有人敲门,金斗开门一看,不认识,只见来者手里拿着户口本,问:
    “您是这楼的负责人吧?”
    “不是。”
    “您是共产党员吧?”
    “也不是。”
    “那您肯定是这一片的居民组长!”
    “您看您,有啥事需要帮忙尽管说,干嘛非给我任命个职务不可?”
    “我看楼道里的灯泡坏了,您换;楼梯脏了,您扫;厕所堵了,您掏,就以为您……”
    蕴华闻声走过来一看,噢,原来是新搬来的邻居,便嗔爱地说:“他呀,有毛病,见事不干,心里就难受,您有什么事,找他就齐了。”
    “一个艺术家的艺品,什么时候也超不过他的人品。”前辈的教诲时刻响在金斗耳边,在做人学艺的征途上,他眼前的路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宽广! 

白话李金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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