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居聚集在法源寺周围,寺庙被掩藏在楼群当中。生活在法源寺周围的人们,和寺庙中修行的僧人,感受着同样的春来冬去,日出日落,只是喜怒哀乐也许各有不同。 再也不用去天桥放风筝 一位正在放风筝的老大爷说,“能拥有这么个大型休闲广场,全都是沾了法源寺的光啊!这个喻意为春色满园的‘迎春’绿地是法源寺的配套设施,也为这里的居民提供一个休闲娱乐活动的场所。据说,宣武区人民政府为了这个广场,投资了一个多亿人民币呢。”老大爷还说,以前由于附近没有空地,他只能到临近的天桥放风筝。现在有了这么个大广场,他特别高兴,天天来这里,早上放放风筝,晚上散散步。“每天这儿都特别热闹,尤其是下午时分,很多小孩子在这里玩耍,还有不少老年人在这里下棋、聊天、晒太阳。一片祥和的景象。” 老大爷说,“现在你们看到的广场,原来建有学校、单位、民房和一间小寺院。据史书记载,这间小庙是永乐年间建的佛教寺院,废弃后,法源寺的师父们经常来此帮忙打扫。后来被居民占用,以作栖息之地。据说,广场的两侧还要修建卖香的房子,两侧的地也一直被铁板围着,但是至今都没有动工。” 法源寺门前以“迎春”命名的园林绿地,自2004年6月开始修建,历经三个多月的时间,于2004年9月25日竣工完成。绿化面积共1.4万平方米。在仿唐石灯的介绍中可以看到这样的话,以介绍修建此花园的初衷。“殿阁已泯,古址犹存。树标志古,辟园为新。往者匆匆,来者莘莘。沿革其记,用飨诸人。” 混熟了,进寺院不花钱 “有些老人愿意到法源寺里面转转,跟师父们聊聊天,街里街坊的,混熟了,进去也就不用给那5元钱的门票了,他们也不好意思要街坊的钱。每逢初一、十五和每个月最后一个星期六,法源寺就会提供免费的斋饭给香客,很多人都去吃,听说寺院每次能发600多份斋饭呢!斋饭的主食一般是馒头,素菜一般是混在一起的豆腐、木耳、青菜,都用餐盒装起来,其实就是素的盒饭。” 中年人还告诉记者,现在还有不少邻居住的房子是寺院的呢。“这一说就得‘文革’前了,那时候大家生活都困难,有些人连住的房子都没有。法源寺的一些房子空着,就给这些穷苦的百姓住了,一直到今天,他们现在可能会交给寺里一些租金。据说,这些房子以前是法源寺的停尸房,有的达官显贵生前会给寺里一些钱,等死后,把自己的遗体寄放于此。” “我在这也吃素” 在法源寺里看多了着黄色僧衣的和尚,恍然看见一个牛仔装束的小伙子端着饭盒从我们面前走过,勾起了我们的好奇心。小伙子姓常,是法源寺里的会计。 常会计说:“最初来法源寺工作的时候对于这里的和尚也挺好奇的,我试着跟他们接触后才发现,除了一些清规戒律之外他们跟我们其实没什么不一样,他们也有手机,也会用电脑,也上网冲浪,对于数码相机、MP3等电子产品的了解并不比我们少。有时也会去超市买东西,你们别把僧人的生活想的太神秘,其实根本就和我们没什么差别。了解了这些之后,我跟他们之间会像朋友一样聊天,聊电影、聊时事、聊流行歌曲、聊时尚。嗨!只要不触犯条律的我们都能聊。 “所以在这里工作除了环境特别清静,竞争没有那么激烈,跟社会上的一些单位是一样的。我并没有因此而改变些什么。哦,我在这也吃素。平时跟朋友该玩就玩,性格还是一样并没有什么改变,佛家教人慈悲行善,其实这是每一个人都应该具有的美德,不只是佛教徒才应该这么做。我不信佛,但是我相信做人应该心怀善良。” 偶尔也唱KTV 记者在他们中间突然发现一只NOKIA新款手机7260。向他们询问后得知,他们是佛学院大四的学生。在看到记者所携带的数码相机和手机后,他们马上显现出浓厚的兴趣,并向记者介绍最新款的数码产品。 “我们都挺喜欢这些东西的,现在寺里的师父几乎每个人都有手机。”在看到记者惊讶的表情后,这位不愿意透露法号的小师父继续说:“我们的手机有的是自己买的,大部分是居士供的。毕竟我们也需要与外界沟通和联系。我们并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样,除了念经什么都不懂。我们也经常出去购物,偶尔唱唱KTV什么的。” 旁边一位小师父对记者说,“周围的居民特别愿意找我们聊天,与我们探讨社会问题、佛法,以及他们在生活中遇到的一些问题等,我们跟法源寺附近的居民可以说是一种良性的互动关系。”他还向记者介绍了佛学院和他们日常学习生活的情况。佛学院是一所免学费的大学,里面的学生都是经过重重选拔,由全国各地的寺院推荐而来的。每两年招生一次,设有本科和研究生。毕业的学生有些在佛教协会各级佛学院或重点寺庙工作,有些被送往日本、英国、加拿大、韩国进修。不少国家的佛教徒,以及各界人士都到过中国佛学院参观访问,进行佛教文化交流。“我们其实跟一般的大学生差不多,也学习哲学、英语等课程,也有茶道等让我们开阔视野的选修课。不过我们还要学习藏语、梵文等。” 从小就在附近玩 尚师傅说他家住右安门,小时候经常在附近的胡同里面转,溜达着就到这边来玩。印象最深的是宣武区工人文化宫,两毛钱的电影票,他就买过很多。