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同里的众生相

    在上一篇《胡同里的人家》中（见5月19日本版———编者），笔者介绍了各种人家的情形。在这里，择几位有特点的人物再作描绘，以勾勒胡同里的众生相。

蹬“三轮”的赵大爷

    在京城里，有不少人以蹬“三轮”谋生，或拉客，或送货。送货的“三轮”比较简单，一块长方形的平板放在车后即可；而拉客的则比较讲究一点，有座位，上面带篷布，以遮阳避雨。

    坐“三轮”的人，潇洒惬意；而蹬车的人则很辛苦。不管路程有多远，两只脚得一轮一轮地蹬。遇上刮风下雨，那罪就受大了。尽管如此，他们仍认真地蹬着，直至把客人送到目的地。

    在京东报房胡同官房大院，就有这么一位蹬“三轮”的。高个头儿，黝黑的脸膛，夏天时，身着黑裤子，对襟白褂子。这位大爷姓赵，孩子们都叫他“赵大爷”。这老爷子，身体硬朗，为人正直，在邻居中口碑不错。

    每天早晨他蹬车出去，跑一天，傍晚才回来。对他那车，简直像爱自己的生命一样；谁家的孩子动一动他的车，马上会遭到劝阻或喝斥。每天他把那车收拾得干净利索，一大捆捆货的麻绳整齐地摆在车上。

    老爷子爱喝酒。夏天一来就在胡同里吃饭，他把那小条桌擦得锃亮，往门口一摆。桌上几盘菜、贴饼子，还有几瓣大蒜。他喝着“二锅头”，有滋有味地吃着，时不时见街坊们进出，还要打几声招呼。饭罢，赵大妈收拾桌子，他坐在一边抽着旱烟袋，或者串门聊天去了。

    赵大爷、赵大妈膝下只有一个儿子，据说还是别人送养的，但老两口呵护有加。这儿子也挺聪明、懂事，小学毕业后上了技术学校，学得一门好手艺。

    看着儿子一天天长大了，老两口心里挺高兴。

修瓶子盖儿的刘老头

    说起修理瓶子盖儿，时下好多人不大懂。但在五六十年代，这生意挺红火。也许是那时铁的生产量不高，瓶子盖儿用过后，经清洗、上漆、挤压后还能再用。刘老头就是专门干这活儿的。

    入冬历夏，他一直干这活儿，家里人也帮着干。修理瓶子盖儿，别看简单，可真干起来还真需要点手艺。用过的瓶盖儿，凹凸不平，刘老头先用冲子、锤子一个个把它们砸好，然后用清水冲洗，最后把它们整整齐齐地摆在木板上，喷漆、挤压。经过这么多工序，弄出来的瓶盖儿，焕然一新，销路还不错。

    刘老头早年读过几年私塾，识点字；再加上在京城里学徒的经历，一般算算账还能胜任。隔那么几个星期，老爷子要写一回账。这当口，刘大妈把孩子赶得远远的，给老头儿一个安静。

    别看刘老头是个修瓶盖儿的，每天生活都安排得井然有序。白天干活儿，晚上自己坐在院子里，自拉二胡，唱上几口京剧。尽管家境不是很富裕，但温饱还能保证。在这种情况下，老爷子不忘孩子们的学习。他每月都订《北京日报》，自己看。为孩子还特意订了一本当时出版的《小朋友》杂志，嘱咐他们时不时看看。刘老头家里没有什么像样的家具，当时还睡的是土炕。但孩子一上学，他首先花钱给孩子买了小书桌和一个书架，让他们写作业时用。

    后来，刘老头的几个孩子都很有出息，他的心血没白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