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电视台一套节目播映的《走向共和》,引起了喜欢文史知识的读者喜爱。在该电视剧中,改良派领袖人物张之洞时时出现,使人们对这个历史人物,倍加注意。 最令人感兴趣的是,张之洞还与北京西城区有些“缘份”,因为他曾在什刹海南岸住了不少年。张之洞的故居就在什刹海旁的白米斜街内(今为白米斜街11号)。张之洞是从光绪三十三年(1907年)奉调回京时开始在此居住,并在宣统元年(1909年)在此处故去,大概住了2年左右。 在历史上,张之洞与李鸿章、袁世凯诸人都是晚清的风云人物。据《清史稿》所载,张之洞(1837-1909)字孝达,号香涛,晚年又自号抱冰老人,原籍是直隶南皮(河北南皮)人。后来人们称他为“香帅”,可能与他的号香涛有关,况且他还多次领兵打仗,故有“香帅”之称。 在张之洞的一生中,可算是官运亨通。从咸丰二年(1852年)在顺天府乡试名列第一之后,在仕途上几乎没有受过挫折。同治二年(1863年)他进京会试,得中一甲三名(探花),赐进士及第,还当上了翰林院编修。而后他一路顺风,晚年还任了军机大臣、体仁阁大学士,兼管学部(教育部),地位十分显赫。 张之洞与满洲官僚在仕途上颇为相似,但他不迂腐、不糊涂,为官还算清正、廉明,并有进取心,而且对于洋务有浓厚的兴趣,主张“以为非效西法图强无以保中国”,所以他在广东时就陆续办了枪弹厂、枪炮厂、机器铸钱厂,用西式枪械操练军队,试造轮船军舰加强南洋水师,设立水陆师学堂培养近代军事人材,筹备织布局、炼铁厂发展现代工业,“用力甚勤”。 在湖广总督任上时,张之洞仍不忘办工厂、练新军和兴办学堂。在办学时,他力主“中学为体,西学为用”,与几百年的科举制度唱对台戏,表现了他的改良思想和与时俱进的精神。他办的汉阳兵工厂所生产的步枪“汉阳造”,在中国陆军中风靡了几十年。 在北京的历史中,什刹海附近一直是皇亲国戚、达官贵人的居住之地。这里虽与“前朝后市”的紫禁城和鼓楼大街近在咫尺,但闹中有静,一年四季风景大不相同。晚年时张之洞将宅第选在白米斜街,很可能有退隐山林尘世和颐养天年的含义。“志在山水”素来是中国文人的理想境界,自然张之洞也不例外,故而他选择了什刹海前海南岸这块诗情画意甚浓的“风水宝地”。 在元代,什刹海曾是古海港,从海上来的船可以顺着京杭大运河、通惠河和御河直驶到什刹海。什刹海畔的白米斜街,就是当年漕运码头之一,此地是粮食(白米)的卸货码头。到了清代时,这里已无漕运船只停泊的影子了,但留下了白米斜街的地名。按文史专家所考,北京的斜街曲巷大多是故河的旧道,从白米斜街的走向和形制看,可能在几百年前是一条与什刹海相通的小河。但到了张之洞生活的年代,这里已经是一条小街(胡同)了。 白米斜街的张之洞故居至今仍然保留得比较完整,门口的上门石、石头狮子没有了,但大照壁依存。故居最有特点的建筑物是临前海平列的三幢小楼,据传是“望海楼”。在小楼前有中楼,中楼有七间阔,按张之洞的爵位,他是有资格住的,显然这里是他的卧室。站在小楼上往西北望去是碧波荡漾的什刹海前海,往东北方向望去则是巍峨高大的钟鼓楼。不用说“登斯楼也”可以一览什刹海的河湖水色,令人心旷神怡、烦恼皆忘。 在张之洞的故居中,虽然也有游廊、假山、亭阁,但与传统的四合院还是有些区别的,表现了故居主人的变革和改良思想,也是晚清比较特殊的建筑风格。 什刹海是京城“第一佳山水处”,被古人誉为是集“西湖春,秦淮夏,洞庭秋”为一体的风景区,自元代以来,文人墨客云集于此,写下了无数篇的诗文。象张之洞这样的文化人出身的官僚,自然也不会错过在此大显身手的机会。