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美属于文化产业

    艺术品登上了文化列车

　　　不知您平时好不好收藏点儿小玩艺儿？假如您喜欢玩儿，即便不是玩家，只是好搞点收藏，您平时也喜欢逛逛市场。真是如此，您就会发现眼下咱北京人玩的那些玩艺儿价码儿，正一个劲儿地往上“翻跟头”。现如今，什么玩艺儿只要一沾工艺美术这4个字，身价立马儿陡升。玉雕涨了，牙雕涨了，雕漆、仿古瓷、木雕、红木家具、花丝镶嵌、内画壶、脸谱、皮影、泥人……哎呀，只要是属于工艺美术的玩艺儿，价儿都上来了。一块精雕细琢的白玉坠子，头年买，撑死了三千块钱。今年，一万块钱未准能拿得下来。您会问了，现如今工艺美术市场是什么行市呀？告诉您吧，市场发生的变化往深喽抠，两个字：文化。往细喽说，4个字：文化产业。说得直截了当点儿，现如今工艺美术的性质重新归了位，这个行业已由过去的“轻工产业”，名正言顺地纳入了文化产业。这倒不是官方的重新认定，而是随着人们艺术审美情趣的变化，欣赏水平的提高和民间收藏热的不断升温，产生的观念性的改变。

　　 众所周知，工艺美术品是北京人能拿得出手的东西。按头几年的话说，工艺美术是京城主打的“拳头”产品，建国50多年，北京的工艺美术行业实打实地为北京人争了光，北京的工艺美术品远销世界各国，魅力无穷，人见人爱。一个看上去玲珑剔透的小玩艺，代表的却是地地道道的北京文化。但是长期以来，工艺美术行业并不属于文化产业，别看每件工艺美术品都是满身的文化味儿，却属于手工业或轻工业产品，如此一来，在市场经济的大潮中，它的身价难免会大打折扣，经历了一波三折的大起大落，现在人们才开始从文化的角度来审视它，并将它重新定位了。因为工艺美术本身就具有极高的文化价值，而对它的欣赏和收藏的意义，恰恰体现了它的审美功能。如果说工艺美术行业归属于文化产业是情理之中的事，那么，由收藏热带来的工艺美术品的价位提升，也就成为必然。茶喝到现在，终于喝出点味儿来。一切看来都是水到渠成的事儿。但是，空谷足音，由于工业产业进入文化产业的过程，现在想来却又比较漫长，好在众人拾柴火焰高，在文化市场上羞羞答答的“靓女”，如今终于揭开了晦涩的面纱，被历史这双无形的大手抬上了花轿，大大方方地步入了神圣高雅的艺术殿堂。

　　 为什么老艺人们渴望了几辈子的工艺美术行业会出现历史性的跨越？为什么工艺美术行业会有今天的繁荣？记者日前采访了几位工美行业的专家，他们谈了这一行业历史演变的过程。

　　 人们对工美的传统观念该变了

　　 市人大代表、全国工美联协工贸联合会理事长、中国工艺美术协会副理事长、北京工美集团有限责任公司董事长郭泰来对记者感慨说：“中国有句老话：盛世收藏，盛世兴艺。应该说，我们这一代搞工艺美术的人赶上了好时候，人们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物质财富充盈，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重视收藏，一张名画能卖几百万，甚至上千万，一件古瓷瓶动不动就能拍出几百万，艺术品拍卖市场像是工艺美术产品的晴雨表，极大地刺激着现代工艺美术行业的发展，老人们说工艺美术‘嫌贫爱富’，真是一点不假。靠工艺美术品收藏发起来的人不是一个两个，人们逐渐认识到工艺美术投资巨大的升值空间。当然，我们还应当从审美的意义上，来认识工艺美术品的文化附加值。一件工艺美术品，不仅能反映出一个时代的政治、文化、经济、风土人情和时尚，也承载着人们对美好生活的想往、追求、希望和祝福。从文化意义上说，工艺美术品是文化的‘活化石’。所以把工艺美术行业划分和归属到文化产业是不可置疑的。这正是科学发展观的体现。”

