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陵王营建金中都城时,已是南宋高宗绍兴二十一年(1151年)。在宋朝,自北宋中叶以后,由于商业经济的发展,诸大城市封闭的坊里制度已经彻底崩溃。朱长文《吴郡图经续记》称神宗熙宁七年(1074年)的吴郡已是“近者坊市之名,多失标榜,民不复称”。可见古典的封闭的坊里制度在此前很久即已不存。至于作为北宋都城的东京(今河南开封),则更是如此。北宋末年的东京,商业活动已打破旧“市”制的约束,夜市通宵达旦,十分繁荣。旧的坊制被打破,改之以开放式的坊巷,市坊杂处。孟元老《东京梦华录》追述开封坊巷云:“过州桥,两边皆居民。街东车家炭、张家酒店,次则王楼山洞梅花包子、李家香铺、曹婆婆肉饼……御廊西即鹿家包子,余皆羹店、分茶、酒店、香药铺、居民。”又云:“新封丘门(外城北东门)大街两边民户铺席外,余诸班直军营相对,至门约十里余,其余坊巷院落,纵横万数,莫知纪极。处处拥门,各有茶坊酒店、勾肆饮食。”居民区与市场不再有严格界限,且多已杂处。金中都城既然仿照北宋东京制度营建,自然不再保持旧的坊里制度。考古勘察发现,金中都城的中心部位,其布局仍保持旧辽南京时的坊制格局,这是因为营建中都时对旧居民区不曾重建的缘故。但是在金中都城的西、南、东三面扩建部分,则完全采用开放式的坊巷制。金中都城西南部,经钻探发现,这里的东西方向街道大多是一些平行的等距离的胡同。另外,仍保留在今北京宣武区的故金中都城东部,即宣武门外大街及其东部的一些南北方向的胡同,如椿树胡同、陕西巷等,也是金中都街道的遗迹①。这些平行的胡同都是以城市的主干道为轴线,在两旁排列的。《金史·海陵王纪》载:“贞元元年(1153年)五月乙卯,以京城隙地赐朝官及卫士。七月戊子朔,原赐朝官京城隙地,征钱有差。”这是海陵王刚至中都数月后之事。可见,中都城营建后,虽然宫室已就,城垣已立,但新圈进城内的空地还未利用,故海陵王将之分赐给随朝大小职官和护卫军士。新建的住宅、商铺当即在城西、南、东三面发现的平行胡同中。金中都的城市布局,混合着坊巷和坊两种新老格局,这是在当时中国南北城市中普遍存在的现象,反映着中国古代城市由封建社会中期向后期的过渡。 金中都虽不复存在封闭式的坊制,但在城市布局上仍以坊相称,只是这时的坊不再是四周有坊墙,中有十字街通四面坊门的坊,而是一段段的街道,故又称坊巷。金中都城内计有62坊,比辽南京时多36坊,这是由于城郭扩展后,居民区也相应扩大了的缘故,其坊名如下:西开阳坊、东开阳坊、南开远坊、北开远坊、清平坊、美俗坊、广源坊、广乐坊、西曲河坊、东曲河坊、宜中坊、南永平坊、北永平坊、北揖楼坊、南揖楼坊、西县西坊、棠阴坊、蓟宾坊、永乐坊、西甘泉坊、东甘泉坊、衣锦坊、延庆坊、广阳坊、显忠坊、归厚坊、常宁坊、常清坊、西孝慈坊、东孝慈坊、玉田坊、定功坊、辛市坊、会仙坊、时和坊、奉先坊、富义坊、来远坊、通乐坊、亲仁坊、招商坊、余庆坊、郁邻坊、通和坊、咸宁坊、东县西坊、石幢前坊、铜马坊、南蓟宁坊、北蓟宁坊、啄木坊、康乐坊、齐礼坊、为美坊、南卢龙坊、北卢龙坊、安仁坊、铁牛坊、敬客坊、南春台坊、北春台坊、仙露坊①。与唐幽州城和辽南京坊名比较,可知仙露坊、显忠坊、蓟(罽)宾坊、开阳坊、铜马坊、棠阴坊、玉田坊、卢龙坊、时和坊、齐礼坊均为唐、辽时旧坊名。金中都的坊里面貌虽已改观,但这些旧坊的方位当无变化。《日下旧闻考》卷三十七《京城总纪》载:今北京广安门外天宁寺,金代为天王寺,属延庆坊。由此可知延庆坊当在今宣武区天宁寺一带。