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审理遗产案难定夺可判归死人

插图/庞丽

　　兄弟为争遗产上公堂　县令用铁索锁二人　同吃同住化敌意　县令判地产还老父———

　　古案回眸

　　俩兄弟情深意厚成家立业生二心

　　话说有一老农名叫陈智，忠厚勤劳，虽早年丧妻，但生有二子，长子阿明，次子阿定，年龄相仿，从小一起上学，一同帮衬父亲。兄弟感情一直很好，一家人生活也算殷实。

　　二人成年后，老人倾力为二人娶了亲，并很快都各有两个孩子，俨然一个三代同堂其乐融融的大家庭。但当时，兄弟之间的感情实际上已逐渐淡化，各打各的算盘，只是碍于老父忍而不发。

　　老父归西二子争地县令断案施巧计

　　十几年后，老父撒手归天，留下了七亩地，二人便抛去情面争夺起来，家族的长辈也说不通这对兄弟，最后闹到县衙。县令蓝鼎元让二人举证说理，阿明拿出一份遗嘱，上面说老人百年之后此田给长孙（阿明之子）；阿定也理直气壮，拿出老人的临终遗嘱，上书死后此田归阿定。

　　睿智的蓝鼎元拍案斥责道：“这都是你们父亲的错，干脆把坟挖开，打他四十板子”。二人当时就傻了，蓝鼎元接着说：“看来你们于心不忍，我最讨厌这等小事闹官之流。来人，让他们二人各伸一条腿，夹在一起动刑，给我用力夹，谁忍住了不喊疼，这几亩地就归谁，你们兄弟俩看看谁伸左腿谁伸右腿啊？”

　　见左右衙役要动手，二人懵了，都说左腿右腿都疼。蓝鼎元大怒道：“咦！怪了！你们也知道左右腿都疼啊！你二人都是老父所生，你父亲也有‘双足’，左边就是你阿明，右边就是你阿定，你们自己哪条腿都不愿舍弃，你们老父亲难道愿意舍弃？你们丢不丢人！”

　　铁索锁住俩兄弟同吃同住化敌意

　　二人无语，蓝鼎元宣布择日再审，同时命令左右将二人用一条铁索锁住，使二人须臾不能分离，留在县衙不许回家，蓝鼎元则派人观察。

　　这下热闹了，两个已然充满敌意的家伙不得不同吃同住。行则同起，居则同止，就连上厕所都得同蹲同立，尴尬至极。开始二人悻悻不语，互以项背，过了几天，开始并排坐而无言，再过几天，则相对而坐，互视叹息，偶尔说上几句话，再后来，二人一起吃饭，逐一回忆共同快乐的童年，感怀父亲的艰辛，说到动情处常常泪流满面。

　　县令佯称要卖子兄弟二人推让地

　　看时机成熟，蓝鼎元又招来二人，问道：“你们两个人有孩子吗？”二人回答说各有二子，年龄不相上下。蓝鼎元厉色道：“思来想去，你二人之所以闹到今天这样，就是因你父不该生两子，现在你们又都有两子，本县以慈悲为怀，为防患于未然，现决定每家只留一子，阿明是长子，就留下你的长子，阿定是次子，就留下你的次子，另外两个就卖给乞丐为子，乞丐无地无产，不会像你们这样争来争去。”

　　本已悔愧不已，又对县令深信不疑的兄弟俩早就吓得没了魂儿，二人叩地恸哭，竭力表示苍天可见，愿将地让与对方。蓝鼎元暗笑，但表面严肃道：“你们做得了媳妇的主吗？回去商量好了，三天后再来吧！”说罢，便将二人放回了家。

　　兄弟和好田产献寺庙县令判令地产还老父

　　哪里还用三天，第二天，两对夫妻就邀请族中长辈齐到县们肭蠛徒猓?ㄦ捕?耸掷?郑?ナ醚劾幔?硎居老嗪秃茫?值芏?嗽蜃跃蹉?鹨謇砣市模?呃⒛训保?龆ú灰?锊??赘?旅怼?br>
　　蓝鼎元觉得好笑，骂道：“如此非重罚儿等，父辈创业艰难，鹬蚌相争，和尚得利，实为不孝，你二人不要，就还给你的父亲，此地作为你们父亲的祭产，由你二人按年轮流管理，收地租作为祭奠老父之资，以后子孙不得再起争端。”

　　众人皆倒地拜服。此事一时传为美谈。

　　今日判决

　　可以和解，也可依法判给阿定，县令的做法则是违法。

　　老人故去分家结婚后财独立

　　结婚的阿明和阿定属于一个大家庭，古代法律不允许父母健在的情况下，别籍异财，另立门户，老人故去了才能分家。在今天，虽然仍有老人与已婚儿女同住的情况，但在法律上，已婚的儿女完全可以另外组成一个家庭，并且财产独立。

　　两遗嘱都有效后立遗嘱为准

　　这个案件在今天是一个很简单的遗产继承案件。陈智有两份真实但又相互矛盾的遗嘱，根据现在的继承法，应该以最后所立遗嘱为准，这块土地应当归阿定所有。

　　县令断案合规难和解法院审

　　当然，根据现在的民事诉讼法和民法，一般民事案件在审理终结之前都可以自愿和解撤诉，或者由审判人员主持调解，兄弟二人可以不按照最后遗嘱分财产，前提是阿定放弃要求执行最后遗嘱的权利。

　　本案由县令审判，这是由中国古代行政监理司法的特点决定的，在今天当然由专门的司法机关即法院来审理。

　　主教化辅威慑擅押人是犯罪

　　在审理过程中，县令采取的教化为主，辅以威慑的做法虽然在当时很得人心，但在今天则是法盲行为。根据民事诉讼法，除了对法律要求必须到庭，法院传票传唤后拒不到庭的被告可以拘传以及对妨碍民事诉讼的行为可以实施训诫、责令退出法庭、罚款和拘留外，不能对正常的原告和被告采取强制措施，当然更不能限制人身自由，在法庭上，法官也不能如同蓝鼎元那般使用威胁性的语言审理案件。

　　在今天，蓝鼎元在无法律授权的情况下擅自索押原被告（没有刑讯逼供），会构成非法拘禁罪，可被判处3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可见，清代的好官在今天也可能成为一个违法犯罪分子。

　　田产判归故人

　　死人没有物权

　　最后，虽然兄弟可轮流支配田产，但这块土地名义上还是属于已经死去的陈智。这在今天是荒唐的，今天死者是不可能再拥有现实中物的所有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