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画”这个行当,是1984年在兰州五泉山公园门前看见了这类小贩,在他的柜子前面竖一块小木牌,上写“糖画”二字。而我幼时的记忆中,对这种京味小食品印象极深。那时我们叫它“转彩化糖”。这种小食品是街巷中唯一的集工艺、食品于一体的独特的别开生面的小食品。 小贩肩挑一副担子。一端是一个木箱,上罩一个约二尺见方的带沿的木盘,盘心立一支柱,柱顶有一铁钉,尖冲上,钉上插一根能转动的木竿,竿的一端用线吊一根小针。盘面上以立柱为中心,画着向四外辐射的多条黑线。形成交叉的不等边三角形,在黑线之间,画有各种画,如龙、灯笼、螃蟹、飞机、老鼠、公鸡等。另外在更多的交叉三角形内画的是围棋黑子模样的圆点。担子的另一端上面放一块大理石,下面有一个小炭炉,炉上有一个小炒勺,和一把短把的拍勺。 孩子拿五分钱,可转一次那根横棍,转棍停后,那小针指向格里的图画,根据图画,小贩即照图画糖。如指向黑点,就按格内数量付几块黄黄的圆糖片,若是针指向一个图画,小贩便在石板上用糖画一个实物给你。 小贩用糖画画的技巧,可谓美妙绝伦。先将薄糖片在炒勺化开,再用拍勺盛出,手拿拍勺在石板上,借糖流出勺外的线,画出各种平面的图案,如公鸡、龙、小兔等等。然后用一根竹签蘸点热糖将石板上的糖画粘起,完成了一个,可给得奖者。 这个带有撞大运的小食品摊贩,每到了街巷,有不少人围拢过来看热闹,也有几位大人来看稀罕。小贩利用人们的侥幸心理,碰运气,看手气,个中自有生财之道。画盘上的辐射图重彩处空隙特别窄,那针一移动即过头了,而且吊针尖如压在线上,要重转一次。那一般彩头的糖块处,空间较重奖空隙宽两三倍。因此得重彩的机会实在不易了。小贩赚钱,并不坑人,最差的还得两块糖哪! 给我留下最深刻印象的是两次,有两人转得了螃蟹和飞机。当那两位幸运者拿到立体的糖画后,我真为他俩高兴。有人会说,那得重奖的人与那小贩是一回事。真是冤枉,那个得飞机的孩子,就是我住的西隔壁院子的孩子。那飞机糖画,我看得真真切切,从化糖开始,到完成一架飞机,我整整在那摊前站了近半小时。 小贩开始操作,用小拍勺在石板上画两个长方形的框,在框内又很规则地斜向画几根线将框连在一起,作为机翼。机身是用四块前窄后宽的糖片粘在一起,成一个方形前面宽后面窄而尖的长方箱体。再将那两片机翼分别粘在长方箱的上下,再做成机尾及旋桨。最使人惊奇的是螺旋桨,做法奇特别致。他将拍勺中的热糖在石板上摊成一个较长的“8”字形糖片,趁热拍平,又将糖片一拧,就成了旋桨形,并在桨中间扎一个小洞。用一根火柴棍,穿过旋桨,插在机身的前端,用手一拨,那旋桨转动起来,简直神啦!当时我可真佩服那个小贩。这时围观的孩子们一阵兴奋,都直盯盯地望着那架立体的糖飞机。最后小贩又用根竹签,用糖粘住三条线,分别粘在西侧和机身,就像挑灯笼那样。得此大奖的孩子接过来得意的走了,我站在旁边瞪大眼看着那个孩子,心里可羡慕极了,小贩做糖飞机神工,我从头看到结尾,彼时的情景,已过去五十多年了,至今历历在目。 还有一次是一个中年人,拨动横棍,那小针正指向那木盘上画的螃蟹。小贩用半小勺流质的糖,在石板上摊成圆的薄膜,趁热将糖膜放在一个圆勺内,待冷却后,扣在石板上,成了螃蟹的上壳,再画螯,八只爪及底壳,然后用糖粘在一起,再用竹签绳线挑起来,颤颤悠悠一个活灵活现的小蟹,巧夺天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