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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艺小学四合院里的启蒙

2002-12-1 11:00| 发布者: 段日新

1945年初小毕业证书复印件
 
 
    我幼年读书进过两所小学校,都是很严谨的四合院儿。第一所是裘家街儿四号(老门牌)的博艺小学;第二所是宣武门外米市胡同简易小学。我的小朋友们也都是住在四合院儿,他们对我极为友好。可以说四合院里、小胡同中是我人生启蒙的大课堂。

  第一天上学校去读书,家里人为我选择了阴历二月初二的吉利日子(旧俗有“二月二龙抬头”之说,祈望着好的前程),后来我才发现,我第一次从学校领到的《国语》、《算术》新课本儿,竟然都是第二册,可见,我入学时没念过第一学期的书,幸好此前在家长的诱导下已初识了几个字,学起来倒不觉吃力。

  博艺小学的校长,是一位体态魁梧、面相慈祥又有几分威严的长者。因为他家就住在后院儿,按时坐在讲桌旁,一手搂着坐在他腿上的小孩儿一手持书教我们念《论语》:“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同学们都大声地跟着朗读。

  这所学校距离我家———棉花上七条很近,上下学路程只几分钟,因学费负担重,时间不长家长又给我选择了第二所学校即米市胡同简易小学。这所学校很远,在米市胡同南口儿内(快到南横街儿了)。从家里到学校要走过裘家街儿、棉花下七条、棉花下六条、棉花五条、铁门儿、跨过菜市口儿大街的马路,进入米市胡同。

  每天背着书包徒步往返四次,路程虽远但开阔了我初出家门的眼界。沿途的胡同里有烧饼铺、切面铺、油盐店、裁缝铺、剃头棚儿、“桂馨斋”、“桂兰斋”酱菜园、铁匠铺、文具店、绸缎店、电料行、水果摊儿、棺材铺、羊肉床子、猪肉杠、煤铺、耶稣教堂等。在米市胡同中间路面有一下洼子门儿的大院落,因为它大门在街巷路面一米深以下,所以房檐儿离我很近,上面悬挂一块齐门的长长匾额,上书“康有为故居”五个楷书大字,很是醒目。我每天经过必看但不知其详。

  我们学习的课程有:国语、算术、常识、修身、珠算、写字、图画、体育、游戏等。除主课国语、算术外,其余科目交替进行,很有新鲜感,从而增强了学习兴趣。我没有肩挎书包,使用的是两块木板做提手,下缀布袋的提兜儿当书包。上珠算课时要带着很沉重的大算盘;上写字课时要带着墨盒儿和毛笔———常常弄得两手墨迹狼藉。

  我最发憷上珠算课。开始先学拨珠儿的规矩:下档珠儿用拇指向上拨、用食指向下拨;档上珠上下都用中指拨动,实际操作时,要将拇、食、中三指联合动作起来。为了使三个手指动作协调并出现飞快的速度,两节珠算课专练习拨珠儿。老师为了了解学生的掌握程度,下了讲台在课桌间往返巡视。在课堂上一片噼里啪啦的声响中,我极为笨拙,老师走到我身旁时,我更加慌张无措。没想到幼年最怕珠算课的我,后来竟做了会计工作,在尚无电脑的几十年里,我的珠算技巧完全胜任了工作需要。这肯定是读小学时播下的珠算启蒙种子,到成年时发芽结果了。

  上学时我有三位很爱帮助、照顾我的同学。有两位是住在我家斜对门———棉花上七条九号院儿的尹秀贞姐姐和她的好友。这两位姐姐不仅在学校照顾我,放学回来家庭作业也约我到她家同做。譬如我们当时用的算术习题本儿都是三十二开的白报纸本儿,做作业时需在白纸本上画格子,最初我不会,也不知道,她们问我:你会打格儿吗?我想:干吗打嗝呀?她们见我不懂,便教我在白纸本上儿用尺子画出整齐的格线———一面纸要平均画出六个方形格子,在每个方格儿上端再横画一窄格儿。窄格用来写算式题和答数;下面大方格儿来用做算草。经她们的指点我知道了原来不懂的“打格儿”。

  另一位大哥哥孙德明住在我家左斜对门儿的十号院儿,他的祖母是一位慈祥的老太太,我称她孙奶奶。他的姑姑是名鼓曲演员孙书筠先生。有一次他家办祝贺活动,京城的曲艺名家都到场献艺。街坊们挤进院子观看,我印象最深的是住在棉花下七条的“快手刘”老先生表演了精湛的古彩戏法儿。

  对于北方鼓曲,由于幼年听收音机的熏陶,我很喜爱。孙书筠先生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曾有一本《艺海沉浮》面世。因当时我正热读袁世海先生的《艺海无涯》一书没有及时购下,待《艺海无涯》读完再找《艺海沉浮》一书,已错过机会,遗憾至今。

  我的学校和邻居给我幼年带来很多学习和生活的兴趣,而十一号院儿(在十号院的右隔壁)却给我增添了极大的恐惧和压抑。那院里住了一院子的高丽人。他们因日本军国主义对我国的大举入侵而趁势来到我国。深入到我们的胡同儿中,占据了我们的四合院儿。几乎北京城内每一条胡同儿中都有他们的身影,大有星罗棋布的趋势。不仅插进了异族居民,而且在各胡同口儿拐弯墙角高处都有留着小胡子人形的“仁丹”广告,它们取代了我们长春堂的无极丹。他们在我们的四合院儿门框上布置得花枝招展大过阳历年,与我们欢度阴历年的传统风俗大相径庭。他们把中国人民的粮食据为己有,将掺有鼠屎、灰砂的霉变粗粮研磨成“混合面儿”让中国百姓聊以充饥。

  为渡过民族危亡的难关,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不得不深夜起床去粮店门前排队“挤”(买)混合面儿。在伪警察皮带的呼啸声中“挤”回来的混合面儿,其色灰黑,其状粗糙,其味苦、涩、辣、霉。为了吃下,我家用水和好掺上葱花、盐和碱面做成烧饼状在铛上烙熟充饥。我五岁的妹妹未能挺过此劫难而夭折。二十年前我母亲看过电视剧《四世同堂》中妞妞的故事后触景生情大病了一场。

  深谢抗日志士浴血奋斗八年,日本法西斯侵略者于一九四五年被迫投降了。

  我十岁前初涉人生的启蒙经历,可谓知、识具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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