　　 郭总说得比较中肯。记者问他，为什么长期以来，人们不认为工艺美术是文化产业呢？他说：“主要是两方面原因，一是因为传统的工艺美术行业，在生产模式上是以一家一户的小作坊制作为主，解放以后，实行公私合营，又把这些小作坊合并到一起建厂，既然是工厂，按行业划分，便把它归到了轻工业系统。当然了，轻工业系统生产出的产品就得算轻工产品，这么一来，工艺美术品原有的文化味就淡化了。二是由于历史的原因，工艺美术行业的艺人们社会地位比较低。解放前，甚至有人把这一行业归到了‘下九流’，视如一般的工匠。那会儿干这一行的也确实挺苦，不但生产方式落后，条件也很艰苦，艺人们在非常简陋的房子里干活，而且有活干，能喂饱肚子，没活干怎么办？只好去卖糖葫芦、推黄土、拉洋车来谋生。解放以后许多有成就的老艺人都经历过这种苦难。除了劳动条件艰苦，正统的文化人也对工艺美术行业另眼相看，认为他们做出的活儿有匠气。搞文化的人都知道，匠人跟大师绝对不是一个档次的人。匠气当然是一种贬意，什么叫匠气？就是生产出来的东西都一个模子，没有创意。事实上，持有这种观点的人是对工艺美术行业的艺人们不十分了解。以琢玉来说吧，北京的玉工都讲究因材施艺，一块玉石，能雕什么，他且得琢磨呢。而且玉的原料不可能一样，他怎么可能雕琢出相同的东西来呢？北京工美集团生产和销售的玉件成千上万，完全相同的玉件几乎没有，而且可以说每件玉器都凝结着艺人们的艺术构思和制作上所花费的心血。有人说老艺人没文化，这更是一种偏见。许多老艺人没上过学，从小学徒这倒是真的，但是，没上过学不等于说他们没文化。中国古代的玉人唯一在史书上留下姓名的是陆子冈，他的传世作品中人物栩栩如生，山水意境深远，假如他不懂唐诗宋词，创作不出这种充满诗情画意的作品来。原北京工美的老艺人潘炳衡、王树森、王仲元等，也没正经上过学，可是他们创作出的作品，艺术水平相当高，具有极高的文化价值，有的现在已被视为‘国宝’，能说他们没文化吗？当然，工艺美术行业这种高水平的艺人很多，可是按过去的行业划分，只能称他们为艺人，不能称他们为艺术家，你说这是不是一种偏见？工艺美术中只有雕塑被认为是纯艺术，面人泥人玉雕牙雕却不能视为纯艺术，其实它们的艺术构思是一样的，只不过材料不同罢了。从艺术制作的难易程度来看，玉雕和牙雕或许比一般的雕塑还要难。可是搞玉雕牙雕的只能称为艺人，不能称为艺术家。你说这种传统的思维定式是不是该改一改了？”

　　 北京工美的大旗没有倒

　　 郭总说：“你别小看艺人和艺术家这一字之差，也别轻看把工艺美术行业排斥在文化产业之外这一简单划分。这几十年，它一直左右着企业的沉浮，涉及到行业的兴衰，工美行业的国有企业急剧萎缩，在企业重组过程中，许多企业下放到区县，有的企业甚至宣布破产。在这个行业最困难的时候，我说工术美术不会垮。有人不相信。我说因为它是传统文化的一部分，有的还属于国粹，中国要发展现代化，但传统文化还是要继承发扬的。我们当时就是从文化的角度来看工美行业的，而且在这一行业率先竖起了文化产业的大旗，现在看来，我们的思路是对的。

　　北京工艺美术厂宣布破产时，社会上有人认为北京的工美行业彻底完了，我们的库里收藏着大量的工美艺术大师留下的杰作。有人劝我赶紧把这些东西拍卖吧，卖了钱给企业‘输血’。我说工艺美术厂只是我们一个企业，工美行业并没伤筋动骨，库存的这些作品不少是国宝级的，说什么也不能卖，咱不能把家底儿丢了。不但不能卖，还要把它们摆放到我们的工美博物馆展览，让人们认识工艺美术品的文化价值。我们愣是咬牙坚持了下来。北京的工美行业在1980年重组，成立北京工美集团，25年来，国内工美的许多企业都发生了大的变化，有不少关张改行，而我们由于首都的特殊位置，加上我们很早就以自身是文化产业来谋求发展，不但大旗没倒，而且正在一步一步地扩展文化空间，现在全国工美行业，北京工美集团仍然是龙头老大，北京工美的品牌价值越来越高，我们搭建的工艺美术平台，社会的可信度也越来越大，不但老百姓认可北京工美，觉得能在北京工美买到最新开发的货真价实的工艺美术品，而且奥组委和中央及市里赠送国礼、市礼都先找北京工美。当然，工艺美术行业归入文化产业后，面临的最大问题是增加艺术品的文化附加值，不断提升它的文化品位，这就要求我们不但要有文化艺术理论上的指导，而且要不断创新，不断研发出新的产品。”

　　 艺术品的文化归位意义不同寻常

　　 全国政协委员、民盟北京市委副主委、北京工美集团有限责任公司专家顾问组顾问、工艺美术大师唐克美对记者说：“北京工美是在继承历史传统艺术的基础上，不断创新的，现在已经形成了自己的特色。老艺人留下了许多非常珍贵的作品，中国工美博物馆的藏品中，一级藏品多数是北京工美创作的，北京工美博物馆的藏品有3000多件，国宝级的有几百件。我是1962年进工美行业的，北京工美的改革重组，发展变化，我是亲身经历者。这些年，北京工美是把工艺美术品当做文化产业来开发的，过去是师傅带徒弟，口传心授。现在许多产品，除了是由清华美院设计，我们制作，还有我们自己直接设计制作的。北京工美有自己的技校、职工大学，培养了许多人才，还拥有不少高等院校毕业的研究生、本科生，形成了实力雄厚的一流艺术设计队伍，所以产品有了新的突破。可以说现在北京工美在艺术构思上和产品的文化内涵上，在制作技艺上，已经远远超过了传统的东西，收藏热使越来越多的人把资金投入工艺美术品，艺术品已成为今后的经济热点，我们迎来了一个新的繁荣期，从现在和未来的发展看，艺术品会成为文化投资的大项，特别是2008年北京奥运，又为它赢来一个发展空间，它的前景非常看好，在这个时候，我们强调工艺美术的文化产品归属问题是非常有意义的。

