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多位成员中七成是30岁以下的年轻人。
悠长而又寂寥的老胡同,仅容一人行走
胡同里踢球的孩子对着镜头有些羞涩
墙头的白猫一动不动地凝视着瓦砾
拍记组常深入断壁残垣中拍摄
拍记组常深入断壁残垣中拍摄 摄影 李木易
“胡同是种生态,给后人留个念想儿” 核心提示 用镜头记录老北京的变迁 “成天在胡同里踅摸的人,除了收破烂的,就是我们了。”老北京网的“胡同拍记组”骨干之一王龙这样调侃自己的爱好。这是一群痴迷于北京老胡同的摄影爱好者,他们时常穿梭在北京现存已不多的老胡同里,试图用镜头留住岁月和记忆。为此,原本素不相识的网友们聚在一起,专门成立了“胡同拍记组”。据说,每天胡同儿里举着相机的人为数不少,但像这样“集体的个人行为”仅此一家。到目前,拍记组已经拍摄约400条胡同的几十万张照片,并用DV将院落结构细细记录下来。日前,记者两次“随军”,拍记“拍记组”的行程。 胡同拍记组 缘起 发起人张金起 是个胡同迷 47岁的张金起衣着朴素其貌不扬,让人很难把他与玩相机的人产生联想,但一张嘴就知道他是这一带的熟主:“你右手边的工商银行以前是交通银行,是我国第一批留德归来的杨宝琛设计的;路南新新宾馆这个楼建于1907年,曾是慈禧批准的劝业场……‘有名的胡同三千六,无名的胡同赛牛毛。’现在北京剩下有名的胡同只有1200条左右,我们希望尽可能多地把它们记录在案。” 去年6月,“胡同拍记组”的召集人张金起介绍说:“我给这个事情起了个名字叫‘老北京拍记工程队’为什么叫拍记工程呢?拍是指拍摄,记是指还要记录声音,因为我们要做得太多了,所以是个工程。”现在拍记组成员按家庭住址就近拍摄、记录胡同的变迁,基本上可覆盖全市各条胡同。他原本打算用两年时间细细拍一片胡同,过两年再拍另一片;但北京的变化日新月异,特别是老城区今儿拍了,明儿再来就变样了,因此很难选取一个时间上的横截面来反映胡同的生态。现在,他们干脆跟着拆迁公告转,赶在拆迁之前抢先把胡同的原生态记录下来,“胡同里要有人气儿,这才是原汁原味的老北京的胡同。” 张金起的想法 与网友一拍即合 拍记组的成员大概有20多人,骨干成员就那么几位,有研究民俗的,有喜好古建的,还有些专业摄影师。其中有四五位拍胡同至少5年以上了,偶然网上逢知己,便结伴同行同拍,不时把作品放到网上交流品评一番。直到去年6月,张金起萌发了成立“胡同拍记组”的念头,旨在记录北京的老胡同影像,记录北京城市变迁过程,这一想法与几位网友一拍即合。 活动集合地点 前门牌楼底下 胡同拍记组的成员并不固定,也没有谁去精心组织,更没有纪律,谁有兴趣和时间都可以加入。于是,每次活动集合时前门牌楼底下总不断有人打听:“是‘老北京’的吧?”但实际上,无论是网上交流还是实地拍记,30岁以下的年轻人占了七成,其中也不乏将“胡同”标准地念作“hú tóng”的南方人。即使是情人节那天活动也照常进行。今年毕业的“砖缝里的虫子”说,这片胡同就是他们的情人。只不过,现在每次见面多是叹息。“她是我的情人,华贵的故宫就是她的心脏,绵延的中轴线就是她不屈的脊梁,斑驳的胡同就是她的经脉,苍老的城墙就是她的肌肤。”在“老北京网”的论坛上,有人以此为签名档。家住大栅栏的张金起几乎两天就忍不住要出来转转,仿佛惦念故友,在附近转悠转悠,直到天黑实在没法拍片了才回家。 记者“随军”的第二次活动人数更为众多,60多岁退休老人特意从什刹海过来,尚未毕业的学生结伴而来,打小儿就在四合院里住的中年人回来故地重游……不少人都是第一次参加,互相自报网名打招呼。据说这还不是最多的,去年有一次人数多达50多人。大多数人怀揣着数码相机,也有拍黑白大底板、幻灯片和普通片的专业人士,还有干脆空手而来的“纯粹”胡同爱好者。 2 胡同拍记组 镜头 聚焦鲜鱼口 猛料很多 夕阳下,一只白猫蹲在尚未完全倒塌的墙头之上,居高临下地回望周围那片灰白色的瓦砾,猫儿一动不动,似乎在凭吊什么,唯有墙头半尺高的蒿草在风中摇摆。这幅画面让拍记组所有人陷入沉默,只剩下一片快门声音。