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化寺里的龙

    在北京东城区朝阳门与建国门之间，东距二环路仅两百米的禄米仓胡同内，有一处不起眼的红墙黑瓦寺院———智化寺。智化寺低于路面将近一米，门脸不大，看似和寻常小庙并无二致。但是山门上“敕赐智化寺”几个大字和旁边国务院1961年3月4日所立第一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标识，却彰显出它非同一般的价值。寺里有很多值得细细观赏玩味的精妙之处，那就是智化寺里的龙。

　　俗话说，“龙生九子，九子各不同”。传说龙生九子，即龙与别的九样灵兽交配后繁衍出九个混血儿，而每子都不是龙。参观过智化寺后，你会发现龙的这几个儿子中有些和龙其实还是蛮相像的。入山门为智化门，“敕赐智化禅寺之记”与“敕赐智化禅寺报恩之碑”两碑分立门前，介绍了智化寺的修建缘由、过程等，是了解本寺的重要文献。此外第三进院中还有两块无字碑。碑上部的负　(fuxi)，即为龙生九子之一，身似龙，雅好斯文，盘绕在石碑顶部。

　　钟楼内铜钟高1.60米，口径1.05米，唇厚9毫米，钟身铸有“皇图永固、帝道遐昌、佛日增辉”等字及二十余种梵文经咒，下有八卦方位。这口钟铸造于正统九年（1444年），至今已响过了560余年了。钟的提钮蒲牢，为龙生九子之一，酷似龙但比龙体型小，好鸣叫。据说蒲牢生活在海边，平时最怕的是鲸鱼。每每遇到鲸鱼袭击时，蒲牢就大叫不止。于是，人们就将其形象置于钟上，充作洪钟提梁的兽钮，并将撞钟的长木雕成鲸鱼状，以其撞钟，助其鸣声远扬。

　　智化门、智化殿、如来殿等各殿的正脊上，均有一猛兽饰龙纹鳞甲，四爪腾空，龙首怒目，张口吞住正脊，脊上插有一柄宝剑。此兽亦为龙生九子之一，名螭吻(chiwen),也叫鸱吻、鸱尾、好望等。这位龙子最喜欢四处眺望，常饰于屋脊上。据说汉武帝时，因宫殿经常发生火灾，于是依据术士们的说法，在宫殿的正脊两端装饰鸱吻用以镇火。每个鸱吻的背上插一剑，相传这把宝剑是许逊的。鸱吻插剑目的有二，一是防止鸱吻逃跑，让其永远喷水镇火；二是妖魔鬼怪最怕许逊这把扇形剑，使其望剑而逃。

　　在古代建筑中，螭吻不但是一种重要的装饰物，而且由于它衔接了殿顶正脊与垂脊之间的重要关节，从而起到了使殿顶更加封闭、牢固、防止雨水渗入之作用。

　　以上这几个龙子的形象和职能是通用的，在其他地方也可以经常发现它们的踪迹。除了这几个龙子外，智化寺里还有自己独特的龙。寺里有两块圣旨碑，其中《英宗谕祭王振碑》位于第一进院的智化门，追述了王振侍奉仁宗、宣宗、英宗三个皇帝并被重用，在土木之战中引刀自刎的历史，为了“以笃君臣之义，以励侍从之节”，特立此碑。《英宗颁赐藏经碑》则位于第三进院的如来殿，目的是“上为国家祝厘，下与生民祈福”。由于都是皇帝的圣旨，故碑首都雕有作为其特有标志的龙。

　　智化殿里供木质漆金释迦牟尼佛、阿弥陀佛、药师佛三世佛，佛像的背光是惟妙惟肖的龙首。佛经中又有天龙八部护法，龙作为背光即取其护法之意。

　　智化寺的明代大鼓鼓面用牛皮制成，高1.45米，鼓面直径1.07米，周长4.3米。非典期间，寺里游人较少，工作人员在整理文物过程中发现，在扫去这面不起眼的普通红色漆面大鼓多年的积尘后，鼓身上竟然还盘着一圈金龙。八条金龙采用“沥粉贴金”的技法绘制，图案以“二龙戏珠”为单位，共有四组，金龙腾跃盘绕，龙鳞层次分明，栩栩如生，整个构图灵活丰满，极具立体感。加上鼓面分别绘有一组“二龙戏珠”图案，即早已发现的4条，整个大鼓共有12条金龙。著名考古专家徐萍芳先生说，明代大鼓并不少见，但鼓身上绘有金龙的鼓在国内非敕赐寺院中极为少见，在北京地区更是凤毛麟角，具有非常高的学术价值。

　　现在鼓楼上陈列的是复制的大鼓，除型号较之原物为小外，图案毫无二致。如来殿正中设有木质八角形须弥座，上面供奉端坐在莲花座上的释迦如来本尊，法相庄严，双目熠熠有神。佛前站立二位侍者：左面为持拂尘的梵王，右面为持宝杵的金刚。由于智化寺特殊的历史背景，其彩绘和雕塑艺术不仅表现出强烈的宗教色彩，还带有浓重的世俗社会气息：二塑像的衣饰，用细腻工笔手法，以红色做底，以金、青、黑等色描画，绘有龙、凤、狮子、麒麟、奔马、仙鹤、喜鹊等吉祥动物纹饰以及莲花、牡丹、果枝、花盆、花瓶、什锦瓶插等吉祥植物、器物纹饰。每一个衣纹平面都是一个完整的画面，形成一幅独立的寓意吉祥的图案，上下错落，左右相间。其中的龙张牙舞爪，格外引人注目。

　　智化寺原有三个藻井，智化殿与万佛阁的藻井已经流失海外，至今仅存藏殿的彩绘藻井。

　　智化寺万佛阁藻井系斗八式，平面方形，井框外边长4.35米，内边长4米，四角以支条区划成八角形，再置方格二重，相互套合成内八角。每阁之边缘，饰卷云、莲瓣、拱科，空当内置“八宝”。内八角与井心之间的斜板上，环雕游龙，中央圆心，一条矫健粗壮的团龙，蟠绕垂首，俯视向下。图案绝非梵刹所有，周边则雕刻精细的卷枝花草图案。整个结构精美绝伦，把整个殿堂烘衬得神采夺目，出色地达到了宣扬天界神国迥异于凡世的艺术效果。

　　遗憾的是，1930年夏秋之季，这座精美藻井被盗卖到美国，如今收藏在美国密苏里州堪萨斯城的纳尔逊———阿特金斯博物馆。而智化殿藻井被收藏于美国费城艺术博物馆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