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中都皇城和宫城

    金中都皇城大致即辽南京皇城，亦即唐幽州子城旧址。辽代，南京皇城傍大城西南隅。金朝营建中都，将外城郭东、西、南三面各向外扩展约3里，故皇城近乎位于全城中部，突出天子居天下之中的地位，基本符合封建礼制。路振《乘轺录》云：“内城（即辽南京皇城）幅员五里”。《大金国志·燕京制度》称“（皇）城之四围凡九里三十步。”是以知金中都皇城规模较辽南京皇城略有扩展，主要是南部略有延伸。

    《大金国志·燕京制度》、《金史·地理志上》、范成大《揽辔录》、张棣《金虏图经》、周煇《北辕录》对金中都皇城、宫城均有记述，兹综合诸书内容，略述如下。

    金中都皇城开四门，正南曰宣阳门，阎文儒先生考定其址在菜户营以北的鸭子桥之南。在宣阳门与中都南门丰宜门之间，横跨金水河（原洗马沟括入城内段）有一座石桥，色白如玉，雕刻极精，即龙津桥。《北辕录》云：龙津桥“通用夺玉石扶栏，上琢为婴儿状，极工巧”。桥上分三道，正中是专供皇帝出入的御道，用栏楯与两侧的便道隔开。宣阳门因系皇城正门，故上建重楼，并设三门。中门绘龙，专供皇帝出入，两旁门绘凤，分双、单日只开一门，供大臣、官员和一般人出入。三座门上皆饰有镀金铜钉。这些都是仿自北宋东京汴梁大内的规制，孟元老《东京梦华录》卷一载：“大内正门宣德楼列五门，门皆金钉朱漆，壁皆砖石间甃，镌镂龙凤飞云之状。”中都皇城宣阳门正与此相仿。宣阳门内，东侧有文楼，西侧有武楼。自文楼东转是来宁馆，自武楼西转是会同馆。宋使出使金国，多居会同馆。宣阳门内正北，有两长廊庑东西相对，即千步廊。《北辕录》云：“御廊东西曲尺，各二百五十间。”东、西千步廊上又都开有偏门。范成大《揽辔录》和《金史·地理志上》称“廊分三节，每节一门”，计有三偏门。《金虏图经》和《大金国志》称“廊之半各有偏门”，只有一偏门。不知孰是。自东廊偏门东出为太庙，自西廊偏门西出为尚书省。千步廊之脊覆以青琉璃瓦，宣阳门则纯以青琉璃瓦覆之，望去葱然翠色，极为华丽。宣阳门内正北，亦即东、西千步廊之间是御道（又称驰道）。御道两旁有沟，沟上种植绿柳。御道的北端接端门，系李石监造的。端门阔十一间，其北即宫门应天门（又称应天楼、承天门），亦十一间。应天门原称通天门，金世宗大定五年（1165年）改，其址约在今北京宣武区白纸坊西街与滨河西路交叉处稍南。应天门有五门，除正门外，两旁各有两偏门，皆漆朱色，上饰金钉。《金史·海陵诸子传》载：“贞元元年（1153年），诏朝官、京官五品以下奉引（太子光英）自通天门入，居于东宫。”此通天门即应天门。应天门上两侧各有楼观，高八丈，如左右升龙之制。应天五门东西两侧，相距里许，又各设一门，左曰左掖，右曰右掖。左、右掖门上各有一楼，重檐三层，与应天门上东、西夹楼相接，飞檐钩连，金碧辉煌。应天门大约即相当清北京故宫的午门。金世宗大定六年（1166年）定制，外国使臣初见、朝辞于左（东）掖门出入，朝贺、赐宴则由应天门东偏门出入①。东偏门比左掖门更接近皇帝专用的应天门正门，赐自东偏门出入盖以示格外恩宠之意。金朝颁布大赦亦在应天门。大定七年（1167年）正月十四日，金世宗以受尊号大庆而御应天门颁赦。先一日，有司设御座于应天门上，少府监设鸡竿于楼下之左，竿上置大盘，盘中置一金鸡，口衔金书“大赦天下”四字绛幡。盘四面各安一大铁环，下系四根朱红绳索，以备四伎人攀登。又于应天门上御座前栏干处置一木偶，即捧制书的木鹤仙人，以红绳牵引，另一端系于辘轳上。又设承鹤画台于楼下正中。届日，世宗由左翔龙门踏道登应天门。在鼓声中，鸡竿立起，四伎人争缘绳上竿，取下卷放在金鸡口中的绛幡向四周展示，三呼万岁。应天门上乘鹤仙人捧制书循绳下至画台，閤使取下制书置于案，然后宣读，犯人脱枷①。范成大《揽辔录》云：应天门“端门（即正门）之内有左、右翔龙门，日华、月华门”，其北即前殿大安殿。日华、月华门当辟在殿廷东、西两面，惟左、右翔龙门的位置需加以研究。前已言之，金中都宫室规制乃袭自北宋东京（今河南开封）。《宋史·地理志一》载：东京宫城正南门曰乾元门（相当于金中都之应天门），“乾元门内，正南门曰大庆，东、西横门（即侧门）曰左、右升龙”，正南门（大庆门）内正殿曰大庆”。据此推理，金中都宫城内之左、右翔龙门当是外朝侧门，在外朝门前，且左、右翔龙门之间应当夹有大安门。考之《金史·礼志五》，其记金世宗大定三年（1163年）上睿宗（世宗之父）尊谥大典过程云：“……中书门下侍郎各导于册宝之前，太尉居其后，至大安门外，太尉以次跪奉册宝于玉辂中，……俟册宝出大安门，太常即跪奏称：‘太常卿臣某言，礼毕。’……前导皇帝升自东阶，登歌乐作，还大安殿后幄次。”是以知大安殿前果有大安门。范成大身为使臣，入觐金帝，走马观花，偶有记载不实，亦不足怪。大安门系宫城内外朝门，犹如清北京故宫之太和门，其门内以北即大内正殿大安殿。左、右翔龙门在大安门外两侧，东西相对。

