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乙先生一次在“南来顺”喝豆汁,叙说了一位香港导演胡金铨说过的话:“谁不能喝豆汁,谁就无资格研究老舍。”无独有偶,京剧表演大师梅兰芳也很喜欢喝豆汁。抗战期间居住上海留须不出,无豆汁可喝,思之若渴,弟子言慧珠自京赴沪演出,特带4斤装大瓶灌满豆汁,以尊师长,传为佳话。一次梅葆玥、梅葆玖在“南来顺”用餐,笔者询问核实。梅氏姐弟称确有其事,并说:“当时无塑料瓶。用的是玻璃瓶。”土得不能再土的豆汁,居然有慰藉外地老北京人思乡的魅力。这魅力也可从北京出生的西部歌王王洛宾仙逝前。喝完二口豆汁后,才乘鹤归去而得到证实。 豆汁何许物也?说起来未免掉价,它竟是制作绿豆淀粉或粉丝的下脚料。它用绿豆浸泡到可捻去皮后捞出,加水磨成细浆,倒入大缸内发酵,沉入缸底者为淀粉,上层飘浮者即为豆汁。发酵后的豆汁须用大砂锅先加水烧开,兑进发酵的豆汁再烧开,再用小火保温,随吃随盛。不要看其貌不扬,出身卑微,但一直受到北京人的喜爱,原因在于它极富蛋白质、维生素C、粗纤维素和糖,并有祛暑、清热、温阳、健脾、开胃、去毒、除燥之功效。它还有富者不嫌之低微,穷者不觉之价高的优点,在旧社会西服革履者与拉车卖浆者同桌共饮,并无贵贱之分。从中亦可见,豆汁是贫富相宜、雅俗共赏、极普通的风味食品了。 把喝豆汁说成是一种享受大有人在。可第一次喝豆汁,那犹如泔水般的气味使人难以下咽,捏着鼻子喝两次,感受就不同一般了。有些人竟能上瘾,满处寻觅,排队也非喝不可,难怪《燕都小食品杂咏》中说:“糟粕居然可作粥,老浆风味论稀稠。无分男女齐来坐,适口酸盐各一瓯。”并说:“得味在酸咸之外,食者自知,可谓精妙绝伦。”喝豆汁必须配切得极细的自制的酱菜,一般夏天用苤蓝,讲究的要用老咸水芥切细丝,拌上辣椒油,还要配套吃炸得焦黄酥透的焦圈,风味独到。 豆汁历史悠久,一说它早在辽宋时就是民间大众化食品。另一说是乾隆十八年(1753),北京一粉房偶然发现发酵后粉浆生食酸甜可口,熬喝更好,于是有人上殿奏本称:“近日新兴豆汁一物、已派伊立布检查,是否清洁可饮,如无不洁之物,着蕴布招募豆汁匠二三名,派在御膳房当差。”于是源于民间的豆汁成了宫廷的御膳。无论何种说法,北京人喝豆汁的历史都很悠久了。 豆汁作为一种民族饮料颇有开发前途,特别在洋水涌进的今天,经营小吃的店家在熬制质量上狠下功夫,保持它浓稠适度,加上功夫到家的咸菜丝和焦圈,生意一定红火。
豆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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