“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多拍点片子,给后人留下一个念想儿,让他们知道这里曾经是这样的。”不远处,一辆东风大卡车正在装拆下来的木料,这些梁柱的归宿是河北。 鲜鱼口一带,民国时期的旅馆、商号、洋货庄、会馆、作坊、银号、寺庙、车行以及老民宅,统统完好地排列在胡同两侧。当年的匾额大多残缺不全,只剩下依稀可见的残迹还在努力地向人们讲述着这里的故事。 前门地区胡同 逢门必入 二十几人的拍记队伍在狭窄的胡同内颇为显眼,走走停停,指指点点,有点旅行团的意思。在大江胡同的一家窄小的门脸儿前,张金起特意停下来指着大门外的铁栅栏门告诉大家:“这三层小楼以前是卖干鲜果品的。看见这铁门没有?怎么也得有百年历史了。”正扒门缝往里瞅的时候,大门开了,40来岁女主人原本一脸的不乐意,但一见是“常客”张金起,不但怒容全消,反而将拴门的铁链子打开,让大家尽情拍个够。一片快门声惊动了旁边的美发店,女主人还特意进门去帮忙解释。“进人家院子跟人打个招呼,大多数住家儿挺配合的,还会给你讲讲这院儿里住过什么人,以前是干什么的。不过,被人家轰出来的情况也有。”张金起说前门地区(前门大街以东)60多条胡同、大栅栏(前门大街以西)114条胡同街巷他曾条条走访,逢门必入。“老北京网”的创始人“掌柜的”张巍则在一边提醒新加入的同伴:“能进院儿就争取进院儿”,“拍拍门墩儿、垂柱这样的细节”。 已拍400条胡同 几十万张照片 这些大大小小、远远近近的镜头,去年已在五所高校作过展览,今年还将继续巡展。此外,拍记组还希望把数百条胡同影像放到网上,甚至让网友可以通过点击体会推门而入的感觉,再现老北京“天棚、鱼缸、石榴树”的四合院景致。截止到目前,拍记组已经拍摄了约400条胡同的几十万张照片,并用DV将院落结构细细记录下来。此外,还对重要建筑的知情人作采访,详细地记录发生在这些胡同里的悲欢离合。 3 胡同拍记组 经历 拍记组被民警 “请”进派出所 “光一个小门牌儿都分好几种:清末的水牌——每天送水的按号送水上门;日本时期的门牌;现在的门牌号码。”就因为这个门牌儿,拍记组被民警“请”进了派出所。 珠市口东大街上曾有一家名为“同和堂”的中医药店面,人去堂空后,“敬业”的拍记组打算为这家的门牌儿找个归宿。正在卸牌之时,同样敬业的派出所民警将张金起、张巍连同记者一块儿“请”进了派出所。 民警同志详细询问“拍记组”的活动情况,并做了记录,又耐心地宣讲《治安管理条例》,拍记队的成员则讲《文物保护法》。临走时,张巍还恋恋不舍地围着派出所小四合院内的一个石磨状的石墩左看右看:“这叫‘须弥座’,上面应该还有个香炉之类的东西。清中期的,这么放着可惜了,最好拿玻璃罩起来。”一席话弄得民警哭笑不得。 铁树斜街发现 首家民营制板局 “国有国史,胡同有胡同史。这里每条胡同都有几百年的历史,这里住过什么样的人?发生过怎样的故事?这些都有待发掘。”张金起站在长巷胡同口,若有所思地说。 在铁树斜街,“胡同拍记组”就发掘出了我国第一家民营制板局——华昌制板局。“清末明初北京的报业发达,报馆林立,比如《北京女报》连慈禧都看。华昌制板局就是当时为报社排版的一家民营机构,创始人的儿媳妇刘振儒至今还住在那里,就在梅兰芳故居边上,据说梅兰芳的表哥秦叔忍就在华昌制板局跑‘外柜’——相当于今天的外联。但是你现在很难找到有关这家制板局的相关资料”。 潘家胡同里的一个老警察指着几家老当铺告诉胡同拍记组,开当铺的人最初不是商人,而是功勋卓著的大功臣。“没有杀他的刀,没有杀他的剑,但他又犯了杀头之罪,怎么办?干脆让他去开当铺,高高的栅栏,外头进不去,里头出不来——这是另一种牢狱之灾。”老人家的话虽尚未得到相关史料的印证,但却让拍记组听得津津乐道。 “看见墙上那些歪七扭八的符号了没有?那是估衣铺商人用的暗号。”“砖缝里的虫子”王龙指着路边一所不起眼的房子向大家解释,估衣铺的衣服不能明码实价,为了不忘价钱,伙计们会用不为外人所知的特殊符号加以标注。 鲜鱼口一带不少胡同有着共同的特点,许多院落都比街面高几个台阶——这是因为这里曾经遍布河道,三里河、小桥儿、鲜鱼口等地名由此而来;而此地的另一些胡同则是路高院低,这说明道路的年头久远,一遍遍铺路面再加上百姓倾倒的煤灰日积月累使得路面越累越高。 