    金中都皇城东门，亦即宫城东门曰宣华，又称东华门。《金史·纥石烈执中传》载：至宁元年（1213年），金右副元帅纥石烈执中谋弑卫绍王，率军，“至东华门，使呼门者亲军百户冬儿、五十户蒲察六斤，皆不应……命积薪焚东华门，立梯登城。”其所攻之东华门即宣华门。宣华门之东即悯忠寺，每逢举行佛事都要从宣华门下经过。《金史》记载，海陵王和章宗皆曾御宣华门观看迎佛法会。

    金中都皇城西门曰玉华门。由于皇城内宫城西侧有同乐园（又称西园），故关于玉华门特需一辨。《金虏图经》载：“西出玉华门，同乐园、瑶池、蓬瀛庄、杏林尽在于是。”阎文儒先生考证，同乐园遗址在今北京宣武区小红庙村一带，其位置在金中都皇城内西侧，宫城西墙外。据此，《金虏图经》所谓玉华门，当为宫城西门。但《大金国志·燕京制度》又载：“内城（即皇城）正西曰玉华。”据此，金中都皇城西门亦曰玉华。是以知金中都皇城、宫城各有一玉华门，皇城玉华门在宫城玉华门之西。此二玉华门又皆可称西华门，故同乐园中太液池又称西华潭。

    金中都皇城北门曰拱辰门，又称后朝门，亦即辽南京皇城之子北门。《金史·五行志》载：“崇庆元年（1212年）七月辛未未时，有风从东来，吹帛一段高数十丈，宛转如龙，坠于拱辰门内。”即坠于皇城北门内。

    据阎文儒先生考定，金中都皇城四至：东垣在今北京宣武区南线阁稍东老君地之南北一线，亦即辽南京皇城东垣。其东门宣华门即辽南京东门宣和门，亦即唐幽州城子城东门。西垣在白云观西土城台南至小红庙村之南北一线，亦即辽南京外城西垣。南垣在鸭子桥稍南之东西一线。北垣在白菜籽村稍北之东西一线，老君地为其东北角。以上四面长度总计约5000米，与“九里三十步”之数大致相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