在这里他亦留下了若干诗篇,至今还为后人所称道。其中有一首诗写于夏天,这一天他与奇克坦泰(当时的浙江粮道)“晓起至石闸海看荷花”,诗文中的“石闸海”即什刹海。张之洞诗兴大发,与友人“邀入水轩置酒”,为答谢水轩的主人,他“赋诗谢之”。诗文如下: 凤城传钥乌鹊起,树梢晨光变青紫。 地安门外千石陂,压地红云不见水。 水足叶大花房深,初日流照开花心。 暗有小风动疏葛,踏尽沙堤高柳阴。 最胜桥东第一宅,青衣拔关出延客。 露香满室冰纱空,绿窗交琐生颜色。 云锦炙热赤轮午,钿车蹴起大堤上。 支床佛 看游人,不知门外挥汗雨。 冻醪 果金鳞鲜,主人为我偿酒钱。 王猷看竹不问主,乃知何代无高贤。 客太坦率主劳剧,愧我学道未入室。 竹院客话纵不嗔,岂知无客适其适。 我愿尽忘眼耳鼻舌色香味, 并忘冰天与伏日。 平心而论,张之洞的这首诗不是什么传世佳作,没有脱离应侍唱和的老套子,有些迂腐的“馆阁体”味道。但此诗足以证明他是很喜欢什刹海地区的景色和生活的。 什刹海是魅力十足的地方,它之所以吸引各方游客,而在于皇城角下有这么一块可任人自由悠逛的好去处。“碧波十顷碧琉璃,白日楼台照影时”和“一川春水冰初泮,万古西山翠不消”之类的诗文也影响了张之洞。虽然他的诗并没有直接去描绘什刹海的湖光山色,但在他的吟咏中,也流露出他对什刹海的感情。所以,他的另一首诗便将这种感情表现出来了。当时他陪一些同僚“招凉同到后门(后门,地安门之俗称)西”,见到后海一带已经破败不堪,十分感伤,故曾写下《政务处诸公招樊樊山廉访积水潭,示樊山》一诗。 在诗中,他对于积水潭汇通祠“老树数百株,尽为寺僧所伐”的现象十分反感。留下了“对岸乔林付爨烟,荷花愈少愈可怜。虽然不是沧桑事,但惜西涯变稻田。”的诗句。因张之洞是在晚清时在此居住的,大清朝的垮台已显现端倪,什刹海周围已失去了往日的风光,不仅湖水干涸,堤岸坍塌,不少地方还成为了稻田,四周的“十刹”也香火断绝,香客稀少了,寺僧们也以伐木卖树为业,苟且偷生。青灯古寺也没有了当年的繁华岁月,“十刹”名存实亡矣! 什刹海是北京城的瑰宝,它不仅是自然景观,同时也是人文景观,与历代的名人骚客有不解之缘。在什刹海的周围,不仅仅有张之洞的故居,还有许许多多的名人故居。这些名人故居理应都是什刹海的财富。因此,我们在重视它的旅游价值的同时,更应该重视它的人文价值。 张之洞在北京任职的时间不长,在此居住的日子也不很多,但给他留下印象最深的就是什刹海了。当他晚年住在这里时,恰又逢多事之秋,大清内外交困,清廷摇摇欲坠。在辛苦操劳朝政之余,他时常在什刹海畔垂钓、赏荷、观莲,并与友人同僚雅集于湖畔的酒肆饭庄小饮、吟咏,以此来聊补晚年的寂寞和精神痛苦。凡此种种,什刹海给张之洞留下的印象,肯定深刻无比。 当今天我们徜徉于什刹海畔,在荷风和浆声中讲述过去的故事时,千万别把白米斜街遗忘。因为在这条街上住过一个叫张之洞的人。而这个张之洞一生有过追求,推行过“新政”,搞过“洋务”,提出了“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教育理念。这些在当时和今天都是值得赞赏的。因此,在宣传和挖掘什刹海的文化遗存时,张之洞确实值得一书。张之洞故居至今保存得还算完好,如加以修葺,将其建为“张之洞纪念馆”或者“洋务运动纪念馆”,肯定是一件很有功德的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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