拍摄散记 “砖缝里的虫子”的 胡同考察记 这几日在忙于整理半年以来的拍记资料,看到了去年7月25日,第一次在鲜鱼口地区活动后写的胡同考察记,当时写完觉得十分满足,现在一看实在稚嫩得很。但我依然格外重视这篇千余字的考察记,因为它记录了一段,拍记照片文件夹中,一个永恒的“空白”——长巷上头条。 “长巷上头条中的老建筑基本已经十分破旧,有一处大门比较少见,因为在其门上方的走马板上,刻有一条坐龙。在胡同的西边有一家老银号,‘拍子式’的门脸,院儿内基本还能看出原来银号特有的格局,银号内有地窖,可能是金库。”这是当时那篇拍记中写长巷头条的一段。如今,它不存在了,也许,我们勉强还算能找到类似于“劈柴”、“灵境”、“香炉营头条”这样的“超大号胡同”,但长巷头条的确不存在了,只剩下两边铁板夹出的过道。聊天的时候,网友印心说他也是因为看到了长巷头条的消失,意识到了胡同濒危的紧迫感,我想也许只有这个时候,才能真正感受到,我们“拍摄”和“拍记”的意义。也许“消失”不能完全等同于“遗忘”,但“记忆”恐怕永远战胜不了“时间”。 胡同北京胡同总数逾6000 北京的胡同就像密密麻麻的血管遍布在城市的每个角落。北京到底有多少胡同呢?老北京人说:“有名胡同三百六,无名胡同似牛毛。”最近的统计显示,北京的街、巷胡同(即广义上的胡同)超过6000条(个),直接称为胡同的超过1300条。把这些大大小小的胡同连起来,那又是一条万里长城了。 胡同长者超900岁 在众多的胡同中,谁是辈分最长的老太爷呢?从宣武门向西,穿喧闹的国华商场,有一条不起眼的胡同——三庙街。三庙街的历史可以追溯到900多年前的辽代,当时的名字叫“檀州街”。北京城址几经变迁,街巷易位也是数度沧海,而它却始终是一条胡同,历经荣衰,渐趋平淡。 胡同最窄仅40厘米 北京的胡同宽窄不一,宽的敞亮,窄的幽深。前门外大栅栏地区的钱市胡同,中间最窄处仅40厘米,是最窄的胡同。胖子朋友到此最好绕路而行,因为不论正行还是侧身,都有可能被卡在那里,动弹不得。胡同多是直来直去,但也有弯曲迂徊的。北新桥附近有个九道弯胡同(现已分为五巷),拐了二十多个弯,走在里面忽左转忽右拐,能从那里面绕出来,你在北京胡同里就不会迷路了。 胡同名有规律可循 北京的胡同虽然看起包罗万象,既有河湖海(大江胡同、河泊厂胡同、团结湖、海滨胡同)、山川日月(图样山胡同、川店胡同、回升胡同、月光胡同)、人物姓氏(张自忠路、贾家胡同)、市场商品(菜市口胡同、银碗胡同)、工厂作坊(打磨厂、油漆作胡同)、花草鱼虫(花枝胡同、草园胡同、金鱼胡同、养蜂夹道)、云雨星空(云居胡同、雨儿胡同、大星胡同、空厂)、鸡鸭鱼肉(鸡爪胡同、鸭子店、鲜鱼口、肉市街)等等,名目繁多,令人看着眼花缭乱,但如果认真分析,还是有其自个儿内在的规律的。多以衙署官方机构、宫坛寺庙、仓库作坊,桥梁、河道、集市贸易、商品器物、人物姓氏、景物民情等决定胡同、街巷的名称,其中许多沿用至今。 胡同名称也有变化 有的胡同名称从元朝一直叫到今天也没有什么变化,像砖塔胡同就是一例。从明朝叫到如今没有什么大大变化的还有门楼胡同、翠花胡同、绒线胡同、头发胡同、松树胡同、史家胡同等三十多条。可许多胡同的名称却随着改朝换代,而一再变更着,最多的一条胡同竟会有五六个曾用名。像现在宣武门的菜市口胡同,明朝时本叫绳匠胡同,清朝乾隆年间讹传为神仙胡同了,后又讹传为丞相胡同。 也有些胡同名称,本来取得比较粗俗,后来一点点逐渐改文雅了,如驴市胡同改成了礼士胡同、猴尾巴胡同改成了侯位胡同、鸡爪胡同改成了吉兆胡同、瘦肉胡同改成了寿刘胡同、屎壳郎胡同改成了时刻亮胡同、臭皮胡同改成了寿比胡同、牛血胡同改成了留学胡同等。这些基本上都是以意思好的同音字,取代了不好听的字。 据老北京网资料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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