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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地名历史演变的语言学考察

2002-12-1 11:00| 发布者: 佚名

    北京地名从明清开始大量产生,到现在已有四五百年的历史。地名的数量从一千三百多条到近五千五百多条;同一地点的名称屡屡变更;地名的结构方式也越来越复杂;地名的取名也从民间创造变成官方的城市管理和规划手段。现在北京市地名办公室履行这种管理职责,任何一个新地名的产生必须经过这个机构的承认才可以通行使用。
    经过对地名语料的分析,可以看出北京地名在发展变化过程中有用词典雅化和结构科学化的趋势。

    用词典雅化
    地名的取名最初是一种自发的行为,尤其是那些小街细巷——平民百姓的聚落点,取名随意、朴实。但是,随着社会的发展、人们审美情趣的提高,这种地名日渐显得俗陋、粗鄙。“文不雅驯,缙绅先生难言之”,于是这种地名被更改、典雅化。现代新起地名也存在典雅化倾向,命名从雅、求美是人们的共同心理。
     
    改雅名
    地名的雅化从本世纪初就开始了,许多地名是在民国时改雅称的。例如:羊尾胡同扬威胡同、蝎虎胡同协和胡同。
    改名的原因
(1)原名犯忌或带脏字。例如:棺材胡同光彩胡同、打劫巷大吉巷、蝎虎胡同协和胡同、臭水街秀水街、臭水河受水河、猪巴巴胡同珠八宝胡同、蝎子庙协资庙、粪厂大院奋张大院、屎壳郎胡同石刻亮胡同、苦水井福绥靖、吊打胡同孝达胡同、官茅房官帽胡同、王八盖万宝盖、白虎庙百户庙、鬼门关贵人关。
(2)原名粗俗,往往是一些有关动物、人体部位的词。例如:母猪胡同梅竹胡同、猪尾巴大院智义伯大院、狗尾巴胡同高义伯胡同、猴尾胡同侯位胡同、羊尾胡同扬威胡同、马尾胡同慕义胡同、牛血胡同留学路、牛蹄胡同留题胡同、鸡爪胡同吉兆胡同、嘴巴胡同醉葩胡同、大脚胡同达教胡同、小脚胡同晓教胡同、心尖胡同新建胡同、裤子胡同库资胡同、裤裆胡同库藏胡同、裤腿胡同库堆胡同、裤脚胡同库角胡同。
(3)原名含有不敬、调侃的色彩。例如:张秃子胡同长图治胡同、哑巴胡同雅宝胡同、罗圈胡同罗贤胡同、罗锅巷锣鼓巷、鞑子坟达理庄、鞑子营达智营、王寡妇斜街王广福斜街。
(4)原名根据旧行业、旧人事命名。例如:宋姑娘胡同颂年胡同、奶子府廼兹府、绳匠胡同丞相胡同、棚匠胡同朋奖胡同、劈柴胡同辟才胡同、火匣子胡同果匣胡同、烂面胡同烂漫胡同、烧饼胡同寿屏胡同、驴市胡同礼士胡同、鸡鸭市集雅士、干鱼胡同甘雨胡同、熟肉胡同输入胡同。
(5)原名含义普通,更改后的新名寄予好的愿望。例如:柏树胡同百顺胡同、香炉胡同香乐胡同、千佛寺千福寺、锅腔胡同国祥胡同、豆腐巷多福巷。 有一些改名仅仅为了别致、文雅,原名并没有恶俗之处,例如:小五集小武基、烧酒胡同韶九胡同、靶儿胡同文丞相胡同、黄土坑黄图岗、方家园芳嘉园。

