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前在北京消夏

    那时，中南海也是一个公园，祖母也曾多次在夏天带我去玩，记忆最深的是那里有个游泳池，我因为年龄太小，只能看，不能游。

　　我出生在北京，至今近70年，从未离开过这里。

　　1945年抗战胜利前后，我家住在北兵马司17号，是一座典型的北京四合院，街门坐北朝南，门洞内有一对懒凳，前院是三间倒坐南房，进垂花门楼，正北五间上房，东西各三间厢房，在正房东侧有一条通往后院的过道，后院有五间后罩房。

　　那时，我还小，只有七八岁，记得夏天用的冰箱，是木质的，最下边是托盘，其内放块自然冰。每天下午，都有贫苦家的小男孩沿街叫卖冰块，叫喊声是“冰核”。到我家门口时，便喊“送冰核来了”，我早坐在懒凳上等候多时，便立即起来，打开街门，把脸盆递过去，接过一块自然冰，大小如一个足球，给他相当现在的一毛或两毛钱。

　　什刹海东南角，即现今荷花市场南门与白米斜街之间那片树林，当年有两个土堆的小山，下面是冰窖。冰则是冬天三九时从什刹海和后海采集来的。那时，冬天有专人打冰，打冰人裤子上都用羊皮裹严，身穿皮袄，头戴皮帽，脚上除了穿厚厚的棉鞋外，还在外面包上不少草绳，既保暖又防滑，手持冰钎在冰上凿成直线的洞，和邮票齿孔一样，一块冰一平方米左右，然后下垫木板，拉到冰窖内贮存起来，夏天再卖出。

　　那时候，我家没有电扇，夏天最炎热时，只有开门开窗，可是蚊蝇又都飞进来，睡觉时唯一的办法是挂蚊帐。

　　每天早晨起来后，吃过早点，祖母便带着我乘自家的两轮洋车去北海玩。每天都是去东岸山坡上捉蜻蜓或知了，真的捉到了便放在车灯内。那时比较讲究的洋车，在座位两边各有一个如暖壶大小的车灯，其实只是个装饰品，并无多大实用价值。中午时分便返回家中，把捉来的蜻蜓放进帐子里陪我午睡。蜻蜓多是把蚊帐咬个洞，飞了出去。

　　晚饭后，祖母又带我去什刹海乘凉。从我家经过帽儿胡同，便到后门桥，桥西便是什刹海。

　　在什刹海夜市上，我最喜欢吃南府苏造肉就火烧；还有一个是类似当今冬季天福号酱肉铺里卖的肉丸子，那时有个摊是现炸现卖，热丸子夹在火烧里，非常好吃。在什刹海北岸西头，有一座两居的中式楼房，是一间很有名气的饭庄，一时想不起它的名字。有时没吃晚饭，祖母便带我去那里吃，凭楼远望整个什刹海和夜市。给我留下最深印象的是荷叶粥，异常清香，数十年后，仍在回味。 
　　那时，中南海也是一个公园，祖母也曾多次在夏天带我去玩，记忆最深的是那里有个游泳池，我因为年龄太小，只能看，不能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