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瓦击落故宫盗宝飞贼

    国宝珍妃金印瞬间失窃　故宫高墙深院千人围捕　一双男鞋让刑警“守株待兔”———

　　1980年2月1日下午5时30分，故宫报警室里，“珍宝馆1号室”的红灯突亮，报警器发出尖厉的“叫声”。经两名值班员查看，发现珍宝馆中的珍妃印被盗。

　　中央警卫团的官兵、故宫消防队、市局刑警、东城公安分局民警等多达千人投入到搜捕盗贼的行动中。据说，当时的场面极为壮观，房上是飞奔的盗贼，墙下是千人的搜捕队伍，这也是故宫多次被盗案中，出动人数最多的一次。很快，时年25岁的陈银华被抓获，珍妃印被找回。据悉，这是珍宝馆自1972年重新开放后发生的第一起盗窃案。

　　25年后的今天，记者找到在东城公安分局安定门大街派出所的民警范立春，今年已经58岁的他，说起当年亲手用瓦片将盗宝贼陈银华从房上砸了下来的情景时，激动得多次站了起来。

图/庞丽

　　案件进程1———接警

　　报警铃声骤然响起

　　1980年2月1日，随着夕阳西下，游人离去，故宫里渐趋宁静。工作人员例行检查后，没有发现异常，于是关大门，上锁。

　　17时30分，突然，刺耳的报警器发出尖厉的叫声，“珍宝馆1号室”的红灯在故宫报警室里显得分外的刺眼。这意味着有人闯入了珍宝馆。

　　晚上6时，范立春办案回来，刚到分局，还没来得及脱大衣，故宫的报警电话就来了。范立春二话没说，转身下楼，开着摩托挎子直奔故宫。

　　案件进程2———侦查

　　发现盗贼留下的鞋

　　我是第一批到达现场的人，当时负责珍宝馆院门钥匙的人还没来。

　　在搜查时，我们发现在养性殿院东墙小门下有新掉的墙灰渣，墙上、门上有蹬蹭的痕迹，在不远处的地下又发现一把新改锥，因此更加确信了有人闯入了珍宝馆。

　　珍宝馆院子被高高低低的围墙和大大小小的房子围了很多圈，紧靠着大门3米高的围墙边有个售票亭，旁边正好有一个2米多高的小梯子，我首先爬了上去。但售票亭的屋顶离墙头还差一大截，此时又有两名民警过来，两人将梯子扛在肩上，我和另一名民警才终于爬上墙头，看到院子里的情况。

　　当时，院里面黑糊糊的，犄角旮旯多，如果有人故意藏起来很不容易发现。看了一会儿，没有人影，我和另一名民警分别沿着墙头向两边走。刚一迈步，我差点滑下去，围墙上都铺着琉璃瓦，50多厘米宽，我穿的皮鞋根本没法走，只好骑在墙上，用手撑着往前“蹿”。
 
　　好不容易到了院边的拐角，我已经累出一身汗。喘口气，又向前“蹿”了两三米，借着月光，我看见瓦楞下放着一双鞋。拿起一只看看，是上海回力牌的男鞋，伸进手指试了试，鞋有点潮，轻轻一弹，没有灰尘，放在鼻子底下一闻，有股臭味，这说明鞋脱下来时间不长，很可能是窃贼的鞋。根据我的经验，他还会回来拿，于是我决定在此“守株待兔”。

　　案件进程3———埋伏

　　窃贼现身越走越近

　　此时，故宫里到处都是人。有消防队的；市局治安大队的；刑警队的；警犬队还拉来了警犬，近千人分片把故宫围了起来，一点点地找。这珍妃印特珍贵，纯金的，是珍妃仅存的几件遗物之一，历史价值极高。窃贼还真有眼力，专偷它。

