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先得-北京的城门都留在画中

绘制北京的城楼是张先得的最爱　摄/徐欢

地安门是张先得最早的一幅城门写生

年轻时的张先得

张先得写生作品：前门城楼、箭楼及瓮城

晚年的张先得把更多经历投入到考古研究中

张先得写生作品：永定门城楼

张先得写生作品：和义门城楼

　　师母透露内部消息　徒弟奔走抢先作画　考古发现汉墓秘密———

　　永定门重新矗立在北京中轴路的最南端已经一年了，但它背后的故事却鲜为人知。提到永定门的重建，不能不提到一位76岁的老人，他就是北京电影制片厂的美工师———张先得。40多年前他绘制的永定门图画，为永定门的重建提供了重要的历史资料。张先得最钟爱的是两个大纸盒，一个装的是他画的风景画，另一个装的是他绘制的北京的城门和城楼。他一直在用自己的画笔捕捉着老北京的神韵。

　　我的名字就在报纸上面

　　张先得1929年生于北京的名门望族，童年的他不仅衣食无忧，还接触到了很多文物珍品和大师书画。抗日战争期间，家道中落。1941年，在他上初中一年级的时候，家里甚至负担不起他的学费，13岁的他只能辍学，去天津当了一名学徒。

　　看惯了老北京的四合院、灰色的城墙和高大的城门楼，张先得对天津的西洋味儿建筑很不以为然，胡同成了他魂牵梦绕的地方。

　　张先得在天津一干就是6年，其间只回过北京3次。他先在一个小店里当学徒，后来到当时天津最大的百货公司———天津百货售品所当学徒。

　　1945年，抗日战争胜利。张先得的堂兄———一名国民党军队的飞行员回到北京。他得知张先得在天津做学徒后，提出只要张先得愿意继续上学，学费由他负担。于是，张先得一边学徒，一边抽空学习，准备继续考学。

　　小时候，家中的古董给张先得留下了深刻印象，他从小就对考古和美术兴趣浓厚。1947年，他被国立北平艺专录取。直到今天，他仍然隐藏不住自己当时的激动：“录取考生的名字刊登在北京的《新生日报》上，但在天津，我要等到下午才能看到报纸。凑巧的是，那天早上来商店的一位股东手里有这份报纸。我记得他出门时把报纸落在了沙发上，我一个健步冲过去，发现我的名字就在上面！”

　　身为美工心在写生

　　张先得在国立北平艺专西画系学习，因为油画颜料太贵，实在负担不起，便改学实用美术。1950年，张先得以优异的成绩提前毕业，分配到刚刚成立不久的北京电影制片厂，担任美工。他先是跟随师傅秦威工作，后来自己独立担任电影美工，与很多摄制组合作拍摄出多部优秀电影。

　　但是，张先得对这份工作的热情，不如他对风景绘画和阅读考古和文物杂志的兴趣浓厚。他经常随身背着一个书包，包里放着一个小画本、两个铁片做的调色板、一点颜料、几支笔，趁着拍电影去外景地的机会画风景画。

　　赶在城墙被拆除之前画完

　　张先得说，他从来没有真正计划过去画城墙和城门。

　　1952年，他听说地安门要在当年被拆除，于是马上赶到那里，花了3个小时画完了一张城门的水彩画。此后，他就决定设法在北京的城墙被拆毁之前，画遍所有的城门。

　　他非常感激他的老师秦威，因为秦威常常和他一起去画。秦威的妻子当时在国务院工作，张先得一般先从她那里得到内部消息，然后赶在城墙被拆除之前画完。

　　张先得最后的城墙画系列，是1968年修建环线地铁工程拆除城墙时完成的。张先得的妻子在西直门附近工作，一天她告诉张先得地铁环线的建筑工人在拆除西直门时，在门楼里发现了一个元代的古城门———和义门。这时是文化大革命的第三年，张先得一直在电影厂里受到监管，亲眼去看一下是不可能的事，但是一个完全意想不到的机会来了。

　　电影厂每个人都被要求去看爱国主义展览，参观在珍宝岛事件中缴获的苏联坦克。参观不是统一行动，在去看展览的路上，张先得骑着自行车先去了西直门。参观完展览，他再一次回到西直门，迅速地在一张小纸片上画了草图。几年之后，他在草图的基础上完成了水彩画。今天，这幅画成了和义门留下的少有的记录。
　　除了写生，张先得还有一些绘画作品是历史照片和想象的结合，东安门的作品就是其中的代表。

　　东安门于1911年被烧毁，没有留下任何影像记录。张先得从一张旧报纸上看到了一张照片，仅仅显示了城门的屋顶，而下面的大部分被一大群人挡住。他就根据这张照片画出了整个城门的图片。“我用我的想象去填满下面的部分，包括城门前的马路和对面的商店。”许多年后，一位归国的老太太看到这张照片，惊讶极了。她说：“这就是我小时候住的地方，就是这个样子！”

　　“业余爱好者”的考古大发现

　　张先得虽然不是考古专家，但他这个“业余爱好者”的水平一点不差。

　　1974年，张先得到文物局工作。他的第一个任务是给在北京近郊的大葆台汉墓出土的文物进行归类。

　　一天，在给一个棺木里的字符拍照时，他突然发现在墓室的木墙上有个圆形物体。他捡起来仔细检查，发现在表面的裂纹中，有几个代表皇帝统治年号的字符。

　　当时陵墓已经被确认为属于汉代封王中的一位，但还没有确认是哪位汉王。张先得的发现提供了验证陵墓主人身份的唯一线索，令他的同事刮目相看。

　　1975年，在北京平谷县发现的刘家河商朝墓穴中，发现了罕见的铁刃铜钺。张先得觉得这个铁刃是直接利用天然陨铁制成的。

　　为了证明这一点，他与在原子能研究所工作的妹妹一起研究试验，对铁刃进行分析，终于证明自己的观点是正确的，并为此撰写了《平谷刘家河铜钱铁刃之测定》。

　　文化大革命结束后，张先得又回到了北京电影制片厂，兼顾美工和考古工作。现在的他，则更多地加入到考古研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