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工缝制自家鞋

    现在已见不到自己缝制家人穿的鞋的了，可是在我小的时候，缝制布鞋可是妇女们最常见的家务劳动。那时的妇女们只要一有空闲时间，就会一针一线地纳起鞋底来。

　　我出生在宣武门外校场三条13（旧门牌）号，那是一处不错的四合院。门前有两个石门墩，在我家住的屋子前面有廊子，在屋后还有一个小后院。在解放时因房东不知去向那座院子被派出所占用了，我们院的街坊则一起搬到了原属于派出所的那座院子，它的门牌是甲45号（现在的14号）。这座院子的房屋没有13号的好，可是院子比13号的要大得多，院子中间还有一棵非常大的洋槐树，每年春季时它都会开满白色的花，花香能把半条街熏香！正是这个院子使我接触到妇女们自己做鞋。

　　刚解放时会议特别多，就连街道也每天都要组织妇女们开会、学习，因为我们院子大，于是这里就成了我们街道开会的地点，每当开会的时候，妇女们一边听着讲话，一边手里就忙活开了。有捻麻绳的：她们一个肩头上放着麻，用手取下几根麻，把它们挂到中间有一个弯钉的木棒上。然后用手指捻动木棒使其旋转，以便让几根麻线第一线相缠绕，当绕上劲的时候再把那些麻绳绕到木棒上。捻好的麻绳是用来纳鞋底的；妇女们先把旧衣裤上的旧布一层一层粘到一起，这叫打袼褙。当袼褙晾干了后再把它们剪成鞋底的形状并贴到一起，直到达到所要求的厚度，在鞋底的四周还要用白布条贴上一圈，以便做出的鞋漂亮。妇女们先用锥子在鞋底上扎出眼，再把麻绳用针带过去把袼褙缝上。当一双鞋纳完后她们还要用锤子把鞋底砸实，说这样做出的鞋才结实；最后一道工序是上鞋帮。鞋帮是她们按鞋样剪下来的，边口用布沿好，上帮时先从鞋的前端上起，一点一点地缝到鞋跟，然后再用楦子一楦，一双鞋便做完了。

　　我母亲不会做鞋，我们穿的鞋都是在商店中买的，故而在搬到甲45号以前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做鞋。那时我刚上小学，对做鞋感到很有趣。正好我院新搬来一家街坊，那位大嫂和她的婆婆都是做鞋的高手，他们家人口多，为了一家人能有鞋穿，于是他们差不多天天都在为做鞋而忙碌。由于我们家不自己做鞋，我们的旧衣裤就成了他们打袼褙的好原料。她们先在木板上刷一层水，再把旧布贴上去，然后再往这层布上刷糨子，再贴布、再刷糨子。我觉得很有趣，也帮着他们干，可是总弄不平整，为了表示对我们支持他们那么多“铺衬”（管布头和旧布叫铺衬）的感谢，他们还特意为我做过一双鞋呢！那千层底的鞋穿在脚上很舒服，我“穿新鞋高抬脚”也美上了好几天。

　　如今几十元、几百元、上千元的鞋都成了人们的购买目标，已多年没有看到过人们自己做鞋的了。为了让后辈们知道人们还有那样一段经历，笔者特意把它用笔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