改雅名的办法 
    改雅名的一个总体趋势是放弃原地名里一些具体、写实的语词,改用抽象、寓意的语词。其具体做法有以下两种。
    (1)谐音改名:用音同、音近的词替换旧的名称。这种改名方式在要求地名典雅的同时,又保持其一定程度的稳定,不致于影响地名的指称定位功能。因此更改后的地名既保持了与原名的某种关联,又消除了原名里面人所不愿接受的意义。它是最常见的一种改名方式。新旧地名语音上的联系常见的有四种表现:
a. 同音,例如:猪市口珠市口、烟袋胡同燕代胡同、顶银胡同鼎银胡同、羊毛胡同扬茅胡同、杨仪宾羊宜宾、干水桥甘水桥;
b. 声韵相同、调不同,例如:羊尾胡同扬威胡同、鸡鸭市集雅士、大脚胡同达教胡同、小脚胡同晓教胡同、轿子胡同教子胡同、烧酒胡同韶九胡同、棚匠胡同朋奖胡同;
c. 双声,例如:母猪胡同梅竹胡同、猪尾巴大院智义伯大院、猪巴巴胡同珠八宝胡同、马尾胡同慕义胡同、王八盖万宝盖;
d. 叠韵,例如:牛蹄胡同留题胡同、牛血胡同留学路、粪厂大院奋张大院、裤裆胡同库藏胡同、吊打胡同孝达胡同等。
    (2)重命名,例如:靶儿胡同文丞相胡同、噶噶胡同协作胡同。因为这种改名方式影响地名的稳定性,妨碍地名的辨认、查询,所以这部分地名所占比例极小。

    取雅名
    现代北京地名注重避俗趋雅,新地名已很少使用方言土语或具有方言土语色彩的词了。相反,一些具有书面色彩的语词大量出现在地名里。我们通过对明代地名和现代地名用词特点的比较,可以看出这种典雅化的趋向。

明代地名用词特点
(1)单音节儿尾词专名丰富。儿尾词是北京话里极富特色的一部分内容,明代儿尾词地名俯拾即是。例如:安儿胡同、井儿胡同、观儿胡同、簪儿胡同、猫儿胡同、盆儿胡同、 席儿胡同、千儿胡同、面儿胡同、要儿胡同、盖儿胡同、局儿胡同、条儿胡同、碾儿胡同、罗儿胡同。明《京师五城坊巷胡同集》中共收1344条地名,其中儿尾词地名82条,占地名总数的6.1%。
(2)专名大多是有关百姓日常生活的语词。例如:李友家胡同、李浩家胡同、李四家胡同、安成家胡同、沙锅刘胡同、棺材尚家胡同、灯草王家胡同、喇嘛杨家胡同、王纸马胡同、 馓子王胡同、苏萝卜胡同、耳朵眼儿胡同、核桃瓤、闷葫芦罐儿、张皇亲房。

现代地名用词特点
(1)儿尾地名减少。根据《北京市街巷名称录》(1986)资料统计,现代北京地名儿尾词17条。如果包括“儿”的变体“耳、尔、饵”,则共有22条,仅占总数的0.39%。
(2)地名中使用的典雅色彩的语词越来越多。表3-1是关于地名雅、俗色彩词使用情况的对照表,“写实、俗词”是指口语化的写实的带乡土味儿的语词,“寓意、雅词”是指书面的寓意的具有典雅色彩的语词。“数目”是指在《北京市街巷名称录》的5568条地名总数中,有多少条地名出现了所选的语词,“比例”是指使用这些语词的地名在5568条中所占的比例。

取雅名的办法
       (1)根据具有方位意义的名胜古迹、自然景观为新地命名。例如:蓟门里,“蓟门烟树”是古燕京八景之一;景泰蓝路、景泰东里、景泰西里是以生产工艺品“景泰蓝”的珐琅厂得名,陶然亭路、陶然东里、陶然西里,以陶然亭公园得名。
       (2)借用原有地名中含义好的老地名,派生出附属地名,例如:三义里(老地名)、三义东里、三义西里,文慧园(老地名)、文慧南里、文慧北里、文慧东里,嘉禾巷(老地名)、嘉禾一巷、嘉禾二巷、嘉禾三巷。
       (3)根据语词之间的关联性为相关的地片、地段命名。例如:惠泽园、惠润园、惠生园、惠民园,来自成语“泽润生民”。

