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舍最早的一篇小说

    人们都知道老舍先生是中国近代文学史上最著名的作家之一,但他的第一篇小说却鲜为人知。

　　老舍在他的《老牛破车》一书的《我怎样写短篇小说》一文中说:“我最早的一篇短篇小说还是在南开中学教书时写的;纯为敷衍学校刊物的编辑者,没有别的用意,这是十二三年前的事了。这篇东西当然没有什么可取的地方,在我的写作经验里也没有一点重要,因为它并没引起我的写作兴趣。”尽管有些文学爱好者同意老舍自己的意见:他的“创作历史应由《老张的哲学》算起”。但对研究老舍思想发展和创作道路的人,这最早的一篇小说却是不应忽视的(据1978年《新文学史料》第二期相关内容整理)。

　　老舍在一九二二年夏到一九二三年春在天津南开学校教授国文课。老舍的小说———《小铃儿》就刊登在一九二三年一月二十八日出版的《南开季刊》第二三期合册上,署名舍予。可能是出于出版印刷者的疏忽吧,本册《小铃儿》以外的各篇文章在目录中都可查到,惟独老舍的这篇小说,有正文而“本期目录”中却没印上。在本期正文的前面,还刊有一张列名的“本校出版委员会全体摄影”的照片,老舍是其中的成员之一,署名舒舍予。可证明本期小说的作者不会是另外一个人。

　　《小铃儿》这篇小说是一篇有教育意义的儿童文学作品,全篇不过四千字,分成五个大段。它以很干净、通俗、形象、有性格的语言,相当生动地刻画了一个名叫德森,爱称叫小铃儿的可爱的小学生形象。大概意思是:小铃儿聪明可爱,全校教职员及校长都喜欢他,小学伴们每学期都选他当班长。他家境贫寒,母亲给人家做针线活计,父亲打南京时成了牺牲品。小铃儿由于受到老师的教育培养了爱国思想,他十分憎恶和日本讲和的李鸿章。为了长大打日本,他找了几个男孩子组织了一个“会”,专门练身体,大家推他做“头目”。老师发现后批评了小铃儿,他有点打退堂鼓。在别的孩子鼓动怂恿下,小铃儿又参加进去。他们结群袭击了洋教堂的孩子——他们把洋人的孩子当成洋人鬼子给打了。结果闯了祸,德森即小铃儿和他的几个主要小伙伴因此被开除了学籍。故事就此结束。

　　这篇小说,比起老舍后来的短篇小说当然尚显幼稚,但作为老舍的初期创作却是不无意义的。从思想上看,这表明了老舍从一开始执笔写作就重视了爱国主义的思想主题。小铃儿聪明可爱,被肯定和歌颂的正是他的朴素、天真的爱国感情。他记住老师讲的“国耻历史”,因而特别憎恶和日本讲和的李鸿章,甚至在睡梦中都想着打日本。这样一个可爱的孩子被开除,老舍对学校当局是不满的。小说戛然而止的结尾可以感觉出作者的同情和挚爱是在小铃儿他们一边的。从表现技巧来看,这篇小说已初步显示出老舍运用纯白话刻画人物性格的能力。小铃儿天真、纯朴、嫉恶如仇的性格相当明朗。他的几个小伙伴的性格,他勤劳而善良的母亲的性格虽然都着墨不多,也都留给人深刻的印象。尤其小说中的人物对话——小铃儿与母亲的对话、小伙伴之间对话——写得尤其传神、生动,很合于人物的性格特点。这些长处,在老舍以后的创作中都得到了很好的发挥。从小见大,一梅报春,从这篇小小的处女作里,不是已经透露出老舍创作才华的苗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