又据侯仁之先生主编《北京历史地图集》,自今日北京丰台区凤凰咀村往北,依次为美俗坊、永乐坊、常清坊;今海淀区羊坊店路以东为广源坊;延庆坊南为东、西甘泉坊;宣武区骡马市大街以北为嘉会坊;西城区闹市口街以西为衣锦坊;宣武区三庙前街一带为显忠坊;显忠坊南为开远坊。铁牛坊因有铁牛大力神庙而得名,《析津志》载:“(铁牛坊)有铁牛庙,因其庙而名其坊。”①张江裁《燕京访古录》云:“彰义门(今广安门)内,白马寺坑,土内埋一铁牛神像半身……此地当是旧燕城铁牛庙基址。”白马寺坑,《宸垣识略·外城二》载:“白马寺在宣南坊悯忠寺(今法源寺)南……今寺已圮,其地名白马坑。”据此,铁牛坊当在今宣武区法源寺以南一带。于杰、于光度先生《金中都》和赵其昌先生《金中都城坊考》②分别对中都坊里问题进行了深入探讨,意见或同或异,兹综合二说,略述如下:会仙坊,在今西便门大街东、皈依寺北,与棠阴坊、时和坊相接。奉先坊,在今白云观南、天宁寺北,金代时是中都通玄门(正北门)内西侧。东甘泉坊、西甘泉坊,在今天宁寺以南,北接延庆坊。宜中坊,在今宣武区小马厂一带,在元代长春宫(今白云观西100米)以西一里。北开远坊,在今宣武区善果寺以东。北春台坊,在今西城区南闹市口以西,金中都东北隅。南春台坊,在今陶然亭北、窑台以西处,西北与东开阳坊相接。广阳坊,在今右安门外以西之菜户营一带,金中都丰宜门(正南门)内。富义坊,在今右安门外孟家桥之西,东邻广阳坊。 金中都城内坊与市虽然已无严格界限,但主要商业区仍在城北。这是因为各地商货自水路入中都,都要先运至中都城东的通州(今北京通县),然后由通州沿闸河入中都;而闸河正由中都城北通过,所以百货卸放的码头即在城北,这里原有的商业经济在此有利条件下,其繁荣更倍于往日。金朝在中都设置中都都商税务司、都转运司、都曲使司、流泉务(官办质当铺)等,专掌贸易质典征榷之事。中都商货阜盛,商税是金朝大宗财政收入。金世宗大定年间,中都税使司岁获十六万四千四百四十余贯;章宗承安元年(1196年),已升至二十一万四千五百七十九贯。金代,盐、钱、酒、醋皆为官府专卖。金朝宗室贵族为牟取重利,纷酿私酒发卖,造成官酒滞销。地方官吏惧亏课夺俸,乃将税额强行摊派给中都酒户赔纳。中都酒户不堪其苛剥,纷纷逃亡。金世宗大定二十七年(1187年)实行官收曲课,听民酿造的政策,才使政府曲课(酿酒税)收入稳定下来。中都曲课,金世宗之世岁课钱三十六万一千五百贯,章宗承安元年(1196年)岁课钱四十万五千一百三十三贯,其数额皆超过商税收入。金宗室贵族和官僚也经商牟利。《金史·刘焕传》载:刘焕调任中都市令。“枢密使仆散忽土家有絛结工,牟利于市,不肯从市籍役,焕系之。忽土石焕,焕不往,暴工罪而笞之”。所谓絛结工,牟利于市,其实即是主人仆散忽土牟利于市。金帝以有妨体统而禁诸亲王货卖京师,但对一般官僚并不严禁。《金史·胥持国传》载:权臣胥持国死后,章宗问平章政事张万公,胥持国人品究竟如何。张万公答曰:“持国素行不纯谨,如货酒平乐楼一事,可知矣。”章宗竟不以为然,曰:“此亦非好利。如马琪位参政,私鬻省酿,乃为好利也。”在章宗看来,官属经商营利不为好利,只有贪卖公物才为好利,真是昏庸之极。 金与宋朝、西夏、高丽皆有使节往来。每年三国都遣使者至金中都贺正旦、生辰,其中西夏使者特许在驻馆处贸易。《金史·章宗纪一》载:“明昌二年(1191年)正月癸丑,谕有司,夏国使可令馆内贸易一日。尚书省言,故事许贸易三日,从之。”这种贸易活动又丰富了金中都的社会经济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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