　　为了防止窃贼趁乱混在人群中逃出去，我建议把守大门的一定要注意没穿鞋的人，然后回到放鞋子的地方，等待窃贼自投罗网。

　　突然，东边城墙处传来了喊声：“那是谁在房上，站住！我们看见你了！你被包围了！快投降吧！”喊声一阵紧似一阵。我向东南方向看去，在距我20多米的地方，有一个黑影在围墙上动动停停，朝我这儿过来。我把身子紧贴在墙头，屏住呼吸，10米、5米、3米，他离我越来越近……“站住，不许动！”我当时的声儿都不对了，我的出现让窃贼猝不及防，身子晃了两晃，差点掉下去。当时我俩的距离也就1米。

　　案件进程4———抓捕

　　用瓦片把贼砸下高墙

　　那是一张很年轻的脸，眼睛里充满了惊恐，我伸手要抓，他却转身跳到旁边的矮墙上，连鞋都没来得及拿。“再跑，我可开枪了！”我喊着，其实手里什么也没有，只是吓吓他。谁知他听后跑得更快了，而且使劲往我的下方跑，那里有个死角，我就看不到他了。情急之下，我右腿钩墙，两手使劲，从墙头上揭下了一片又大又重的琉璃瓦，狠狠地向他的背上砸了下去。只听“妈呀”一声，黑影栽了下去，掉在了两墙之间的一个小夹道中，扬起一股尘土。

　　“您当时用了多大的力？”记者问。“多大的力？你算算吧，一块瓦得有4公斤重，我是双手握着砸下去的，反正那贼一下就晕了，直到给他戴上铐子都没醒。”老范笑着说。随后，民警在院子一个两米见方的热水管道坑里，找到了盗贼藏匿的带有“杭州”字样的提包，提包内被衣物包裹的珍妃金印完好无损。
　　案件进程5———讯问

　　盗窃当天多次踩点

　　经审问，窃贼叫陈银华，25岁，湖北应山人。曾因盗窃2700元被判刑，后来越狱逃跑。

　　2月1日清晨，他从北京站下火车后，就买好了当夜南下的车票。上午，他随人群涌进故宫直奔珍宝馆，在养性殿选定了目标，又谨慎、仔细地“踩道”。在确信有十分把握之后，他去商场买了4丈长的背包带、一把改锥后原路返回。

　　闭馆前，他趁无人注意，躲进了珍宝馆门外的厕所，从厕所后窗爬到了一个不足两平方米的天井里。自幼练武术的功底使他在房上行走如履平地，视盗珍宝馆如探囊取物的他，没想到被范立春砸下高墙，脸上的大口子缝了8针。

　　“原来我打算得手后偷渡去香港，10年后回来就没人再抓我了。”陈银华说。

　　1980年8月12日，陈银华被判处无期徒刑。

　　案件评述

　　刑警要博采众长

　　到今年，范立春在公安战线工作了整整40个年头。1980年时，34岁的他还是东城刑警队的侦查员，当时珍妃印案在社会上反响很大，为此他还荣立了三等功。总结该案的成功，范立春说主要在于细心和抓住了时机，做一个好刑警要多学知识，什么都懂，这样才能了解嫌疑人的心理，分析才能准确。

　　在老范20多年的刑警生涯中，究竟抓了多少罪犯，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只记得有一年抓了180多个。

　　一年两个三等功

　　抓住盗宝贼后没多久，范立春经手的另一个重要案件也破了，三个月内，他连获两个三等功。“那在当时是很少见的，也是我最辉煌的时期。”老范说，他一下成为局里的名人。

　　1986年后，老范离开了刑警队，调到安定门外派出所当了10年的所长，经他带过的徒弟许多现在都是公安系统的领导。“再过两年我就要退休了。”说到要离开心爱的岗位，老范的声音中透着点遗憾。

　　背景资料

　　珍妃印为金质，重6．8公斤，印身高3．4厘米，11．6厘米见方，印文为阳文篆字，左右分刻满汉文“珍妃之印”四个大字。更为精美的是印平台上那高8．2厘米的印纽，龙首龙尾龟身，威武而端庄，是珍妃仅存的几件遗物之一，珍贵至极。

　　历史上的珍妃为光绪帝所宠爱，才貌双全而又支持光绪推行新政。不料新政失败，她被慈禧幽禁于南三所。至八国联军攻打北京，慈禧临逃前又以“洋人进城，免受污辱”为借口，让人将她推入贞顺门内井中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