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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杂忆 6

2002-12-1 11:00| 发布者: 老五道口

之六

写完之五那夜里做了个梦,梦见仨穿国绿的家伙拿刀子围着我,其中一个上来拿军刺捅我胳膊,我一急挥手就是一下子,把我媳妇儿打醒了。看来文革留给我们这拨儿人的也并不都是阳光灿烂的日子。当然旧日的许多事情仍然让人回味,这就是写杂忆的目的。杂忆,一是要杂,二是要忆,当然不能忆去年的,那谁都知道,用不着我这儿忙活。

昨天理发,就想起京城理发的事儿来了。听说前清那会儿不叫理发,叫剃头。因为旗人要把脑门子上边儿那块儿剃光,剃头这词儿就流传至今。那会儿年轻人剃过头,脑门儿那块儿就发青,我估摸着青皮这词儿也一定是从那儿来的。前清怎么剃头咱没见过,可是满街串胡同给人理发的,还让我赶上了。

走街串巷的理发师傅大都是下午午睡以后才来。早上大夥儿忙,没空儿。午饭后还得眯瞪一觉,这一拖就三点见了。通常是你午睡刚醒就听见卡(QIA4)子声儿。那声儿特悠扬,胡同东口进西口出,穿透力极强。其实那东西就是个金属大镊子,拿根儿金属棍儿在镊子俩指头之间一划拉就出声儿。只有理发的才有这个声儿,别的行当另有其它的办法。理发师傅一般是背着个布袋子,里面装着理发工具,推子剪子梳子之类的玩意儿。碰上有人在门口招呼,就跟着进去。我们那会儿是看见师傅进了院子,就赶紧自己搬把椅子放院当中坐上去等。师傅从布口袋里掏出块布,啪地抖落两下子,然后往我脖子上一围。师傅劲头大,他这儿一围一扎,我那儿立马就觉得脑袋发涨,血回不来了。师傅手大,一手就能掐住小孩子的头,那时候也不敢动弹。小孩儿的头好理,几下儿就完事儿。剩下的就是自己打水洗头,夏天里那才是开心时刻。

不在胡同住了,也就慢慢地忘了这回事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有了走街串巷的理发师傅。住在大院儿里都是去一个三八理发店。之所以叫三八是因为理发员都是女的,一边理发一边东家长西家短。每次理发一坐上去大婶就问:要大点儿还是小点儿?我到如今还没明白这大和小是怎么回事儿。那会儿就瞎说。这次要大点,下次就要小点儿,回家照镜子看,也看不出什么差别。后来街上有了发廊,再后来理发馆全改名儿叫发廊了。前两年回京,发现又全都改叫美发中心了。上次回京办事儿,到楼下的一个中心去理发,进门后等了十分钟。这十分钟里有个小姑娘在你肩膀和胳膊上按摩。说是按摩,其实就是瞎捏。捏到脖子时倍儿疼,可咱大老爷们也不好意思说疼,只能忍着。想想这还比那洗脚强。洗脚更麻烦,那要是按摩起来不是重了就是轻了,从没合适过。重了捏得您脚指头疼,轻了就挠得您脚心痒痒。但是有样儿好,现在人家理发就认钱,不管你是要洗头还是理发,态度上是没挑的。

记得出国前为了把自己收拾好,特地跑到八面槽的四联理发馆,理了个标准分头。去之前我妈说你得先把头洗好了再去理发。我纳闷儿,我洗好头还要他们干什么?我妈说她们年轻那会儿去四联都得打扮好,洗好头才能进那儿的。那儿的老师父是上海来的,特看不起北京的人。我没说什么,反正我没洗就去了,出来时照镜子看着自己,觉得特象出国人员。

说到四联还有这么当子事儿。文革那会儿时兴串联。有几个上海的就串到了北京。到了北京蓬头垢面,就想去理发刮脸,然后再去见毛主席。人家上海人就是有这个派头。听说四联是上海迁京的,就奔王府井来了。进了门儿说要理发,还是用上海话。年轻师傅不懂啊,就说:老师父都退了,我们听不懂上海话。上海同志们一听也没折,只好说普通话了。这里面有个爱打扮的,都破四旧了,他还流着波浪式分头。他心里琢磨着想把这分头留下来,就抢先坐了过去。坐下之后就掰开舌头拿着腔儿说:这位工人师傅啊,我们明天要去天安门见毛主席,请您给我理个发型,说着用手顺着脑瓜顶做了个波浪动作接着说:做一个新发型噢,大海航行靠舵手。这师傅一听就是一愣,从镜子里看了看这位的脸,又看了看他的脑袋,回到桌边儿放下剪刀,拿起了电推子,一扒拉开关,推子就嗡嗡地响起来。回到这位身后就对着镜子说:这位革命同志啊,根据您的头型,我看您还是别来这大海航行靠舵手了,着一抬手从后脖梗子贴着脑瓜皮到脑门儿就是一推子,然后笑着说:您还是来这个毛泽东思想照全球吧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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