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羊市口忆旧

    北羊市口街位于崇文门外的东、西花市大街之间，南北走向，南起花市大街，北至护城河沿（现为崇文门东大街）南北约长一华里，这是一条很热闹的商业小街。街道的两侧店铺林立，有百货店、中药铺、理发店、豆腐坊、肉铺、饭馆、小吃店、玉器市场、做鞋的作坊、说书场，还有一个能容纳四五百人的电影院———大众电影院，记得小时候我时常来这儿看电影，《赵一曼》、《南征北战》、《白毛女》、《智取华山》等老片子都是在这儿看的，英雄们的形象深深地留在我的记忆中。电影院对面是一个说书场，那会儿叫“书茶社”，以说评书为主，有时也穿插表演单弦或京东大鼓等曲艺节目。门口高悬着红色的水牌，上面用白色水粉写着当天的节目及演员的名字。每当我从此路过，里面不时传来说书演员用惊堂木拍打桌案的声音，抑扬顿挫的表演吸引了不少路人的注意力。里面听书人围桌而坐，大概有几十张桌子，屋内烟雾缭绕，人们抽着烟，喝着茶，聚精会神地听着《三国演义》、《封神榜》等传统节目，跑堂的伙计不断给听众们续着水，听到精彩处还不时传来叫好声。用现在的话说，这条街可真称上是集餐饮、娱乐、购物于一体了。

　　记得那豆腐坊也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那时候，妈妈时常给我一两毛钱叫我去买块豆腐，那间不大的屋子里面有一口大锅，里面熬着热气腾腾的豆浆，开锅后工人们用一个大瓢（半个大葫芦做的勺子）一瓢一瓢地往屋中吊着的一个十字形的木架上的布兜里倒浆，另一个师傅负责来回摇晃这个木架，豆浆经过过滤，滴漏到下面的一个木桶里，豆腐渣倒在一旁的木槽里……经过过滤、点卤水、挤压、成型、切块等多道工序，豆腐终于做成了。我递过两毛钱，师傅将一块热腾腾的豆腐用一块薄薄的硬纸板托着递到我的手中。

　　在这条街的附近有不少玉器作坊，他们精雕细刻：洁白的玉石，碧绿的翡翠经过工匠师傅们的双手制成栩栩如生的蝈蝈白菜，戏曲人物等作品，为了销售这些作品，“青山居”等玉器市场应运而生。这一带还是绢花作坊集中的地方，上世纪50年代，政府把作坊集中起来，成立了北京绢花厂，厂子就在这条街里的上三条胡同内。

　　随着危房改造的不断深入，这条街已被夷为平地，老街坊们都搬走了，一个巨大的楼盘“国瑞城”拔地而起。然而，北羊市口这条热闹的老街却一直铭刻在我的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