结构科学化
    随着北京城市建设的发展和规模的扩大,新的街巷大量产生,传统的命名方式显然已经不合时宜了。传统的一地一名、名与名之间互不关联、各自为政的命名方式会无限度地增加地名词的数量,从而增加地名检索、查询以及行政管理的困难。比较经济而有效的办法是在原有地名的基础上增加数字或方位等区别项,有人把这种取名方式叫做“科学主义取名法”(张凯等 1987)。这种取名法注重地名的实用功能,使地名由零散杂乱变得系统条理。同时又避免了增加新的地名语词,不至于使地名词汇变得过于庞大,适应了城市建设、地名管理的发展需要。下文括号里面是附加成分,用“……”表示连续的序数词,用“、”分隔不同的方位词或形容词。

附加序数词
    在明代,胡同是唯一可以序列化的通名,而且序数词的使用有一定的限制。“胡同”前没有专名的时候,序数词可以用“一(头)、二……”。但是“胡同”前有专名的时候地名只能用“一、二……”,而不使用“头、二……”。例如:将军校场(一……五)条胡同,长营(一……六)条胡同。
    而现代地名中“巷、条、区、里、道(口、湾),街(坊)、行、甲”等通名前都可以附加序数词、有的附加表天干地支位次的词语,形成序列化数字地名群。例如:
白菜湾(一……五)巷
白桥(头……八)条
保祥(一……二)里
蒲黄榆(一……四)里
北极阁(头……四)条
北礼士西(头……六)条 
(四……六)道口
(三……四)道湾
酒仙桥(一……十五)街坊
木料市特(一……五)行
南营房(一……七)甲
三里屯东(一……六)街
百万庄(子……戍)区  
柏林寺(一……八)区

附加方位词或性质形容词
    明代地名中已经出现了附加方位词的结构式,其特点是方位词以后附为主。例如:四
牌楼西南(西北、东)、干石桥东北、单牌楼东(清:东单牌楼)、下角头西北、阜成门街北、西直门街南、马市桥西北。有些结构至今仍然沿用,例如:正阳门外西河沿、石阁儿街南。
    现代地名的附加式以前附为主,清代地名中像“王府东、河底下”等方位词后附式地名逐渐减少,而在原有地名前面附加性质形容词或方位词派生出来的地名大量涌现。例如:(大、小)石作,(大、小、中、右、后)府胡同,(前、后)百户庙,(东、中、西)铁匠胡同,(前、后)王爷庙,(前、后)吴公卫胡同,(大、小)秤钩胡同,(大、小)羊角灯胡同,(大、小)羊毛胡同,(大、小)土地庙,(前、中、后)椅子胡同,(前、后)拐棒胡同,(大、小)雅宝胡同,(大、小)羊宜宾胡同,(东、西)夹道,(大、小)方家胡同,(大、小)灌肠胡同。地名附加成分由后置到前置,是附加式地名结构的一个重要变化。在附加成分后置阶段,它的使用是有条件的。可以后置的附加成分是方位词“东、西、南、北及内、外,前、后或后身、下”,而没有发现“中、左、右、上”后置的情形。性质形容词 “大、小、横、竖、新、旧”绝对不可以后置。附加成分的前移,扩大了附加成分的使用范围,使得这种命名方式变得更加能产。从语义上看,后附结构表示地名的大致范围,前附结构表示地名的确定位置。因此,附加成分的前置并固定化使这种取名方式趋向成熟,使附加式结构派生能力更强。
    现代地名的附加成分可以加在一个已有地名之前,也可以加在通名前。更多的是加在通名前,例如:      
安德里(北、南、中、东、西)大街
安定门(东、西)滨河路
西直门(内、外)大街  
白纸坊(南、北)里
(大、小)川淀胡同     
(前、后)拐棒胡同    
安化(南、北)里  
(上、下)头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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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人

握手

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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