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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古斋

2002-12-1 11:00| 发布者: 叶祖孚

    尊古斋开设于光绪二十三年(公元1897年),它的存在是同黄兴甫、黄浚(伯川)、黄镜涵祖孙三代分不开的。
    光绪二年(公元1876年),湖北云梦举子黄兴甫进京赶考,因为名落孙山便在琉璃厂附近的安澜营开设私塾馆,教古玩铺的子弟读书识字。这样,他就逐渐接近了古玩行业,有时还替古玩商解释一些字画上的诗文或铜器上的铭文。时间长了,他也能鉴别文物的真伪了,并对铜器的造型、纹饰、铭文、锈色有所了解,后来索性开设了尊古斋古玩店。这时正是戊戌维新变法的时候,他赞成维新,因而把侄子黄浚(伯川)送进京师同文馆学习,希望下一代能多了解一些外国的事情,能够推动国家前进。黄伯川在同文馆读书8年,成绩优秀,通晓德、英、法三国语言。毕业后,他在法国“奇罗佛”洋行做译员,同时经营尊古斋的业务。这一时期,他熟悉金文,他同金石收藏家端方、宝熙,画家溥心畬等清室王公贵族来往,更丰富了他对铜器方面的知识。当时,研究甲骨文与金文的专家罗振玉也是尊古斋的座上客。
    1939年,黄伯川将尊古斋关闭,由西琉璃厂搬到东琉璃厂,在一家最大的旧书店宝铭堂旧址开设了通古斋古玩铺。1945年由其子黄镜涵直接经营通古斋。
    黄伯川在古玩铺内影响很大,同行有什么业务往来,都不敢瞒着他。张伯驹等著的《春明琐谈》一书载有一次河南商人来京卖了几件铜器,琉璃厂古董商参与此事者都分沾了利益,他们庆幸黄伯川不知道此事。可是某人在回家的路上,碰见黄伯川从西升平澡堂洗澡回来,竟吓得自己向黄坦白了刚才的买卖铜器的经过,并主动分给黄一股利益。可见他在古玩铺内的影响。
    尊古斋常收进重要文物。公元1925年,一位操陕西口音的中年人来尊古斋出售“权”和“衡”两种铜器(秤杆和秤砣)。上面有“始建国”三字,经黄伯川鉴定这是王莽建立“新”王朝时的文物。王莽建国后曾屡次改革币制,也改革度量衡制度,这两种文物应是个重要的文物。他用重金收进了这两件文物。后来故宫博物院院长马衡来到尊古斋,为这两件文物取名“莽权”和“莽衡”。从此这两件铜器就有了自己的名字,后来被收藏在故宫博物院。
    黄伯川同我国著名考古学家郭沫若、马衡、罗振玉等都有交往,著有《尊古斋古鉥集林》、《衡斋藏印》、《衡斋金石识小录》、《邺中片羽》、《衡斋吉金识小录》、《衡斋藏见古玉阁》、《尊古斋所见吉金图》、《尊古斋陶佛留真》、《古玉阁录》、《尊古斋集印》等著作,共112卷。
    黄伯川、黄镜涵父子都是青铜器方面的鉴定家、金文考证家。50年代初,郭沫若曾访问过黄氏父子,同他们探讨金石文字。1952年黄伯川去世,享年72岁。1956年公私合营后,黄镜涵曾被中国历史博物馆聘为考古顾问。笔者同黄镜涵先生来往时,看到他家除藏有青铜器外,尚有封泥①,因为太多,没有地方收藏,就用麻袋装着塞在桌子底下,足见其收藏之富。1955年后,他把大量珍贵文物捐献给了国家文物部门。
    1966年4月黄镜涵逝世,享年62岁。现通古斋已无。
    尊古斋收藏文物丰富,不止铜器。民国三年至六年(1914年—1917年)间,北洋政府官员周肇祥曾数次从他那里购买文物,其记载散见于《琉璃厂杂记》中,读之可以看到古玩铺与顾客之间那种互相依存的亲密关系。现摘录几段于下:
    “尊古有一古玉镇圭石,灰渗带微青,银星点点可见,古逸之品,六番得之。部曲将印,真价三金。又有黑漆古童子菱花镜,索三十番②,银背宋镜,索二十番,云以待洋人购者,囊悭难致,惟有叹息。”
    “近年山西归化城一带出土古印鉥颇多,皆为尊古所收,持以出示者累累也。选得部曲将印一,私印六,龟纽者三,兽纽者一,覆斗纽者二,皆真向精,尤以兽纽最小之王渭印为致佳,共价十六番。又得出土古镜,面黄赤,背黑如漆,作四童子卧而弄花状。宋物也,价七番。”
    “于尊古得唐云雁衔绶镜。银背花纹完好,面为土锈深蚀,坚不可剔,价七番。”
    “前在论文所见之黑漆古四神入镜,昨复见于尊古,云友人昔年以五十番得来,拟稍贬损出脱。此镜颇罕见,携归。嘱为议值,卒以三十二番得之。”
    “尊古有一铜制汉籥管,形似七节鞭,节节衔接。柄曲而薄,镌有‘口口籥长重二斤’字。”
    “尊古送来新出土小古铜钩二,一长二寸许,背有阴文‘千金’二字。一长寸许,面有阳文‘贡吴’二字。形皆奇异,因收之。”
    “尊古收得兵马都提控印,旧坑,无年月。知余有印癖也,十番归我。”
    “天霁,过尊古,学徒邀我入,得魏太和三年三月十七日蓟县人王□平妻韩选像。”
    “尊古有王莽时镜一,水银古,内规八乳。”
    “尊古从河南得新出土玉印,白文‘杨顺’,螭纽,灰沁。杨顺字元信,天水冀人杨机之兄,仕至梁郡太守,《魏书》附机集。索价五十番,鉴于时局之艰难,留玩数日,不得已而退之。”
    “玉鱼金碗,昔尝闻之。今乃得见。尊古于河南获玉鱼二,长约三寸,一完好,一断其尾。绿玉,制作简古。有眼,有脊而无鳞,背面纯素,灰土朱砂缠裹之,深入玉理,隐隐作红丝纹,真千年外物。八番售我,亦廉矣。”
    “尊古北魏杨顺玉印以索价奢,经年无售者,十五番卒归我。贮以缃囊,作当腰之佩,可以夸示袁珏生矣。先是河南出土鲁随玉印,秋估绍卿以示我。颇欲购之,坚索百番。旋闻为珏生所得,至今耿耿。杨顺印纽既佳,《魏书》附杨播传二封三门县开国公,官冀州刺史。以视鲁随,尤足珍也。” [后注]
    ① 封泥是古代驿站传送文件的封记,用铜印在胶泥上钤印,类似近代的铅封。黄镜涵因为搜集铜器,附带也搜集了封泥。那里购买文物,其记载散见于《琉璃厂杂记》中,读之可以看到古玩铺与顾客之间那种互相依存的亲密关系。现摘录几段于下:
    ② 番银,即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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