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岁时风俗可以重来

　　年节将至，腊月里读《帝京岁时纪胜》有一种亲切感。这是一本专门记述老北京风俗的小书。

　　丰子恺在《美术与人生》中说过：“形状和色彩有一种奇妙的力，能在默默之中支配大众的心。例如春花的美能使人心兴奋，秋月的美能使人心沉静；人在晴天格外高兴，在阴天就懒洋洋的。山乡的居民大都忠厚，水乡的居民大都活泼，也是因为常见山或水，其心暗中受其力的支配，便养成了特殊的性情。”如果我们把这里的“形状和色彩”换成岁时风俗，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说春天的风俗可以使人兴奋，秋天的风俗可以使人沉静。对于今天生活在大都市里面的人来说，风俗可以使我们保有那一份“特殊的性情”。

　　老北京的年俗在现实中仿佛与我们隔得远了。明朝人陆启泓写过《北京岁华记》，可惜没传下来，虽然后人用过书中的几条文字，可内容太少。

　　明朝的刘侗、于奕正合编了《帝京景物略》，但记载太粗，到了清代初，潘荣陛编了《帝京岁时纪胜》，清末富察敦崇编了一本《燕京岁时记》，旧京年节的风俗靠这两书可略知一二。两书1961年由北京出版社出版，后又重印。新本于书肆中亦不多见，尤其赶年节，就更不易见了。

　　《帝京岁时纪胜》中为我们描述了当时琉璃厂厂甸庙会的盛况。琉璃厂每年从正月初一到十六，便是“百货云集、灯屏琉璃、万盏棚悬、玉轴牙签、千门联络、图书充栋、宝玩填街。更有秦楼楚馆编笙歌，宝马香车游仕女。”

　　可见那时也兴“音乐”时尚女士。《燕京岁时记》“除夕”一条可以看作纪实性的文字：“京师谓除夕为三十晚上。是日清晨，皇上升殿受贺；庶僚叩谒本管，谓之拜官年。世胄之家，致祭宗祠，悬挂影像。黄昏之后，合家团坐以度岁。酒浆罗列，灯烛辉煌，妇女儿童皆掷骰斗叶以为乐。”再有过去上班族赶上年节到来，要“封印”放假，上班要“开印”。

　　这都是年俗的内容，有着过去的渊源。怀旧有时能帮助我们理解新的事物。新事不新，旧事也并不旧。

　　《红楼梦》里面描述老北京年俗的文字为不少，第二十回有这样的文字：“彼时正月内，学房中放年学，”放年学说的是农历岁末，学生们放假。

　　《燕京岁时记》中就有“放年学”的记录：“儿童之读书者，于封印之后塾师解馆，谓之放年学。”放年学和封印是年节到来前老北京两件事。“每至十二月，于十九、二十、二十一、二十二四日之内，由钦天监选择吉期，照例封印，颁示天下，一体遵行。”当官的都放假了，上了一年学的学生们也该放松一下身心了。现在的寒假比过去的放年学，时间上长一点，也许是因为今天的孩子们比大人们还累。

　　岁时风俗是一种艺术。《帝京岁时纪胜》和《燕京岁时纪》合订一册，再恰当不过。有了这两本书，老北京的年俗似乎又离我们近了。年节不仅是一种旧俗，也是我们的文化。我们就在这风俗中长大，许多风俗虽然发生了这样或那样的变迁，但它们还是一直延续到了这个电子数码和高速公路时代。有多少岁时风俗可以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