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慈善寺的修复说起

    听说又一座“废寺”修复了，在京西的天泰山，叫慈善寺。因为此前曾见过它的破败，所以笔者格外关注它的变化。近日赶去一看，慈善寺真的叫“旧貌换新颜”。沿平坦的青石路迤逦而行，只见吕祖殿重施彩绘，大悲殿古朴幽静，站在天台茶舍外的游廊远望，满山青翠，潭峪村的房舍依稀可见。联想到近年来京城内外众多寺观的修复，不免生出“盛世修庙”的许多感慨。

　　慈善寺位于翠微山（八大处）西北、香炉峰（香山）西南方向，是建于明末清初，集儒、释、道及民间诸神供奉为一体的寺庙。慈善寺曾是京西香火极盛的寺庙之一。《燕京岁时记》有“每岁三月十八日开庙，香火甚繁”的记述。那时，上香、游玩的人络绎不绝，踩高跷、唱落子的也来此走会。以后随着僧人还俗、塑像损毁，慈善寺逐渐冷落，“文革”后基本荒凉了。舒乙先生写过“废寺”一文，描述了当时“破庙”、“断碑”的惨状以及一对夫妇怀抱一娃看门，只一条狗、一群鸡相伴的情景。

　　普度寺刚刚大修完，是明初的一处皇家寺院。明英宗在“土木之变”被蒙古也先部俘获，放归后被他的弟弟、明代宗朱祁钰软禁于此。“夺门之变”后英宗复辟，又把朱祁钰也软禁在这儿。万寿寺是著名的皇家寺庙，乾隆曾两次在此为其母祝寿，经过全面整修，现被辟为“北京艺术博物馆”。五塔寺最早为元世祖忽必烈皇后察必所建，1987年建成“北京石刻艺术馆”。民间有顺治在慈善寺出家的传说，早年间伏魔殿还有顺治坐像。虽然顺治出家并不是史实，但自康熙到光绪年该寺越修规模越大，且有皇帝敕赐疯僧的记录，正如舒乙先生所说：“这里满地是文化！”

　　名寺总是与名人联系在一起。寺借人扬名、纳香火，这叫名人效应；人与寺结缘，为的是静气敛神，养精蓄锐，以求再创人生辉煌。慈善寺的名气也与一位名人有关，那就是被朱总司令誉为“为民主而牺牲”的冯玉祥将军。将军从1912到1924年三次上慈善寺，在此驻军、休养、隐居。他在慈善寺主要是读书、会友，还帮助村民垦荒、植树。在后山的石壁上，至今还留有他手书的“耕读”等石刻。因为他常来慈善寺，这里也留下了许多名人的足迹，汪精卫、孔祥熙、邓宝珊……冯将军与张学良在寺内的合影就挂在殿内。修缮后的东跨院是他当年的居所，现被辟为“冯玉祥将军陈列室”。院中两棵国槐被称为“夫妻树”，是1924年将军与李德全结为伉俪后合种的。一代爱国名将虽远去，但他“只求为民，只求为国，此志不移，誓死抗倭”（1940年《我———冯玉祥》诗句）的赤子之情却光照千秋。

　　“天下名胜僧占多”。北京早在金代就建成了“八大水院”，金山寺、栖隐寺等占尽了京西的峻山峭岭、流泉飞瀑。长河沿岸当年也是“法音佛号阵阵，晨钟暮鼓声声”，从元朝建的极乐寺到清末的立马关帝庙竟达四五十座。当年乾隆为其母做七旬大寿，千余僧人祈福诵经，真真一幅“香林千纳图”！慈善寺建在翠微山怀抱中的一个山间台地，三面环山，林茂草深。笔者攀上山腰，头上松柏枝杈蔽日，周围灌木缠身，那叫一个密；喘息稍定，山下人走路的沙沙声都听得清，那叫一个静。置身这样环境，僧人追求的是精神超脱和信仰境界，我这样的俗人获得的是精神陶冶与灵魂净化。所以，北京的寺观大多在物质遗产、人文内涵、环境效应上具有保留价值。古庙古碑，古寺古塔，记录了岁月年轮与历史掌故，承载了朝代更替和盛衰轮回，诠释了中华文明的源远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