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筹划新市区(1)

2002-12-1 11:00| 发布者: 王军

  “1949年5月上海解放了,使我看到了祖国的光明前途。我第一次给梁先生写信,说明我的情况,并表示愿同梁先生一起从事首都城市规划工作。梁先生很快回了信,热情邀我北上共事。”

  37年后,陈占祥回忆起1949年10月,他从上海到北京见到梁思成、林徽因的情景,仍备感欣慰。“在北京,我第一次见到了梁思成和林徽因两位先生,虽然初次见面,但一见如故。人的一生中能遇知音是最大的幸福。我庆幸有此幸福。”

  这位33岁的年轻人,一口宁波官话,有人笑话他讲英文比讲普通话利索,爱品咖啡甚于喝茶,殊不知这位“洋派”青年对中国建筑文化倾注的深厚情感。

  梁思成设宴为陈占祥接风,事前听人说,陈占祥在英国生活了8 年,吃不惯中餐。陈占祥席间闻罢哈哈大笑:我在英国吃了8年土豆,有什么不能吃的?

  “刚到北京,由于没有落实住处,我们就先住在梁思成先生家里。”陈占祥之女陈愉庆向笔者回忆道,“大家开心极了。梁先生家每天都有下午茶,每次父亲跟梁思成先生、林徽因先生、金岳霖先生等都聊得特别高兴,他们说的都是英语,我那时候还小,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长大后问父亲,他说他们那时是在演戏,演莎士比亚的戏!今天你演朱丽叶,我演罗密欧,明天他演奥赛罗!我还记得,金岳霖先生还戴着英国式的假发,跟个大法官似的,太有意思了!我总想去摸。”

  陈占祥很快被任命为北京市都市计划委员会企划处处长,这是中央人民政府政务院宣布的,消息还上了《人民日报》。 同时,他还兼任清华大学建筑系教授,主讲都市计划学。

  在滞留南方的3年间,陈占祥没有停止思考自己在北平的使命。

  到了北京后,(陈占祥是1949年10月到北京的,同年9月27日,北平已改称北京。—笔者注)他发现自己的许多想法与梁思成完全相合,备感知遇之恩。而从陈占祥的角度看,他的许多设想正与他在英国的学术经历相关。

  1944年,他师从阿伯克隆比攻读博士学位的时候,这位大师领导的伦敦大学城乡规划系,正力求在继承和发扬英国规划传统的基础上,为今天的城市与区域规划开拓道路。

  当时二战胜利在望,英国政府开始做战后重建准备。伦敦市已完成了市区计划,这是由伦敦总建筑师福赛斯主持的,阿伯克隆比是其顾问。随后,阿伯克隆比主持制定了一项宏伟工程—大伦敦计划。这个计划,对以伦敦为核心的大都市圈做了通盘的空间秩序安排,是世界规划史上第一次对城市与区域计划作出的重大实践,影响深远。

  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世界各大城市已充分暴露出工业革命前期城市发展的各种复杂矛盾:城市人口激增,住房紧张,贫民窟问题严重,工业进入市区,环境恶化,交通拥挤,失业人员增加,城市危机重重,城市改建成为社会头等大事。

  而早在19世纪末,这种城市问题已经显示出来。最初的城市弊病惊动了几乎所有的人,如疫病爆发夺去数以万计人的生命以及贫民窟的出现。公共卫生学家首先揭示城市症结的所在。恩格斯对伦敦的贫民窟进行了调查,认为这深刻地暴露了资本主义的垂死病态。

  第二次世界大战更加重了城市危机,主要表现在市区内人口越来越集中,经济活动日益加剧,使市区不断向外扩展、膨胀,并超过了城市的容量。

  大伦敦计划以疏散为目标,在大伦敦都市圈内计划了若干新镇以接受伦敦市区外溢人口,减少市区压力以利战后重建。而人口得以疏散关键在于这些新镇分解了伦敦市区的功能,提供了就业机会。这一改过去“花园城市”(Garden City)在城市周边建设仅供居住的“卧城”(Dormitory Town)的缺点。

  陈占祥这样回忆道 :“一个城市最怕拥挤,它像个容器,不能什么东西都放进去,不然就撑了。所以,有的功能要换个地方,摆在周围的地区分散发展,这是伦敦规划的经验。规划师在伦敦周边规划了十多个可发展的新城基地。后来,政府换了许多届,但这个规划没有变,建成了一系列的新城。现在,伦敦老市区的人口已从当年的一千二百万下降到七八百万。

  “当年,他们还做了一个剑桥的规划。剑桥是一个古城,战后要发展,怎么办?规划师同样是把新的发展搬到外面去了,不然古城一动,里面的每个学校都受影响,而每个学校都有好几百年历史,这一碰,古的风貌就全毁了。

  “剑桥规划是我的老师贺尔福做的。这里面也包含了我的基本思想,就是不能什么都硬塞进去,最好到别的地方另外做。北京当时的地方太大了,昌平等远郊县都可建设起来,可来个大北京规划。干吗都要挤到城墙里面不可呢?应该搬出去!”

  贺尔福20世纪30年代访问过苏联,回国后写了一本书,叫《国家计划》(Gos Plan),介绍苏联的社会主义国家计划工作,把苏联说成是计划工作者的天堂。陈占祥虽没有读过此书,但多次聆听贺尔福的介绍,其中最使陈占祥难忘的是苏联土地的国有化以及国家权力至上,确使一切计划工作的实施有了可靠的保障。于是,陈占祥也与其他同学一样,格外向往社会主义。

  “这在当时似乎是一种风尚,尤其是对我们学建筑与规划的学生来说。但什么是社会主义,却很少知道,这也许与现代建筑运动思潮有关。”陈占祥说。

 

拆除中的胡同(北京画家况晗作于2003年3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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