　　名家的作品怎么能当一般艺术品卖呢

　　唐克美委员在分析工艺美术品长期被视为工业产品的原因时，对记者说：“社会上对工美行业确实存有偏见，包括我们自己对这个行业的认识原来也比较模糊。这些是历史形成的。我认为主要有4点：一、长期以来，传统的工美行业没有突出名家和大师的艺术价值，把他们设计制作的东西跟一般人的混杂在一起，只强调艺术品本身的价值，而忽略了品牌效应。比如一件玉器，潘炳衡、王树森设计制作的，跟一般技工设计制作的，在价位上没有太大的差别。这么一来，自然就会淡化艺术品的文化含量。其实它们之间的差别是非常大的，这就好比齐白石的画儿跟一个普通画家的画儿一样，如果普通画家的画儿卖200块钱，齐白石的画儿也卖200块钱。事实上，绘画艺术从一开始就区别明显，名画的价值要高出普通的画儿几百倍，名画的价值体现出来了。工美行业则缺乏这种共识。二、建国以来，工美行业一直是由轻工业系统管理的，人们通常也是把工艺品当做工业产品来对待的，这与由文化艺术部门管理当然不一样，搞得七零八落。现在国内对工美行业的归属问题已经有了转变，有的地方把它归为文化产业，有的地方把它归为旅游产品，它的社会定位逐渐明朗起来。最近，中国艺术研究院聘了30多位搞刺绣、泥人、风筝的民间艺人为艺术研究员，我觉得这就是对这些民间艺术品是文化产品的认同，民间艺人被命名为艺术研究员，这是从没有过的事儿。三、从全国来看，传统工美行业的设计能力比较低，大师水准的毕竟是少数，大多数人只会临摹，师傅怎么教，我就怎么做，在艺术领域缺少创新。正因为如此，带来了千篇一律，甚至粗制滥造，景泰蓝变成了‘景泰烂’。过去皇家为了出精品，把全国知名的能工巧匠都集中在宫里的造办处，精雕细琢，不断创新，瓷器一窑烧不好，摔了重烧，反复试验，所以官窑的瓷器与民窑的瓷器，绝对不在一个档次上。同一时期，一件官窑的瓷器能卖上千万，一件民窑的东西也许只能卖几千块钱。四、工美行业的分布太广，造成人们对它没有文化感的认识，有些地方把服装、鞋帽甚至假发都归入工艺美术,这自然会影响到文化、艺术内涵的缺失。”要体现艺术品的文化价值唐克美委员对记者说：“现在是中国工艺美术品发展的黄金时代，人们已经不再用老眼光看待艺术品了，同样工美行业也在市场运作中，不断调整自己的位置，逐渐从工业产品的概念里走出来，用艺术本身来说话，证明自身的文化价值。比如景德镇瓷器，您在大街上能看到摆摊儿论堆卖的，也能在工美大厦看到大师设计烧制的名瓷，也许同样一个瓷瓶，摆在地摊，多说卖200块钱，摆在工美大厦或者拿到拍卖会能卖20万。你看大师的价值体现出来了，因为搞收藏的人都知道花200块买的瓷器，再放几十年，也许还是这个价儿，而花20万元买的瓷器，再放几十年，也许能卖200万，这就如同齐白石的画儿和一般人的画儿一样，艺术品一旦成为文化产业，它的意义在于能催生出一大批名师名作，也许这是扼制工艺品假冒伪劣粗制滥造的最好办法。老百姓一旦明白了名师的作品才有收藏价值，自然对那些粗制滥造的东西不屑一顾了，为什么我说现在是工艺品的黄金时代，根据就在这里。普通的紫砂壶在一般商店，一把只有十几块钱。去年，工美大厦搞了一个紫砂壶展览，十几万一把的紫砂壶一下卖出几十件，江浙一带现在紫砂壶收藏热，名家做的紫砂壶一把能卖到100多万元，相反，那些大路货却很少有问津者。这说明人们对艺术品的精品意识名家意识已经觉醒。工艺品一旦成为文化产品，它的开发潜力是令人难以想象的，当然琢玉大师潘炳衡对玉器专家杨伯达说过耐人寻味的一句话：玉这东西没有废料，此言告诉我们，艺术品的文化魅力，在于不断地开发利用。”

　　 唐克美委员对记者说：“北京工美在全国工美行业有较高的地位，北京的传统工艺美术人才济济，不论从文化艺术氛围、从实力和品种来说，在北京的旅游经济和文化产业中都能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全国工艺美术的发展离不开北京工美。现在北京工美明确提出文化产业的理念，无疑会对我国工艺美术行业的发展起到里程碑的作用，它预示着工艺美术的黄金时代真正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