现在的宣武区工人文化宫好像不放电影了,门口有一个台球的广告牌,里面贴着各种兴趣班的告示。 尚师傅说这个区现在改变多了。本来牛街一大片的平房,都改造成楼房了。路宽了,环境也好了。至于法源寺,虽然是早闻其名但是到今天还是没有去过。他说从前好像是不让进的。现在是让进去了,但总是没有成行。 13号院的情结 胡同口有一个拱形顶屋,人们管它叫大门洞。大门洞两侧连接错落有致的庙房,地面四角镶埋着石础,上面戳立着涂抹红漆的松木圆柱,架撑着屋顶;简朴的青砖墙面上镶嵌着一些砖雕,似花草树木,构思独特,韵味十足。门洞很大,可以过汽车,路从门洞下穿过,路面是许多大小形状不一的条石铺成。每当人们走到这里,就会情不自禁穿过诱人的门洞,一直朝前走去,直到13号院落。 大门洞往南的第一个拐角处,有一个较粗的自来水龙头,它是供全胡同几个大院的人饮用洗涮的。每天一到大人们下班的时间,值班的把水龙头的锁打开,家家就开始接水,孩子们将桶、锅、盆依次排好,接满后,用小车拉的,用扁担挑的、用木棒抬的、用手拎的,帮着大人们往各家运水,衣服被弄得湿漉漉的。大家互相帮忙,直到一家家、一院院都接好了水。那场景,至今还记忆犹新。 13号院有南、北房各三间,且两侧各有东西跨院,西厢房三间,东面有一个街门。在宽敞的院落里可植树栽花、饲鸟养鱼、叠石造景。透过院墙以及法源寺的屋脊看到银杏树、海棠树、丁香树、松树、柏树、槐树、核桃树等,闻到花草树木的芬芳。男人们下棋;女人们打毛衣;孩子们跳房子、玩过家家,互相追逐打闹;男孩玩蟋蟀、弹玻璃球、拍“三角”、扔瓷片。院中铺垫着青石甬道,有高大的槐树、杨树、柳树和榆钱儿树,夏季人们在树阴下乘凉、聊天、闲谈。赶上谁家办喜事,都过来帮忙,把剪好的大喜字贴在院门上,你送个脸盆,他拿个暖瓶,还有的递上个铁锅。孩子们远远地跑到大门洞外,等新娘家的人一到,一边点燃手里的鞭炮,一边追着新娘使劲地瞧。顿时,胡同里塞满了庆贺的人群。举行仪式时,孩子们挤在大人们的腋下或登在窗台上窥看,直到新人向来宾抛喜糖时,才轰的一下跑开了。 住在这里的老住户有北屋的贾大爷和隔壁的老王头,他们早已作古;西屋的刘大爷已经乔迁楼房,只有在南屋的笔者一家仍然“坚守”在这个“四合院”中。外祖母与父亲先后去世,我已经到了不惑之年。目睹了这个十几户的“大杂院”,人员交替,人情更迭起伏,历史洗礼,纷繁变迁。 午后的广场 我在法源寺前面的“唐悯忠寺遗址广场”上等人。一个人在阳光下坐着,挺舒服的。但是我发觉这里一个人呆着的,好像只有我,其他人都是三五成群的。可能在好阳光的日子,这里就是附近居民的聚会场所。 因为从来没有试过无缘无故和邻居共处的日子,所以感觉这里很特别。在我的生活里,与邻居们坐在一起聊天可能就是业主会之前的那一阵子,更别说在公共绿地上坐着闲聊。我们小区也是没有人在公共绿地闲坐的。 树下有几个遛鸟的大爷,高兴地聊着,一边把鸟笼推得摇啊摇。几个大妈在激动地不知道说什么,一只眼还要留神在远处骑脚踏车的小孙子。旁边站了手抱婴儿的年轻妇女。但是这个广场好像特别静,仿佛他们的谈话都让那大太阳吸收了。除了小孩子偶尔的笑声,几乎听不到其他声音。 站在我座位旁边的是几个放风筝的大爷,手拿着线轴,仰着头盯着天上的风筝,也不说话。我在想他们到底是不是认识的,是不是在一起放风筝,为什么没人说话。过了个五分钟吧,一个人说:“你的风筝要缠到我的线上了。”另一个人说:“噢。”然后就挪了差不多三尺的地儿。然后他们就又归于沉默了。 这些人经年累月在附近活动,积累的与其说是深厚的友谊,不如说是一种默契,一种不言而喻的归属感。给人一种众生平等、生活安稳的幸福感。 行走在法源前街 走在法源前街的胡同里,低矮的平房占据了除狭窄过道外的所有空间。牺牲了阳光和新鲜的空气,只为了再多占有一点空间。隔那么几米路就会出现一两件破旧的家具,大部分都是不同款式和颜色的包着皮革露着海绵和弹簧的破旧沙发。我小时候常在上面跳蹦床的那件暗红色的沙发到什么地方去了呢?这些旧沙发又在这里呆了多久了呢,难道仅仅是为了在某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可以用来晒晒太阳而被保留下来了吗? 迎面一辆绑着两只木桶的自行车带着吆喝声缓缓走来:“臭豆腐、酱豆腐、打黄酱。”只听声音臭豆腐的香味便在我的味蕾上弥散开来。时光倒错,午后寂静的胡同里我这是要去干什么呢?从午睡的床上爬起来偷偷跑去粘知了吗?偶尔有三两个佛教弟子在巷子里穿行,消失在某个岔道的尽头,他们是住在这里,还是来这里做客呢?很想循着他们的脚步,探知那真正的所在,但还是止住脚步,打消了这无礼的念头。楼群包围了这一片胡同,这里的一切却依然我行我素地存在着。它的存在可能仅仅是开发商的一时疏忽,却带给我莫大的幸福———重温过去的幸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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